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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 千鈞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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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市盟約簽訂結束,已是日落黃昏之時,落日餘暉給這片黃土地又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薄紗,玉玲站在城牆上望著城外的土丘戈壁,只覺得眼前空空,茫然間竟有些憂傷起來了,她低聲的嘆了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怎麼了,捨不得離開這裡”秦修遠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環抱著她。

“大人你說給姑姑立的衣冠冢在何處比較合適啊”她聲音裡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入耳竟讓人有些心疼,秦修遠更用力的抱了抱她。

“老閣主忠心為主,至死不渝,西京的北山上能看到整片西京的景色,也能看到關內的風貌,我想老閣主會喜歡的”

玉玲貪婪的依偎在愛人的懷裡,只有在愛人的懷裡才能撫平她內心的憂傷。而秦修遠的心情複雜紛亂,母親的屍身被那夥人擄去,想必只是用來威脅自己,他必須時刻讓自己保持冷靜,才能不陷入敵人的陷阱。

“好了,我們趕快回到宴席裡去吧,我看那慕容將軍和阿勒卜都好像不怎麼對付,要是打起來攪亂了互市盟約可就麻煩了”秦修遠平靜的說著,像是說給玉玲聽,其實只是在勸解自己罷了。

二人手牽手的走下了城牆,宴席上一種緊張的氣氛雖然悄無聲息卻讓人倍感窒息,阿勒卜都倒是淡然的喝酒吃肉,但是那慕容將軍眼神裡的殺氣卻越來越烈,見秦修遠回來了,才稍稍收斂了一些,但是一看到阿勒卜都,埋藏在他心底裡的恨意洶湧而來,緊握著佩劍的手握的發白。

“慕容將軍,互市於兩國的百姓來說都是好事,還望將軍能顧全大局”一陣輕飄飄的聲音傳入了慕容將軍的耳朵裡,不知何時才能秦修遠已經站在他身後,宴席上樂舞嘈雜,淹沒了他二人的交談聲,慕容將軍低憤的說道“你一個都城裡來的刑官知道什麼,他阿勒卜都燒殺搶掠,打家劫舍,去年西京城外的一個村子被他殺的連一口牲畜都沒有留下來,跟這種人籤互市,不是把西京的百姓往火坑裡推嘛”

秦修遠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阿勒卜都竟會幹這種事情“慕容將軍,如若此刻你與阿勒卜都交戰,殤帝餘孽也趁機起兵造反,於百姓來說如何!”

秦修遠朝著慕容將軍舉起了酒杯,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回到了玉玲身邊,慕容將軍震驚的盯著他的背影,一個冷漠的刑官竟也會有如此胸襟,心裡的怒氣才消散了不少。

酒過三巡,玉玲已經上了頭,她跟阿勒卜都已經開始要對月結拜了,秦修遠看著醉酒的美人哭笑不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朝著驛站的方向去了,也顧不上席上吃驚的眾人,無憂也緊跟了上去。

如今互市相關事宜崔刺史已經在跟阿勒卜都的人對接了,那崔刺史看著不像是個敷衍之人,想必這件事情能順利的解決了。

“姑姑,姑姑,不要走…”玉玲夢裡囈語呢喃,看來是夢到老閣主了,秦修遠心疼的伸手想去撫平她那緊皺著的眉頭,卻被玉玲一把抱住手臂,安穩的睡了過去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順勢躺了下去,此時無憂正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被秦修遠打斷了,紅著臉悄然的退了出去。

北方的天氣變幻莫測,剛剛還是晴空萬里,現下已經是烏雲密佈了,烏黑低沉的雲朵由遠及近,一場大雨就要來了。

“大人,昨夜,昨夜謝謝你”玉玲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本還想著為昨日自己失態的模樣再尋一番藉口之時,被秦修遠一陣笑聲給打斷了“哈哈哈,夫人以後可不能再貪杯了”

玉玲害羞的低著頭,卻又有一絲惱怒,又不敢言,畢竟在秦修遠這裡趁口舌之快是沒有好下場的“姑姑的衣冠冢已經立好了,皇上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我們何時回臨安城啊”

秦修遠微微一笑“等雨停吧”

這場大雨從早上一直下到了落日,都還沒有要停的意思,雨水沖刷著黃土,形成了數條蜿蜒的溪流,一傳令官冒雨騎著馬從城外疾馳而來,嘴裡焦急的大聲的喊道“急報敵軍已集結在三十里地之外”

敵軍?此刻阿勒卜都還在西京城內,這北方僅還有比他還有實力的人嘛。

刺史府內,眾人皆在,滿臉愁容,慕容將軍緊握著軍報,憤恨的說道“我就知道這幫狗賊是不會如此好心來簽訂什麼互市條約”

阿勒卜都拍了拍茶几,不服氣的說道“我可沒有發兵,你不要血口噴人”

見二人要打起來了,崔刺史趕緊上前緩和的說道“好了,你們不要吵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是誰起的兵”

“李維”

秦修遠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熱茶,平靜的說道,如今阿勒卜都人在西京城內,他們此刻發兵,如果西京守將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想必阿勒卜都已經身首異處了,如果不是阿勒卜都部族的兵,那麼此刻在北方也只有李維了。

“不可能,李維跟我們結盟已久”阿勒卜都反駁的說道,他不相信自己的盟友會背叛自己。

“可汗,那你對那李維能拿捏幾分?”

秦修遠反問道,阿勒卜都的手一滯,迷茫的眼神落在秦修遠的臉上“可是…可是這麼些年,他從未有任何逾矩之事”

秦修遠臉上依舊笑意淺淺,心裡卻早已有了答案,這阿勒卜都早就被架空在這北方了,看來殤帝餘孽早已在北方佈局了,只是在等一個時機罷了。

“慕容將軍,這西京的守軍能堅守幾日?”秦修遠突然嚴肅的問道。

“兵部之前換過了佈防,現在駐守在西京的將士約有五萬人左右,敵方數量不明,但是守城的話我們應該是不成問題”

秦修遠緊皺著眉頭,此刻如若開城門迎敵是不現實的,但是一位的死守早晚這城門也是受不住的,忽然他眼前一亮,低聲的說道“慕容將軍,如果阿勒卜都與你聯手誘敵深入再一舉殲滅,你看如何?”

慕容將軍不可思議的看著秦修遠,心裡是認可他的計策的,不過他不信任阿勒卜都,沒好氣的說道“秦大人,誘敵深入自然是好計策,不過你能保證誘敵深入之後他能從後方包抄過來嘛”

“這就要看可汗是信任我還是那李維了,當然我還是那句話與虎謀皮不是什麼長久之計”秦修遠沉聲說道。

阿勒卜都當然知道秦修遠在點自己,其實剛剛秦修遠問他對李維能拿捏幾分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開始動搖了,氐族的人與他們北方部族多少還是有些許隔閡的。

“只要我回去,帶領其他三個部族的首領當然不成問題,不過你們即不知對方人數多少,我憑什麼要領著族人冒險,到時候你們城門一關,那李維在反過來對付我,我該如何是好”

秦修遠沒想到這個看著頭腦簡單的部族首領竟還是有些腦子的,但是如今只有這一個法子了,並且還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行,慕容將軍見他猶豫,冷漠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哼,我派上我嫡系去探查一下敵軍的數量,以響箭為號,敵軍數量要是超過西京守軍就響兩箭,你自行撤下便是”

江東慕容家果然是治軍人才,阿勒卜都同意了慕容將軍的計策,玉玲雖不懂帶兵打仗,她疑惑的問道“可是敵軍已經在城外三十里處了,阿良該如何出城啊?”

眾人齊刷刷的盯著阿勒卜都,只見他一臉得意的說道“出城還不簡單,天黑下來我自由辦法回去”

一切事宜都商量好之後,五個紅衣鎧甲的軍士走了進來,恭敬朝著慕容將軍行了禮“少主”

“去打探一下敵軍數量,明日日落之前上報”

秦修遠與玉玲驀然的驚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慕容將軍多半就是江東慕容家的人了,為何會成為這西京的守將?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眾人都按著計劃行動,玉玲和秦修遠隨著慕容將軍上了城牆,看著遠處的火光,不由的陷入了沉思,慕容將軍見二人神色黯然突然柔聲說道“你們要是怕的話,此刻便啟程回臨安即可”

夜色籠罩下的西京城,巍峨而肅穆,秦修遠嘴角上揚一絲傲氣從眼角處流出“慕容將軍,這場仗必勝”

第二日午時,慕容將軍派出去探查的軍士提前回來了“稟將軍,敵軍確實是氐族的兵將,不過還有北海的海盜,大概七萬人左右”

“何人領兵”

“除了海盜頭目和李維之外,還有一群黑衣組織的人,目前還不知身份”

秦修遠微微一愣,原來他們之所以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阿勒卜都這個盟友,是找上了北邊的海盜,這殤帝果然就是個秋後螞蚱,胡亂蹦躂。

“慕容將軍,現下你打算如何應對”秦修遠謹慎的問了問,雖然他也是讀了很多兵書,但是實戰的經驗不足,還是聽取慕容將軍的意見會比較好。

“當然是給阿勒卜都響箭一支”慕容將軍一臉篤定的說道,看來他對這場戰鬥是志在必得了。

兩天後,李維為首的敵軍已經靠近了西京,西京的軍帳中,戰旗迎風飄揚,秦修遠和玉玲被慕容將軍破例也安排在了軍中,為了商討如何迎敵,慕容將軍已經一日未眠了。

“將軍,敵軍已經到了西京郊外”探子急匆匆來報,雖然軍情緊急但是慕容將軍卻穩如泰山,這也讓秦修遠對他更多了一分敬意。

黃昏之時,敵軍已經在西京城外了,烏壓壓的方陣彷彿看不見盡頭一般,在漫天黃沙中顯得更加的肅穆。

“秦大人,西京城內我就交給你了”慕容將軍說罷便出城迎敵去了。

秦修遠一臉凜然的盯著慕容將軍,重重的點了點頭,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在他們之間形成,二人此刻就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西京城外瞬間血流成河,一場不可避免的廝殺猶如滔滔江水般狂奔而來。

秦修遠冷靜的看著這一場廝殺,此刻的他冷靜的讓玉玲感到陌生。秦修遠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慕容將軍,冷血的手起刀落殺敵,像極了夜裡的閻王,他真的僅僅是一個西京守將嗎?

戰鬥一直持續到深夜,阿勒卜都帶領的部族士兵才姍姍來遲,在兩軍合圍之下敵軍瞬間潰不成軍,那幫海盜見李維大敗,立即就撤走了,李維見狀也夾著尾巴逃了去。

一直鐵劍如風一般徑直的射在了秦修遠隔壁的柱子上,一封簡短的信件寫道:想要你母親的屍首拿清風閣狄玉玲來換。

他憤怒的將信件撕碎,隨風揚了去,果然是黑靈將他母親的屍首搶了去,或許是他們也已經知曉了玉玲的身份,想以此要挾皇上罷了。

隨著敵軍的潰敗,西京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大風也隨之停了下來,此戰大勝也讓眾人鬆了一口氣,也讓秦修遠摸清了敵方的底牌,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清理起來比較麻煩而已。

阿勒卜都一身戎裝,見慕容將軍在沒有他的支援之下抗下了這場戰爭,也對他改變了看法,多了幾分尊重,此刻正舔著臉在解釋自己為什麼來晚了。

“那日我回到部族,便有人來報說那李維斷了我們糧食,在和你們籤互市之前,我們的糧食一直都是他們供應的,一時間慌了神,還好軍師及時喚醒了我,你看我不是立馬就帶兵來了嘛,慕容將軍,就別跟我計較了嘛”

見慕容將軍不為所動,他一轉身就拉住了身後的玉玲,一臉撒嬌的說道“美人姐姐,你快快幫我勸勸慕容將軍吧”

玉玲看著秦修遠由白到鐵青的臉色,就知道他的大人又吃醋了,趕緊將他推開,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阿良,要不是慕容將軍實力強,你就壞了大事了,你還是自己跟慕容將軍好好告罪吧,我們明日便要回臨安了”

一抹不明的神色從慕容將軍的臉上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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