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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的這句問話，暗中用上了真氣。
可以輕微迷惑目標的心神，讓其對問話者產生好感。
這也是和門傳承下來的一門秘術。
名叫迷神訣。
據說是和門人支壓箱底的秘術“鬼谷惑神訣”的簡單版本。
聽到宅男的話，唐非心下了然。
難怪他眼中絕望如此深重。
但是，艾滋病雖然是絕症，如今卻有藥物能夠控制病情，能夠給病人延續生命。
照理來說，他的生機不至於那麼微弱，死氣不該那麼濃厚。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唐非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明知自己身負絕症，心中深藏絕望，卻沒有破罐子破摔，還在為他人著想。
這個年輕人的心地善良可見一斑。
正因如此，唐非改變主意，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一個償願的機會。
這原本是他沒有資格擁有的。
無論如何，善良都該得到獎賞。
除此之外，唐非不會插手他的生死，也沒有能力改變他的結局。
“不用了，謝謝。”
宅男轉過了頭，又木然看向電梯門。
“沒有人幫得了我。”
唐非再不言語。
他不急。
“叮！”
電梯抵達二十三層，門開了。
宅男還是一個箭步急匆匆衝了出去。
唐非也跟在後面。
宅男腳步不停，直接推開步梯防火門，繼續上行。
唐非跟在他身後，也一起上樓。
通往樓頂的鐵門上了一把鏈子鎖。
宅男迅速放下雙肩包，從裡面拎出一把24寸重型剪鎖鉗。
夾住鏈子鎖就剪了下去。
“兄弟三思啊，得了艾滋病，也能活個幾十年的。”
唐非看了一眼樓道上方的攝像頭，對用力壓下剪鎖鉗的宅男說道。
“咔嚓！”
一聲輕響之後，鐵鏈應聲而斷。
樓下傳來了凌亂而急促地腳步聲。
“哥，不用勸我，你不會懂的。”
宅男說著，將剪鎖鉗和鏈子鎖扔在地上，發出嘩啦啦一陣響聲。
然後，他便用力拉開了門。
剛好天上的雲朵閃開一絲縫隙，一束陽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蒼白的臉龐仰起，帶著一絲眷戀，貪婪地迎向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幹什麼的！誰叫你來搞破壞的？”
凌亂的腳步聲終於到了近前，同時一聲男人的厲喝響起。
彷彿被這一聲斷喝嚇到，雲朵應聲閉合，陽光轉瞬間褪去。
宅男那蒼白的臉龐重回陰鬱。
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衝了上來，目光不善地盯著唐非和宅男。
“問你話呢！幹什麼的？！”
領頭的男人看著唐非，橫眉喝道。
“不幹什麼，散步。”
唐非將眉一挑，淡淡說道。
“呦呵！小子我看你是皮癢了……”
領頭的男人立刻向唐非逼了過來，摩拳擦掌想要教訓教訓他。
“跟他沒關係，鎖是我剪斷的，衝我來！”
宅男突然開口喊道。
三個男人停住腳步，齊刷刷看向宅男。
“跟我去保衛部說清楚！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們帶你走？！”
領頭的男人衝宅男冷聲喝道。
“帶我走？我勸你們先看看這個……”
宅男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從雙肩包裡掏出一張皺巴巴地紙扔了過去。
“如果你們不怕，就來抓我吧！”
那張紙飄飄蕩蕩，落在領頭男人的腳下。
是一張化驗單。
他狐疑地看了宅男一眼，終於還是彎腰將其撿了起來。
“彭城市人民醫院……姓名範義康，性別男……年齡21歲……HIV……陽性……”
領頭男人一頭霧水，轉頭看向身邊同伴。
“這啥意思？”
他的兩個同伴臉色大變，齊刷刷後退一步。
“隊……隊長！HIV好像……好像是艾滋病！”
其中一人顫聲說道。
“哎呦我的媽呀！”
隊長的手像是被馬蜂蜇了一樣，立刻將化驗單扔了出去。
“你你你！你叫範義康？！這是你的單子？！”
宅男苦笑著點了點頭。
“臥槽臥槽臥槽！這這這！”
隊長不停甩著剛才拿化驗單的右手，臉色發白語無倫次地喊起來。
“隊長隊長，好像說艾滋病只能透過血液和體液傳播，平時握手都不會傳染的，你只是拿了那張紙，應該沒事的，不用怕……”
一個隊員出言安慰道。
“滾尼瑪的！你能保證不傳染嗎？能嗎？你不怕，你不怕還躲那麼遠！”
隊長氣急敗壞，把手下罵了個狗血淋頭。
範義康看著眼前這一幕，扭頭看向唐非，苦笑著說道：
“哥，你看看，這讓我怎麼活得下去？”
唐非無言以對。
他明白了。
範義康的絕望不全是來自疾病本身。
還有整個世界的偏見、歧視與孤立。
生病之前，他有多愛這個世界，如今就對世界有多絕望。
說完，範義康轉身，跨過了那道通往樓頂的鐵門。
外面的天空更加陰沉，烏雲越聚越多，光線越來越暗。
要下雨了。
唐非跟了上去。
身後傳來了保安們的對話。
“怎麼辦隊長？”
“還能怎麼辦！報警啊！要不然你去抓他？！”
“……好吧！”
範義康走到樓頂護牆旁，吃力地爬了上去，面朝裡坐好。
然後他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兄弟，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你還年輕。”
唐非看著他，溫言相勸。
唐非當然知道，在範義康的身上，那死亡的氣息已經濃烈得無以復加。
他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範義康的結局。
他之所以一直出言相勸，只是給自己在場找個正當的理由。
警察馬上到了。
範義康苦笑著搖頭，目光依然盯著手機螢幕。
聽筒裡傳來的，一直是無人接聽。
“小范，哦不，範先生，有什麼好商量，你先從那裡下來！”
隊長帶著他的兩個手下也來到唐非身邊，開始勸範義康。
“是啊，千萬別想不開，想想你的家人，你還年輕！”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那個病現在都有藥物可以控制，不要灰心啊！”
另外兩人也你一言我一語開始相勸。
範義康彷彿沒有聽到，目光依舊緊盯著手機，開始撥打第三遍。
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無人接聽的聲音。
“範先生，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說，我一定全力協調，幫你辦到！”
隊長看著範義康，繼續勸他。
聞聽此言，範義康將手機放在牆上，抬起了頭。
“我要見調皮呆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