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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旌允急得頭上冒虛汗，磕磕絆絆的說：“秦小姐，鄙鄙鄙……鄙人——”
秦姣的笑容有些僵硬：“秦小姐？竟如此生疏——”
趙旌允疑惑的抬頭，不知其意。
“你不記得我了？”秦姣定定地看著他。
趙旌允搖搖頭，“鄙人趙——”
“妾知道，公子叫趙旌允。旌旗的旌，允諾的允。”秦姣低笑著打斷，“聽來訪先生們說，公子博聞達識，通曉許多人間風貌，地理風情，可否賜教一二?”
“嗯，好，好呀。啊？什麼——”趙旌允早就被秦小姐迷得神魂顛倒，不知今夕何夕，等他回過神來，隱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風花雪月，遛鳥鬥魚他精通，問山河物理，這不是要他的命呢？
……………
“聽聞北方高山常年白雪覆蓋，寒冷異常，卻有一處寶地。溫泉遍佈，舒適如春。敢問公子是何道理？”
趙旌允立馬回答，“這簡單，我知道。定是有人在那底下挖了大坑，添火燒柴……所以說，這不是什麼異象，只是騙小姑娘的。”
秦姣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地聽他說，“趙公子懂得真多。”
“那是那是。哦，不是不是。秦小姐過譽了。略懂略懂。”趙旌允原本有些拘束，在聽到她的提問之後，卻莫名有些熟悉，話未經細思便脫口而出。
“那西南之地，山洞滴水化石，又是為何？請公子賜教。”
“我猜……”
不知不覺，在秦小姐的軟語中，趙旌允漸漸放飛自我，不知歸所。
“還有……公子又有何見解？”
“想必是他們……”
“此間有一秦氏女子待嫁，年十七，容貌尚可。不知公子覺得，此女，可冠之趙姓否？”秦姣用手帕擺弄一旁茶葉，狀似不經意又問道。
趙旌允聽罷，沉思片刻，道：“若是二人兩情相悅，自然是成全這樁好事。”
秦姣抬頭，“那公子，何時來娶？”美眸含情，盛滿星光。
春日江南暖風微醺，少女的話晃悠悠的飄進耳中，趙旌允心頭一撞，細細瞧著秦姣，腦海裡有個身影與之重合，漸覺呼吸不暢，天旋地轉，打翻了茶盞。少女看起來有些緊張和擔憂，快步走近來，扶著臉色蒼白的他。
趙旌允看著她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她叫他什麼，旌允哥哥？
（三）
散學之際，書院門口，兩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童。
“好旌允，求求你了，再幫我這最後一次，先生的戒尺打起人來可疼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又沒有完成課業，我會被他打死的。 ”趙歇盎苦著個臉，拉住想溜走得趙旌允。
趙旌允使勁把自已的袍子從自家二哥的手裡扯出來，“可我有急事，我朋友在等我呢。二哥，這樣，我的作業放在我爹書房裡頭，你自個兒去拿，行不？”
趁著趙歇盎不注意，趙旌允掙脫他的手，飛快地跑出大門。
二哥也真是的，不知日日都在做些什麼，總是完不成課業，次次都管我要。偏偏又不知道抄的高明些，總是讓先生髮現，害得我跟他一起捱打。
哎！不行，得跑快點，不然姣兒該等著急了。
趙旌允爬上惜春樓後院的高牆，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女孩在漿洗衣物，盆裡的衣裳堆的比人還高，小姑娘的手洗的紅通通的。
秦姣還在想著旌允哥哥怎麼還沒來，撲通一聲，一顆石子飛入盆子，濺了秦姣一臉的水花。
她抬頭，便看見趙旌允笑嘻嘻的朝她打招呼，秦姣微慍：“旌允哥哥，你真是的，我衣裳都被你弄溼了。”
趙旌允利落跳下牆頭，連忙從懷裡掏出微熱的糕點，討饒著說，“我錯了我錯了，姣兒你別生氣。我給你帶了桂花糕，可甜了，你先吃一塊，吃了就不要生氣了。”說著，將一整包桂花糕都塞進她懷裡。
淡黃色的桂花糕散發著的香氣，秦姣拈起一塊，輕輕咬一口，清甜軟糯。
趙旌允悄悄嚥了口水，又看她彎了眉眼，便知她喜歡，“好吃吧，你要是喜歡，我以後還給你帶，我家裡還有很多呢，各種各樣的，我都吃過，比桂花糕好吃的還有，我才不想吃的，都給尼——”話音一頓，原是秦姣將一塊桂花糕塞進了趙旌允的口中。趙旌允呆呆的咬了幾口，直到嚥下去了才回過神來，擦去嘴邊的碎末拒絕道，“姣兒，我吃過了，你吃，都是給你的。”
秦姣笑著又將懷中的油紙塞回趙旌允手中 ：“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帶回去被張媽媽瞧見又要打我了，旌允哥哥和我一起吃吧。”
兩個小孩兒，就這樣席地而坐，你一塊我一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旌允哥哥，我聽客人們說，北方高山常年白雪覆蓋，寒冷異常，卻有一處寶地。溫泉遍佈，舒適如春。這是為什麼呀？”
趙旌允撓了撓頭，本想直接說不知道，卻見小丫頭調笑的看著自已，似乎篤定自已說不出答案，不禁羞惱，左右張望時瞥見廚房鍋裡水咕嚕嚕冒泡，灶臺下柴火燒得正旺。
他靈光一現，“我知道了，定是有人在那底下挖了大坑，添火燒柴……所以說，這不是什麼異象，只是騙小姑娘的。”
秦姣接著問，“那西南之地，山洞滴水化石，又是為何？還有還有……”
……
最後，秦姣實在是忍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什麼呀？你個傻子！這些一聽就是你胡謅的！”
趙旌允被她笑得氣了，伸手捏住她的臉，“那你倒是說說，那些個奇聞怪象是怎麼回事？
拍掉趙旌允的手，揉了揉自已被捏紅的小臉，秦姣驕傲的說，“我雖不知，可我的阿兄和阿父一定知道。自小不管我問什麼他們都知道——”
停了話頭，秦姣有些落寞，沒多久就開始掉金豆子了，“古今典史，四洲山河，他們什麼都知道，可是，為什麼他們不知道我在哪兒？他們為什麼還不來接我？還是，他們知道我在這兒，只是覺得姣兒髒了， 不想要姣兒了？或者，他們找到了更好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