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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寂靜的房廳，鑰匙鎖釦開啟的聲音有些刺耳，明靜安煩躁的解開領帶，大衣已經被雨水打溼不少，脫起來很是費力。
“你回來了？”
鄒菁穿著披風從兩樓下來，她樣子很是疲憊，卻仍努力打起精神。
“要吃點宵夜嗎？我吩咐王媽做了些蝦仁，還有些粥，味道還可以……”
沒等鄒菁講完，明靜安先行擺了擺手。
“我在公司吃過了。”
又覺這句話過於單調，明靜安又補充道：“你也吃過了吧？”
鄒菁並未料想他是如此反應，有些不解，但仍回答：“我吃好了。”
明靜安彷彿並不在意這個回答是如何，鄒菁自然看得出他的敷衍。
見他頭也不回的走去客廳喝水，鄒菁還是跟了上去。
“今天公司事情忙嗎？”
鄒菁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試圖找些話題，以為是公司事情過於繁雜，才讓他覺得累。
“今天，跟筱渝見了見。”
明靜安放下水杯，雙手託在餐檯，西裝袖口挽到手腕之上，額前掉落一些碎髮。
見他終於願意開口，鄒菁心裡放下防備，便想問他口中的“筱渝”是誰。
——畢竟聽起來熟悉。
“婚禮和林清好一起出現的那位。”
明靜安不再避忌什麼敏感的人，只是這樣解釋，儼然鄒菁並未料想到，明靜安承認的如此坦然。
“有什麼事情嗎？”
嘴上問著，鄒菁還是不由自主拿起了手邊的茶杯，往口邊送去，眼睛餘光注視著明靜安。
他很是平靜，但鄒菁瞭解他的秉性，越是如此冷靜，事情反而不受自己的掌控。
“她來，是為了告訴我，公司內部有人要策反，外部有人虎視眈眈。”
明靜安坐高腳椅上，一字一句開口。
“她離開公司後，便出車禍了，我剛回來半個小時之前，警察剛從醫院離開，一個小時之前，她還在急救室搶救。”
鄒菁心裡一驚，明靜安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猶如平地驚雷，讓自己毫無防備。
“那麼問題是這樣的。”
明靜安雙臂環抱著，眉尾剛剛已經被自己揉到發紅，鄒菁看去他的眼睛，才注意到他的眼底已經都是紅血色。
“這件事是林清好吩咐筱渝來公司告知我，但在此之前，林清好已經將留言傳送過來。”
——“可我沒有收到。”
明靜安終於皺起眉，看向眼前的鄒菁。
“我跟筱渝聊後，得知留言是前幾日，我同你去你父母家時，那天傍晚的事情。”
鄒菁低眉不語。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無論自己解釋什麼，都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索性不再裝飾。
彼此沉默很久，鄒菁這才開口，她沒想到兩人之間的對峙會是現在這種情形，也並沒有想到一個自己慌張中刪除的“留言”下，竟有如此複雜的緣由。
自從醫院得知林清好身體情況並不好，鄒菁隱約覺得一旦明靜安知曉林清好的身體狀況，並不能冷靜的去處理好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畢竟兩人之前，感情是存在過的。
那麼一旦有別的情況發生，所有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後撤的。
“你覺得合適嗎？”
鄒菁看起來卻很平靜，事已至此，事實敗露，她沒有想著去找別的藉口。
“她送的畫每天放在書房最顯眼的位置；半夜你不回來，去拜訪她家？你跟我回去拜訪父母，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她的未接來電和留言？”
“我很想問問你，明靜安。”
鄒菁情緒終究是沒有控制住，聲線顫抖起來，一隻手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明靜安這才提醒著自己她還懷著孩子，心底裡暗自懊惱不已。
“縱然你覺得，我把留言刪除，間接導致了筱渝發生車禍。”
鄒菁語氣頓了頓。
“你覺得，單憑你的所作所為來講，你幫我的位置，放在了哪裡？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你鬧也鬧過了，想說的也都說完了吧？”
明靜安接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直接降到零下冰度。
鄒菁冷冷的看過去，明靜安仍是一副自己覺得無比陌生的樣子，看著自己。
“我有沒有跟你解釋過，跟林清好之間，我們什麼都沒有？”
明靜安對於這件事的解釋，已經過於疲累。
奈何鄒菁只看自己看到的，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解釋，不就已經變了嗎……”
鄒菁呆呆的回答著，自己這副模樣，都變得讓自己不再喜歡自己。
“真的，什麼都沒變。”
“我們還是原來的我們，只不過她回國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
明靜安很想再解釋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解釋非常無力。
“我愛你，但現在的我都不知道這句話我自己還能相信幾分。”
“我刪除了她的留言，我知道她生病的事情，我知道單憑你掛著那幅畫，你就沒有忘記她。”
鄒菁意外的平靜，彷彿明白那時明靜安為何那麼願意，與自己結婚。
——然而越是理解，自己卻痛苦的越清醒。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你的愛。”
明靜安的語調很是冷靜。
“這段時間，很多事情都沒有解釋，但是我的心意，我以為不用解釋你都能懂。”
明靜安手裡的杯子捏的發緊，指尖開始泛白。
“難道你要我看著你們還是毫無分寸的相處？”
“在你們相處的過程中，有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
鄒菁說完，離開了客廳，轉身回到樓上。
而明靜安並不知道，鄒菁也知道了林清好生病的事情。
明靜安看著鄒菁在樓梯走近黑暗盡頭的背影，突然疑惑自己當初那樣乾脆的直接訂婚結婚的決定，是不是並不如自己當初預想的那樣負責。
大理石吊燈並不刺眼，剛好在餐檯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模樣。
明靜安緊緊皺著眉，很多事情漸漸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越來越，越來越難以把握。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