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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開簾布，凌晚看到床上有一個人，在紗布的遮掩下，看不清面容。
那人身著一身黑衣，盤腿坐在床上，低聲呻吟，似乎在經受極其痛苦的事情。
凌晚靜靜地聽著，那人依然在喃喃。
“我是蘇添的兒子，一心只會為他辦事，懲奸除惡是我的本分……”
在重複蘇添在地牢中說的話。凌晚記得，當時並未看清這個少主的面容，如今倒是可以一試。
看他這麼痛苦的模樣，想來並不認同蘇添的做法，不知出於什麼原由，凌晚想和他談談。但若是功法已成，這位少主被洗去記憶，並且成功接受了蘇添強加的記憶，那事情就會棘手許多。
凌晚打算上前打斷。
“我有……妻子，被一個叫做……凌晚的女子所殺，我對她除了……除了殺心，絕無……其他感情……”
凌晚藉助幽丸的力量，將一股清流注進少主腦中，可以寧心靜神。
“最後……無條件……啊！”
伴隨著清流的注入，紗布之後的人仰天長嘯，極為痛苦。
他的聲音漸漸地由最開始的沙啞，變為輕朗，隨後又變為沙啞。
但僅僅是這一聲的輕朗，凌晚就覺一陣熟悉。還未細想，就聽門吱呀一聲被開啟。
“什麼人？！”白鬍子老道人吼道，便是演算法先生。
凌晚轉身一躲，躲在了床旁的一個木樁子後。
“怎麼了？”隨後又進來一人，正是蘇添。
“有人闖進來。”白鬍子演算法先生捋了捋鬍子，“現在已經走了。”
他說完，走到床邊，對紗布裡面的人再度施法：“看著點他，他如今的思緒很亂，說不定受到大刺激就會甦醒。”
蘇添點點頭：“先生說的是。”
沉默片刻，蘇添再度開口：“既然先生已然算出凌晚在凌寒山，又為何不讓我帶領眾能人前去捉拿呢？”
“她會再來的。”白鬍子演算法先生說道，嘴角慢慢上揚。
二人一直待在屋中，直到給簾布之後的人灌好記憶，方才出門。
凌晚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輕輕關上門，去往關押犯人的水牢。
若是尋常反對蘇添的人，要麼一劍殺死，要麼關進大牢。關進水牢的，大都是一些有著非凡人能力的人。
凌晚準備將他們放出來，屆時皇宮定是一團躁亂。
但要說為何這般做，凌晚也不清楚。
如今自己的身世算是知曉，很可笑，但也很悲催。她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上，想報仇，但又不知從何報起。
她現在只想把事情搞亂。
慢悠悠地走到水牢附近，看守計程車兵比上次要少許多。但沒有十七的幫助，進去比上次要難上百倍。
凌晚捏出一隻兔子，轉手丟在不遠處的一片草叢中。兔子剛接觸地面就開始吃草，發出沙沙的動靜。
看守之人聽到動靜，派幾人前去檢視。
凌晚又丟出幾隻老鼠，在更遠處的草叢中，同時放了幾隻貓。貓看到老鼠後，在草叢中開始追逐，鬧出的動靜引開了剩餘的所有人。
凌晚悄悄走進水牢，迅速來到不同的關押地點，放開了所有被關押著的人。
幹完這一切，她並未集結眾人一起離開，而是先行一步走出水牢。
待到看守回來時，看到一群犯人從水牢出來，趕忙分為兩隊，一隊在此阻攔，另一隊則跑去尋找援兵。
大致記得，水牢中關押的絕大部分人是凌府傭人。
難道他們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派去尋找援兵的人已到，緊接著來了黑壓壓的一群士兵，連蘇添都在。
凌晚躲在一側，只能看到蘇添半張臉。
原先留在此地的人如今都已經死光。水牢中的人受到極其兇殘的懲罰，身心俱憊，但對這些小士兵卻依然綽綽有餘，而他們在凌府都是一些透明的存在。
凌晚不敢想他們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
她搖搖頭，不去想這些，而是努力想著自己幼時這些人對她的好。
張媽曾經在黑夜冒著暴雨去山頂尋找自己。
李叔曾為幫她下山偷偷買東西而被父母責罰。
……
想著想著，淚已沾溼眼眸。
“爾等束手就擒，我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蘇添喊道。
“放你孃的狗屁！”王叔喊道，“他媽的，要打趕緊打！”
蘇添見眾人絲毫沒有歸順的意思，也下了殺心。
“殺！”
伴隨著一陣躁亂，場面失控。
劍光閃爍，刀影紛飛，雪花四濺，慘叫聲不絕於耳。熟悉的身影各個身手矯健，招式凌厲，每一次攻擊都帶著致命的威脅。
氣氛緊張而激烈，生死只在一線間。
但終歸雙手難敵四拳，加之在水牢遭摧殘多時，他們漸漸敗下陣來。
打鬥慘不忍睹。
凌晚看到李嫂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張叔渾身鮮血淋漓，卻咬緊牙關，堅持站立……
蘇添這邊的人也倒的倒，死的死。
淚珠似深秋草葉上的露珠一般，稍有動靜，便滾落下去。
揪心的疼痛，讓凌晚有些無力感。她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去尋找腦海中的那根弦，它繃得很緊，卻未曾斷裂。
“哈！”
一陣大笑將凌晚喚醒。
白鬍子演算法先生摸著鬍子，看著面前死傷無數，緩緩轉過頭來。
凌晚一驚，往一邊躲了躲。
演算法先生看著凌晚躲藏的地方，幽幽地道：“戲看夠了嗎？”
一聲令下，所有人轉變方向，上前將凌晚包圍。
“不必白費力氣，我已經摸透。自你進來的那一刻起，整個皇宮都在一個巨大的法陣之中，無論什麼方法，你都逃脫不了。”
“出來吧，凌晚！”
參天百年大樹之後，一個身著淡色衣裙的姑娘緩緩走出，目光平靜，絲毫沒有一點懼意。
蘇添勾唇一笑：“你倒是很鎮靜。”
“不然呢，蘇、添。”凌晚冷冷地說道。
凌晚力量尚未覺醒，此時殺了她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蘇添與演算法先生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勝算。
“只是不知，你我二人再見，會是這種情景。”蘇添道，“但……”
蘇添朝左讓了一步，露出身後人的面容。
“你們見面，會是什麼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