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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旌允有些粗魯的用手摁住秦姣的嘴巴，秦姣撲通著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著他。
趙旌允皺著眉頭，做出一副兇相，卻是說著最柔軟的話。
“祖宗喲，可別哭了，次次都來這招，真是怕了你了。這次沒幹完的活，我給你做還不成嗎？”
秦姣眨巴眨巴眼，眼眶裡還沒掉的淚珠子又收了回去。
不再捂著她的嘴，趙旌允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淚漬，“說吧，今天又是做什麼？院裡的老媽子也真是的，這麼多人，就知道使喚你一個！”
小姑奶奶這會兒倒是乖巧，老老實實回答：“這幾日來找祝姐姐的客人多了，姐姐衣裳也換的勤，盆裡堆得高，我也洗不過來。”
趙旌允將剩的桂花糕都放在秦姣手中，站起來小大人似的拍拍秦姣的頭：“你安分的在這坐著，不許再說那些喪氣話，我給你洗衣裳。”
已而黃昏，秦姣百無聊賴的晃著腳丫，時不時言語逗弄一下趙旌允。
他也不生氣，只想著若是不快些將衣裳漿洗乾淨，這沒心肝的丫頭一會兒怕是又得捱罵了。
“旌允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和我說？每次你來找我的時候，帶來的零嘴和小玩意都是最後要走了才拿出來，偏偏這次一來就把桂花糕拿出來了，分量還這麼多——”
院中棒槌敲打衣物的聲音一停，男孩轉過身，半張臉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男孩的聲音低低傳來：“姣兒，我找到法子送你回家了。”
不等秦姣回應，趙旌允接著說，“明天我孃的奶孃張媽媽要回京城去探親，我已經和她說了，讓她帶你一塊兒回去。”
“到時候你找個由頭溜出來，午時在東渡頭等著，穿著紫色褂子，倚在柱邊的就是她。船費乾糧什麼的我也託張媽媽幫忙置辦了，你不用擔心。”
秦嬌也不管手裡的桂花糕不桂花糕的了，她有些著急的跳下石墩，拉著趙旌允的衣袖晃盪。
“那旌允哥哥不來送我嗎?”
趙旌允不答。
“沒事。等我回家了，我就和阿父阿兄說，讓他們帶我回來看你。以後我家就住在這兒了。我以後要跟你做鄰居，我也給你帶好多好多新鮮好玩的玩意，我家可有錢了……”
小姑娘喋喋不休，院中棒槌敲打的聲音繼續響起，兩人默契的不談離別，只盼重逢。
只是——
“姣兒，這件也是你們女子的衣裳嗎？好生奇怪，這麼小，怎麼穿呀？”
趙旌允好奇的將手中的肚兜在身前比劃，卻覺得怎麼也不對勁。
之前趙旌允也幫秦姣洗過衣裳，不過都是外衣，除了花哨些，沒什麼不同。
秦姣這才想起來剛才忘記將貼身衣物與外頭的衣裳分開了，如今看著這個傻子還拿著女子的貼身之物在自已身前比劃，更是覺得尷尬，隨手就將桂花糕丟向他的後腦。
“你個色狼！”
“哎呀！姣兒，你為什麼打我？”
……
（四）
東渡頭，午時
秦姣挨著高高壘起的木箱蹲坐著，想避避太陽。
今天碼頭的工人似乎格外忙碌，連碼頭老闆都親自來監工。秦姣聽見老闆罵罵咧咧的，今天下午好像要來什麼大人物，縣老爺也要親自來迎接，這碼頭的雜物要在他們來之前都清理乾淨。
（五）
鴛鴦被，龍鳳燭，紅綾繞樑，新人成雙。
趙旌允如願娶到了心尖上的姑娘。
他恍恍惚惚的拜堂，入新房，一直到新娘嬌滴滴地喊了一聲“郎君~”，趙旌允僵硬的身子才終於酥軟了下來。
紅妝粉面，鮮衣灼灼，他的姑娘美得像一朵怒盛的牡丹，望著他時，一翦秋水，眸光多情，趙旌允恨不得把心掏出來送給她。
從聽到那句郎君開始，趙小公子就知道自已完了，他這輩子怕是要栽在這個小妖精手裡了。
蓋頭揭，夫妻交杯；帷幔落，鴛鴦交頸。
雲雨初歇，耳鬢廝磨。
“我都聽我爹說了，那次見面之前，你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樣個玩意了。你還故意問那些東西來戲弄我。”趙小公子翻起了舊賬。
偏偏這小壞傢伙又嘲笑起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趙小公子，：“夫君有‘財’氣，從火溫高山泉可見魄力，姣姣傾慕已久，早在見面以前就決定非卿不嫁。”
這話說得輕佻，但說話之人的眼神卻格外的誠摯，看的趙旌允心頭一顫，兩耳發紅，“好呀，又拿我取樂，這下看我怎麼對付你。”二人又戲作一團。
秦姣揉著趙小公子的耳朵，低語，：“夫君道‘自已是什麼玩意’？妾不聽信外人如何傳，夫君也不必做些花架子給別人看，妾只知道自已的夫君坦蕩重情，體貼良善，專一孝順，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是個好夫君，將來也定會是一個好父親。妾亦是真心嫁你為妻，一世不離。”
趙小公子緊緊地抱著新到手的媳婦，把臉藏在妻子的肩上，靜靜地，不說話。
良久，他挪出自已的臉，卻又把秦姣整個人捂進了懷裡，“睡吧。”
姣姣自是知你，你若不坦蕩，何不堵了這專言人長短的是非口；你若不重情孝順，何以府宅和睦，無兄弟之爭；你若不體貼良善，何以暗地將十二歲被拐入青樓的秦姣送回父兄身側，護得秦姣清白？
五年後，秦姣旌允紅棉田一遇，眾人只道趙小公子荒淫放肆，平日裡流連秦樓楚館，而今又貪圖秦小姐美色，卻不知，在他們嗤之以鼻的地方，曾經有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叫姣兒，現在叫秦姣，是趙秦氏，趙旌允之妻。
那紅棉田，丟了心的，還有秦姣呀！
秦姣搖了搖趙旌允，：“夫君，雖說我心悅你，但你還是需多看看書，畢竟那日，聽了你的那些個回答，姣姣險些就決定不嫁了。不如過幾日，請個西席先生？”
趙旌允一顫，：“我睡著了，已經聽不見了。”
秦姣用腦袋拱了拱趙小公子的心口，：“嗯，我知道。我也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