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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瑤和大嫂打聲招呼，推著獨輪車就去了縣城。
“瑤瑤，路上小心點，中午頭餓了就買個餅吃，別不捨的。”大嫂在後面囑咐江瑤。
日子再苦也不怕，有人在就好。
獨輪車江瑤推著還不習慣，翻了一倍量的豆腐，江瑤也不敢隨便回頭，大聲喊道：“嫂，知道了。你快上工吧。”
村口的大樹上，小五子浪蕩著兩條腿，半倚在樹幹上，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瞧著江瑤歪歪扭扭
推著獨輪車，呲溜呲溜從樹上滑下來。
“嫂子，我來推吧。”小五子一臉喜相，那模樣就像見了財神爺一樣。
嗯，這招來的員工過的比自己還舒服，江瑤今天來大姨媽，身體實在是沒力氣了，說道：“那你來推吧。我沒力氣了。”江瑤喘了幾口粗氣，這身體底子有點差啊。
“嫂子，以後這些粗活，都我來做，你就坐著數錢。”
“我可沒這命，天生就是幹活操心命。”江瑤想到了自己那五百五，不然來了帶著小金庫，還用這樣賣苦力嘛。
“放心，以後我就是嫂子你的狗腿子，你指哪我打哪。你說一我不說二，髒活累活都我來做。”小五子半大小子，推個獨輪車比江瑤穩當。
江瑤被小五子逗得不行，還髒活累活，估計三天就不幹了。
這一路上，小五子的小嘴巴拉巴拉，就沒停下過。去縣城的路，好似近了不少。
“嫂子，我和沈哥結拜過兄弟，那是過命的交情。這麼說吧，俺倆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小五子吹起牛來，簡直沒法聽。
江瑤淡笑不語，就沈明修那狗脾氣，還結拜兄弟，鬼才信。
小五子偷瞧了江瑤一眼，力證自己沒撒謊，“嫂子，沈哥以前可是比我還淘，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窩”，四周撒麼了一圈，偷偷摸摸道，“還去前街花嬸家的鍋裡撒過尿。”
“真的？”
“真的，嫂子。也就沈哥爹孃走了後，沈哥像是變了個人。冷冷清清的，不討人喜歡了。”小五子懷念那些滿村子亂逛的日子，沒有煩惱，只想著怎麼作。
大嫂目送江瑤走遠了，臉色就不好看了，沉著聲音，眼神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明修，你是不是和瑤瑤吵架了？”
沈明修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這是哪跟哪，大嫂怎麼會認為自己和江瑤吵架了呢。
“今早上，瑤瑤都不開心了，雖然她沒說，但我看得出來，”大嫂頓了頓，“以前瑤瑤是做過些錯事，不過都是以前了，她是姑娘，年齡比你也小七歲，你得讓著她。”
“大嫂，真沒吵架啊。”沈明修突然想到了被單上的血，她就是來例假了，心情煩躁，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還有，記住了，跟媳婦講道理，那你就是不想過了。”大嫂有點恨鐵不成鋼，娶個媳婦容易嗎？還是個這麼漂亮能幹的媳婦。
沈明修點頭，“嫂子，我記住了。會讓著瑤瑤的，等中午下了工，我去村口等著接她。”
許翠芬這才作罷，沈明修打小是個省心孩子，自從他哥哥走後，他也承擔起了整個家的重擔。不過，和他哥哥一樣，都是個悶葫蘆。
許翠芬將兩個孩子託給了鄰居錢嫂子，和沈明修就去上工了。男人和女人分的活不一樣，許翠芬今天去割玉米杆，這活能輕鬆點。許多的老孃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割著玉米杆子聊著村裡的八卦。
這裡面就屬花嬸的嗓門最大，玉米麵餅子沾了滿牙，“大娘，我不騙你，沈家沒你是真不行。你看這兄弟兩個都是娶了個什麼玩意，老大死的不明不白的，連個屍首都沒見著，老二就娶個騷狐狸精，漂亮也不能當飯吃，連個地都不下，一家子我看都要喝西北風了。”
她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以前沈家老兩口託孤的那家——沈越坤家。
沈明修父親及上幾輩都是中醫，往上數數還有在宮裡做過太醫的祖宗。到了沈明修父親沈越乾，日子就不好過了。在殘酷的年代，沈越乾和藍豔萍不堪忍受折磨，將孩子託給了沈越坤一家，就走上了那條道。
沈越坤是沈越乾一支的族兄弟，只不過血緣關係不是那麼親近了。當年託孤的時候，藍燕萍將所有的家當都拿給了沈越坤的媳婦——王翠蘭。就希望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王翠蘭能好好對待自己的兩個孩子。
王翠蘭當時信誓旦旦說道：“放心吧，有我口吃的，就不會餓著這兩兄弟。”
話說的好聽，事就可能不是這麼做了。
王翠蘭自己有三兒子，兩個閨女，又怎麼會拿沈明修兄弟兩個當親生的。一天給吃一頓飯，還是他們吃剩下的，家裡洗衣做飯，上山打草，刷鍋洗碗，髒活累活都是兄弟兩人的。
那時，沈明修還小，大部分活計都是沈明良承擔了。做不完還要捱罵，王翠蘭家裡幾個孩子還學著大人的樣子，對著兄弟兩個吆三喝四。
事情的轉機，是沈明修偷吃了一口玉米餅子後，那天，弟弟沈明修餓急了，偷吃了塊餅子，家裡幾個孩子對著沈明修拳打腳踢。
沈明修哭喊著叫娘，說好疼好疼，哥哥沈明良爆發了。不要命的對王翠蘭幾個孩子廝打，雖然沒佔著多大便宜，但是也讓他們掛了彩，兄弟兩個更慘，爬都爬不起來。
王翠蘭下工回來，大罵兄弟兩個是白眼狼。好吃好喝養著，竟然打自家人。
這日子沒法過了。
王翠蘭仗著兄弟兩個年紀小，也不敢反抗，就想著拿捏住他們，隨便賺個勞力，也不算吃虧。
沈明良自小就很有主意，當時他娘藍燕萍託孤的時候，哥哥沈明良就不同意。無奈人小言微，沒起多大作用。
沈明良咬著牙站了起來，踉踉蹌蹌背上弟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王翠蘭的家。
王翠蘭氣的破口大罵，“賤皮子養的，怪不得早早死了，這兩個小的也是白眼狼，一家子狼心狗肺……”
沈明良惡狠狠地回了頭，就像是隻狩獵的野狼。
王翠蘭被沈明良仇恨的目光震懾住了，罵人的聲音都小了，“走出這個家門，以後餓死也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