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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求求您了，您就借給我吧，幾千塊錢也行。”喬奕可跪在地上，死死拽住喬茂的衣襬，蒼白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眼眶卻通紅，“我下個月就還。”
“奕可，你體諒一下你爸爸，有哪個男人能容忍——”繼母柯琴瞟了一眼喬茂，又對著喬奕可繼續說，“而且我們也困難，你爸爸最近資金週轉不開，這錢啊，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喬奕可沒有理會柯琴，只祈求地看著喬茂，“爸……”
當年喬奕可的父母離婚，喬茂就一口咬定喬奕可的媽媽浦邵美在外面有人。可到現在為止，浦邵美離婚這麼多年沒有任何感情經歷，反而是喬茂，剛離婚沒兩天就娶了柯琴，領證的時候，兒子已經一歲多了。
看著面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女兒，喬茂沒有絲毫心軟，“你要是為自己借錢，爸爸肯定借給你，但你為浦邵美這個女人，爸爸怎麼能給呢？你還是快起來吧，我也要去上班了。”
喬茂彎腰一根根掰開喬奕可抓著他的手指，絲毫不擔心傷到她，而後像是跨過一個普通的障礙物一樣跨過了喬奕可。
“爸！”喬奕可急急忙忙爬起來，“您就當我是為自己借錢好不好？就這一次，我求求您，就這一次……”
喬茂猛地停下來，反手扇了喬奕可一巴掌，“喬奕可！你已經在這兒耗了大半天了，好言好語跟你說你聽不進去是吧？老子好吃好喝地供著你，還供出白眼狼來了？”
喬奕可早飯和午飯都沒吃，這會兒難受得厲害，被喬茂一巴掌打下來，兩眼發黑，幾乎要跪不穩。
即使被這樣說，喬奕可也不敢有絲毫的生氣，只盡力伸手想挽留喬茂，卻抓了個空。
喬茂已經走了。
從小就是這樣，原本就不該抱希望的。可是這次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喬茂是唯一一個還跟她有點關係的人。
喬奕可原地坐下緩了緩，隨後擦乾眼淚，穩穩地站了起來。
柯琴急忙道：“鴻哲，快，送送姐姐。”
沙發上的喬鴻哲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喬奕可沒回頭，“不必了。”
她這個繼母一向裝得和藹，其實根本就沒有要自己兒子送客的意思，喬奕可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秋天的太陽依然刺眼，喬奕可走出單元樓，抬手擋了擋眼睛，又是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父母離婚之後喬奕可一直跟著浦邵美一起生活，熬了這麼多年，喬奕可已經大學畢業，母女倆的好日子也該來了，沒想到還沒來得及開心，浦邵美就查出了重病。
親戚朋友能借的都借遍了，再湊不到錢，媽媽下個月的藥怎麼辦？
喬奕可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不早了。她就近找了家有洗手間的店走了進去，臉上的淚痕需要處理一下，不能被媽媽知道她哭過。
G市第一醫院。
喬奕可輕輕關上門，往外走了兩步，確保媽媽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醫生看著這個年輕又憔悴的小姑娘，有些不忍，但還是說道：“目前看來，靶向藥的治療效果還不錯，我這裡有很多病人也是透過這個藥延長了很多時間。後期如果發現耐藥，就換另一種，只是費用方面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喬奕可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浦邵美吃的藥是三個月前醫生建議買的，沒有進醫保，一盒將近一萬，每個月都至少需要一盒。喬奕可想盡辦法才勉強買了三個月的量，下個月的錢她還沒湊夠。
浦邵美離婚沒分到任何財產，這麼多年為了養喬奕可，也沒攢到什麼錢。她得的是癌症，前期雜七雜八的檢查費和治療費花了不少。這兩年，喬奕可為了給浦邵美治病，賣了家裡的老破小，還在外欠了幾十萬的債。
喬奕可早在一年前就因為請假次數太多被辭退失業，現在靠著做保潔、服務員、家教之類的工作度日，拼死拼活連一盒藥的錢都賺不到，就更別說還債了。
精神和身體的壓力快要壓垮她，如果不是母親還需要她，喬奕可甚至希望能解脫。有時，她在手機裡看見高樓，都會不自覺地想：如果能跳下去，是不是……
喬奕可站在病房前，腦子很亂，浦邵美生病這兩年，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生存的不易，現在唯一的慰藉也就是母親還能再多陪她一段時間。
浦邵美見女兒走進來，招呼她吃水果：“來，媽把皮都給你削好了。”
喬奕可熟練地演出一副輕鬆的樣子，接過蘋果啃了一口，“媽，我晚上還有家教，晚飯你給我買了我回來吃。”
喬奕可其實並不想太麻煩浦邵美，但浦邵美為她操勞了大半輩子，突然什麼都不做還不習慣，喬奕可怕她多想，偶爾也會主動撒撒嬌讓浦邵美給她買個晚餐什麼的。
“媽等你走了就去，青椒炒肉絲好不好？”
喬奕可使勁點點頭：“都行。”
這一年為了省錢，喬奕可能少吃一頓就少吃一頓，也儘量不吃葷菜。但浦邵美總喜歡給她買肉菜，一頓飯花不了幾個錢，她總怕喬奕可吃得不好營養跟不上。喬奕可也知道浦邵美的心思，儘量不讓她擔心。
喬奕可走出醫院，深吸一口氣，媽媽治療的這段時間她都住在醫院，家裡的房子都已經賣掉了，現在媽媽的病情慢慢穩定，她也該租個房子讓媽媽回家休息，可是租房的錢讓她去哪弄呢？
晚上九點鐘，一家裝潢豪華的餐廳裡，慕雲青穿著簡簡單單的便服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茶還悠悠冒著熱氣。
“確定是這個時候？”
一旁的齊禮恭敬道：“是的，這裡是喬小姐從學生家到醫院的必經之路，今天家教時間沒變。”
慕雲青皺了皺眉，劉海的陰影打下來，看不清神色，“太晚了。”
他知道喬奕可是為了賺錢給母親治病，但一個女孩子，晚上自己走夜路沒人陪著也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