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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莫府，已經是中午時分，棺華池疲憊不堪，馬車上也沒休息好，匆匆吃了些飯食，他便想睡個回籠覺。
他剛躺下沒多久，約摸還有些神志不清，玉兒敲著門。
“公子，有人來找你，要不要見？”
棺華池一臉難受的起來，都正午了，吃了午飯不去睡午覺，跑別人家拜訪，禮不禮貌？
再說了，他在京城除了莫府的人，也不像是有外人會來拜訪的樣子。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起身回應著馬上去見。
衣衫和頭髮整理起來並不費勁，道袍的材質很軟，卻不易變形。頭髮倒是不短，他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根木釵，將頭髮挽成一個道髻。
又快又輕便，還舒適。
等他到了偏房，看見了讀書郎朱惜意和路婷。
這倆人來幹嘛？吃月餅吃上癮了？
“你們怎麼來了？”
他問道。
玉兒在端茶倒水招待著二人，見他坐下，給他也倒了一杯，在她看來，棺華池的客人，那便是莫家的客人。
朱惜意失去了往日的平淡，面色有些窘迫。
路婷看了他一眼，見他不肯說，於是出聲說道：“被老先生趕出來的，因為你那邪門的月餅。”
玉兒看了他們一眼，原來是上賢學宮的人，而且還與老先生走的極近。
這大文國內只有一個人能被稱為老先生，就是上賢學宮久不出世的那位。
不過說起月餅，應該是小姐做的那些蔬菜餡料的吧？
昨日收拾時候，她本想將那些月餅藏起來，到時候再想辦法處理掉，當著小姐的面，她不太好扔掉。
結果月餅被小姐拿去，好像是端著送到了公子的房間裡。
可憐的公子。
玉兒在心裡默哀，那月餅吃著不差，就是沾著點邪門歪道。
棺華池放肆一笑，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他指著朱惜意，說道：“你沒把我供出來吧？”
朱惜意看了他一眼：“我不供先生也知道是你。”
棺華池連忙擺手：“這可不是我故意坑他，月餅是北辰做的，我作為晚輩總要分享一些出來，圖個喜慶嘛！團團圓圓的多好，不正合老先生的意。”
玉兒在一旁面色古怪，她好像聽出來一些東西。
公子拿小姐的那些月餅坑老先生，老先生還認識公子，看起來交情不淺的樣子，而且給老先生遞月餅的那個少年郎，貌似就是傳聞中老先生的七弟子。
路婷輕輕嘆息道：“團圓倒是沒錯，可老先生一口咬下去，團圓黃了。”
棺華池聳動著肩膀，忍得極為辛苦，昨日莫北辰做月餅的時候，還有一些韭黃，於是泡了一下做進月餅中。
最後一鍋給莫家人做來吃的月餅不少，韭黃餡的月餅卻只有一個。
玉兒在門外也有忍俊不禁，那一把韭黃還是她幫忙洗的。
棺華池輕咳一聲，問道：“周師吃了嗎？”
路婷目光有些幽怨：“若是沒吃，我又怎麼被趕回來？都賴池哥哥，害的我們沒地方去了。”
棺華池嘴都笑裂了，瘋狂拍著桌子，這倆逆徒，還真敢啊！
老先生和周止真是有福氣啊！
莫北辰這時走了進來，看他笑的開心，便問道：“怎麼了？”
棺華池笑道：“昨日老先生和周師吃了你做的月餅，對你讚賞有加，說若是有機會，明年還想嚐嚐。”
莫北辰皺眉，心裡盤算了一下，遺憾道：“明年應當下不了山，看起來是沒機會了。”
棺華池哂然一笑：“沒關係，明年你寄一些到國師府，讓國師轉交給老先生即可。”
莫北辰眼睛一亮，似乎覺得可行。
朱惜意麵色突變，路婷苦著小臉，昨日將近十來個月餅，老先生吃了一個，周師吃了一個，剩下的全進了他倆肚子裡。
“對了，婷婷。”
棺華池喝了一口茶，看向路婷說道：“還有半個月武府就要開府了，周師到時和你一起走嗎？”
朱惜意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道：“師兄讓我送師妹回武府，今日是來與你道別，順便問問你要不要同行。”
棺華池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於是拒絕道：“我不與你們同行了，路上還有些事要做，約摸著會晚些到。”
朱惜意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行一步，在武府內等你。”
棺華池點頭，知道他要等什麼，賢君筆還在他手裡，總是要還的。
無論是給老先生還是周止，最終都是到這個少年的手裡。
路婷有些不捨：“那池哥哥你可要早些去，我們傳承班的弟子有獨立的房子了，你的房子可還留著呢。”
棺華池笑著點頭，送他們出了莫府。
莫北辰目送那個黑裙少女離去，側目看向他，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棺華池伸著懶腰：“等會兒睡醒了就走，夫諸還等著我呢。”
“要不要我送你？左右也是無事可做。”
莫北辰說道。
棺華池擺擺手，說道：“那倒不必，夫諸在我身邊呢，你還怕我出事？”
莫北辰點頭，又看了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這才與他進了莫府。
八月份正值深夏，白日極長，吃了晚飯時天色還未至黃昏。
棺華池與莫冷河等人告別，又與莫北辰去了一趟雲裳樓，沈雲巧在那裡，總是要知會一聲。
莫北辰送他出城後，給了他一些盤纏，便帶著些不捨目送夫諸載著他離去。
青松觀，仍舊未關門，棺華池與夫諸緩緩進入觀中。
來京城這幾日，夫諸一直守在此處。
棺華池走了進去，大殿前有個盤膝而坐的藍袍背影。
他認出來了，這不是流霜師叔。
這青松觀總共只有兩個人，流霜走了，那自然只剩下另一個。
那道身影比記憶中更加消瘦，似乎有些瘦骨嶙峋，耳邊幾根凌亂的髮絲微微飄動著，滿頭黑髮散落在腦後，帶著幾分蒼涼。
他輕輕走過去，彷彿怕驚動了那道身影。
不料那人像是知道他要來一樣，驀然回首，面色蒼白，目光如星。
棺華池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喉頭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池松似乎看出來他的窘迫，盈盈一笑，喚了一聲：“師弟，你來了。”
聲音中帶著久別重逢的欣喜，星辰一般的眼睛中霧氣成珠，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