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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來到扶搖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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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旻淮前往應天府調查姐姐罹難之行艱難險阻。

少年的心中裝滿了悲憤,姐夫虞幻南當初託媒人上門提親時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言猶在耳,實際卻是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甚至現在連姐姐趙旻安的性命都不明不白的丟了。至親身上發生的樁樁件件,怎能不叫人對於“諾言”這種東西產生信任的崩塌。

應天府距離華亭縣來回約有一百四十來里路,沿途陸陸續續都是倭奴國叛亂的匪兵,趙旻淮隻身一人,行路異常艱險。

沒人知道趙旻淮到底有沒有到達虞幻南的府邸,是否調查到了家姐趙旻安死亡的真相,只知道當他半年後再回來時,已將前姐夫虞幻南視為第一仇敵物件,立誓要將其斬殺為姐報仇。

倭奴國的叛亂大有野蠻生長之勢,完全超出了朝廷的預期,形勢發展之快令人咋舌。

裴筱蝶已停課數日,學堂被徵用拆改成了兵營,沒了往昔的樣子。

女子讀書本就是錦上添花之事,既不能作考取功名之用,又不能換取吃喝生計,不過是百無聊賴之際,識得幾個字,另有一番見地解解悶罷了。

回想起那日舅舅白瑞宗悄摸的將一包銀兩與信函交予裴筱蝶之手,語重心長道:“時局不好,世道不太平。朝廷庸腐,竟叫那俯首稱臣的倭奴國欺負,如今頹勢盡顯,恐非改朝換代不可擋也。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若不遇良人之家,便先潛心營化自身才是正道。這裡有一封信,是我年少的時的恩師魏夫子所寫,信中內容是對我進行勸學,奈何當時年幼猖狂,不願亦不善考取功名,只一味的喜歡遊歷經商。現見山河破碎,佞臣當道,國君庸且弱,實在自愧卻挽之晚矣。聽聞魏夫子現已成大家,居扶搖島上講學。華亭縣早晚是守不住的,破城不過是時間問題。我要你帶上銀兩與這封信函前往扶搖島找魏夫子。記住,先安身,再學識,而後找良人,不可做妾。”

裴筱蝶當然是拒絕的,舅舅病重,無論如何都該先保重身體才是,一切都好從長計議。再者,白瑞宗是長輩,裴筱蝶感念舅舅的寄養之恩,欲侍奉在側左右,那白瑞宗卻有自已的一套勸詞:“若是要侍奉的丫鬟,只出銀兩就好,何苦去裴府救筱蝶與水火?既予筱蝶自由,便是要看其自在騰飛,而非臥居房中,作那僕人之事,豈非耽誤白家唯一的血脈。”

裴筱蝶不忍丟下舅舅,再言不辭之意。白瑞宗又道:“人各有天命,萬事萬物亦自有定數,學會接受失去恰恰才是獲得新生的開始。”

懷揣著不捨與感激,裴筱蝶到底還是聽從了白瑞宗的話,收拾了行囊,辭別了舅舅、舅母,準備乘船前往扶搖島找尋魏夫子。

碼頭擁擠的人群中,裴筱蝶遇到了柳大娘,亂世相逢,兩人自是喜不自勝,隨即又都悲憫起來,知是彼此要逃離家鄉的,不然哪裡又會在此相遇。

柳大娘告訴裴筱蝶,父親裴鴻軒因籌糧不利,被罷免了官職,而後那繼母裴潘氏為救哥哥,又錯信人言,將那剩餘的嫁妝與裴府的房契皆作了押,氣的裴鴻軒大病一場,幸得二小姐裴筱玉勤謹陪伴,裴鴻軒這才稍感安慰。可憐那房產餘錢皆被收走,亂世之下,無以安生,只得遣散了自已與多年的管家裴元,說是要去投奔北邊的遠親。

裴筱蝶錯愕,這又是唱的哪出!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日飄搖於海上,兩個家都焉覆存在了。

柳大娘不與裴筱蝶同路,她是要回到鄉下老家過活。臨別前,柳大娘從懷中摸出一塊素玉鐲交給裴筱蝶道:“大小姐,你我主僕一場都是造化緣分,老奴我無福再伺候你,今日一別,恐此生亦不得再見了。這素玉鐲是當年大裴夫人初進府時佩戴的,後來夫人見我照顧大小姐得當,便將這玉鐲賞了我。我一個粗婆子哪裡使得這麼精貴的東西,便一直收著當作珍寶。如今大裴夫人仙逝,大小姐你又要離家遠去,這鐲子放在我這裡終歸是不妥當,還是還予大小姐佩戴的好,也算是大夫人留下的一份念想。”

裴筱蝶聽聞那玉鐲曾是孃親的貼身之物,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痛。孃親寬厚待人,舅舅也有情有義,可為何白家之人卻不得善終呢?

“阿嬤,你一直待我如母,這玉鐲又是孃親贈你的,我不能再收回。你去鄉下沒有營生,若是貧瘠,還可以當了它換些錢。”裴筱蝶眼中泛著淚花,推辭道。

柳大娘搖搖頭,道:“大小姐,這玉鐲有靈,今日走的本來是林間土路,結果走到一半遇上了匪兵,趕忙又重回碼頭大道,這才遇上了大小姐。若不是你母親在天有靈,豈會讓你我在此相逢,好好做個告別呢。玉鐲於我不過是東家的一份感念,於你卻是舐犢情深,母恩不忘。大小姐就收著吧,也算成全了我柳婆子。”

裴筱蝶含淚接過,伸手想要摘下佩戴的蝶形玉佩給柳大娘,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早已將它掛在了枯井邊的槐樹下,與那春夢痴心一起空付了。裴筱蝶到底還是過意不去,從舅舅給的隨身銀兩中取了些許交給柳大娘,這才放下心來,兩人辭別。

去往扶搖島的船隻上擠滿了人,船行的很慢,走走停停。當船隻靠在岸邊休整的時候,裴筱蝶就會靠在船帷處向陸地上觀望。到處都是因為戰亂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攜兒帶女,提上細軟包裹告別家鄉,而反方向,時不時的能看見朝廷援派的圍剿親兵,只是他們計程車氣並不高,垂頭喪氣的。也許明知是送死,卻又不得不為保家護國挺身而出,他們的身後是自已的孃親、妻子、女兒。

好不容易下了船,平安來到扶搖島,果真是一番世外桃源新天地。灰頭土臉的裴筱蝶站扶搖島上,隔海回望,前世今生像走馬燈一樣的閃過。她想起舅舅白瑞宗說的話,學會接受失去恰恰才是獲得新生的開始。

在扶搖島,真的可以開啟新的生活嗎?

扶搖島並不大,魏夫子也不算難尋,裴筱蝶憑著舅舅的信函順利在魏夫子的安排下在扶搖島上有了住所,並在鯤鵬書院繼續唸書。

第一天上課,裴筱蝶便在人數不多的講堂上看見了那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念念不忘的錦衣少年郎。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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