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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趕緊帶了一腳剎車。
所幸車速很慢，那個人還挺利索的，急跑兩步跳到了旁邊的花圃上。
所以最終有驚無險，沒有發生事故。
唐非緩緩停住，降下車窗，對花圃上的那個人溫和問道：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那是一個男人，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不胖不瘦。
他戴著口罩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不太好判斷他的具體年齡。
“就是嚇了一跳，沒關係的。”
男人朝唐非點點頭，聲音有些低沉，但語氣溫和。
聽聲音，他應該有五十歲以上了。
唐非點點頭，啟動車輛繼續前行。
後視鏡裡，那人跳下花圃，左轉消失不見。
唐非抬起頭，看了一眼左手邊的32號樓。
一單元301還亮著燈。
有人正站在窗邊，燈光勾勒出她的剪映。
那是許教授。
唐非聽別的鄰居說起過，許教授的女兒十幾年前過世之後，丈夫跟她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後面都是自己一個人住。
以往許教授都是九點鐘準時熄燈就寢，作息特別規律。
今天怎麼快十二點了，還站在窗邊？
難道剛才差點撞到的那個男人，是從許教授出來的？
唐非一邊思索著，一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唐非不是個八卦的人，他之所以關注此事，是有原因的的。
剛才經過那個男人的時候，手機突然發燙。
但發燙卻只有一瞬，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以前從沒遇見過的情況。
而且，從他的身上，唐非看到了淡淡的死氣。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小師叔，都到家了，不請我上去參觀一下嗎？”
身後傳來楚芷嫣微顫的聲音。
沉浸在思索中的唐非頭也沒回，抬起手來揮了揮，漫不經心地說：
“改日吧！”
楚芷嫣立刻震驚地張大了嘴，不由得驚撥出聲：
“啊？”
這也太快……
但她隨即便醒悟過來。
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趕緊鑽進駕駛室，雙手緊緊捂住通紅的臉。
心裡如小鹿亂撞一般。
暗暗祈禱著唐非沒有聽見自己的那聲羞恥的驚呼。
“怎麼了？”
唐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車邊，眉頭微皺，不解地看著她。
“沒……沒什麼！我先走了！”
楚芷嫣目不斜視，動作飛快地啟動車子，掉頭甩尾，一溜煙地跑了。
昏黃地路燈照耀下，紅暈覆滿女孩的俏臉。
她輕輕一拳砸到方向盤上，羞怒低語：
“哼，狗男人！”
……
對面301的燈光熄滅了。
唐非收起目光，攤開畫紙，握緊鉛筆。
在他的面前，一個魂魄正靜靜飄在空中。
正是唐非在緬北收的那個年輕男人。
畫紙旁放著唐非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他的遺願——
“回到那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地方。”
魂魄神色茫然，身軀上黑霧絲絲縷縷，正在進行著怨魂化的異變。
不過它的異變速度，比當初的姚娜可要慢多了。
所以，唐非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輕叩手機螢幕，把它重新收好。
然後落筆於紙，快速勾勒起來。
一個小時後，畫像完成。
唐非拍下來發給了楚芷嫣。
城中區星河錦城。
楚芷嫣正泡在浴缸裡玩手機。
若隱若現地泡沫下面，兩條雪白的大長腿緊緊絞在一起。
回到家中，她的腦海裡還是不斷閃現出剛才的那個畫面。
真是太丟人了！
也不知道那個狗男人到底有沒有聽到……
想到這裡，她貝齒輕咬下唇，再一次羞紅了臉。
“叮！”
就在這時，微信響了。
唐非發了張圖片過來。
楚芷嫣深吸了一口氣，點開。
看了一眼後，她就快速回道：
“小師叔，不是說肖像畫？你怎麼發了個照片？”
緊接著，她又扔了個沙皮狗呆呆望著對方的表情。
“不是照片，我剛畫的。”
唐非很快就回復了。
楚芷嫣趕緊放大仔細檢視那張圖片，這才發現了更多細節。
果然是畫出來的。
楚芷嫣不得不承認，這麼短的時間，能把人像畫得像是照片一樣，這個男人實在是厲害。
給唐非發了幾個感嘆號過去，楚芷嫣馬上就安排下屬去查這個人。
不到十分鐘，她就把目標的資料發給了唐非。
這個人名叫張小強，性別男，籍貫為粵東省湛江市中裡鎮上週村，今年二十一歲。
他讀完初中就輟學了，一直在社會上瞎混。
家裡父母健在，上面還有兩個哥哥。
2023年4月22日因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被粵東省陽江市公安局依法傳喚。
但他並沒有按時到案配合警方調查，而是從此失蹤。
從2023年5月份開始，國內就查不到他的活動軌跡和消費記錄了。
看著這些資訊，唐非點點頭。
看來張小強是5月份偷渡到緬北的，也許是被騙，也許是自願，誰知道呢。
不過唐非也懶得深究這個問題。
從怨魂的變異程度和遺願的內容來看，他只要把張小強的魂魄送回老家，基本上就能完成這一次收魂。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張小強的心路歷程，身在異鄉受盡折磨生不如死，每天都是想著快點回到溫暖的家鄉，回到最親近的家人身邊。
唐非在12306上訂好了明天上午去湛江的動車票。
“謝謝，晚安。”
給楚芷嫣發了個訊息後，唐非便開始洗漱，準備休息。
星河錦城。
楚芷嫣雙腿夾著棉被，躺在床上。
電視機開著，正播放著某個亂七八糟的國產唱歌綜藝。
娛樂圈有名的娘娘腔和萬人嫌陳大大正唾沫橫飛地點評著剛才唱完的選手。
選手是一位歌壇前輩，在二十年前也曾紅極一時。
當年在華語樂壇的影響力直逼四小天后。
如今人老珠黃過氣失寵，竟淪落到站在臺上被不學無術的小輩犀利點評。
面對陳大大的做作點評，歌壇前輩表現出極好的涵養，雖然臉上略帶尷尬，卻還是認真聽著，什麼都沒說。
不過，坐在陳大大旁邊的另一位評委卻看不下去了。
在陳大大慷慨激昂講到最激動的時候，他竟然猛地起身，拿起手邊的水瓶，把半瓶子水都澆到了陳大大的頭上。
陳大大發出一聲尖叫，衝上去就薅住了對方的頭髮，潑婦一般撕扯了起來。
臺上頓時亂成一團。
奇怪的是，導播卻沒有及時切斷畫面。
楚芷嫣見怪不怪的關上了電視機。
這個節目據說是華中地區某位燕門前輩控制策劃的。
真是為了收視率，連臉都不要了。
就在這時，唐非的資訊到了。
抱著手機愣了一會兒，楚芷嫣給唐非回了個沙皮狗憨笑的表情。
然後便把手機一丟，扯過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臉。
心中湧起一聲哀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這他喵的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