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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離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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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終於還是回到了正軌上,葉卿繼續扮演著謝靜賢的啞巴書童隨他出入乾坤書院。她只覺每一天都過得無比充實又忙碌,恨不得一天能掰開成兩份用,一半的時間能與謝靜賢探討學業,一半的時間可以用來鑽研醫術。

另一邊剛下早朝。

王琰快步上前追上正欲上車的謝君叔。

“兆玉兄,請留步!”

謝君叔踏上馬車的腳一頓,他蹙起眉,身形有些僵硬侷促。身後的那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他曾經的至交好友,過命的好兄弟也曾是……私底下的戀人——司軍王琰王子元。

只不過在各自成婚之後,他們兩人幾乎已是形同陌路了。除非必要的場合,謝君叔看見王琰基本上都是要繞道走的。

王琰也很少會去為難他。

像今日這般在大庭廣眾之下忽然叫住他實屬少見?

路過的同僚們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這兩位青年才俊雖然很少同框,但是關於二人的緋色傳聞卻一直是大家所津津樂道的談資。

一個是西靖第一武將,另一個是西靖第一美男子。人稱淮陽雙俊,王謝雙絕!

無論是身形樣貌還是門第出身,那都是萬里挑一般的存在。最難能可貴的是二人還都身居高位並且才華出眾。

要知道在坊間最經久不衰的話本子裡,王琰和謝君叔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雖然二位早已各自成家,但還是無法阻止大家創作的熱情,畢竟愛八卦是人的天性。況且帥哥美男誰不愛看呢,多養眼呀!尤其是謝君叔謝大人,那天生的多情目,就連看著政敵都能帶上三分深情,這擱誰身上能不迷糊呀!

王琰品階要高謝君叔一級,謝君叔無奈只能回身行禮道:“見過軍司大人!”

王琰一隻手扶住他的胳膊,打斷他道:“君叔何必對我如此生疏。算起來你我還是連襟呢!”

謝君叔瞧著自己胳膊上的大手很是礙眼,於是稍一用力便掙脫開了,他將臉瞥向一邊,不去看王琰有些受傷的眼神。

謝君叔:“你找我有何事?”

王琰:“難道就不能請我去馬車上坐坐,一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麼?”

謝君叔看向周圍,全都是竊竊私語的吃瓜群眾,除了當差的小黃門外,其他的還都是自己的同僚。他二人本就生得醒目耀眼,若在當街有些拉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被人意淫成什麼樣呢!無奈謝君叔只好邀請王琰同乘一車。

直到馬車已經走下去很遠了,還是能聽見人群裡有人在嘖嘖讚歎。

真是謝郎春意好,王郎秋色濃啊!

風流才俊還是真的賞心悅目呢……

真不愧是我西靖頂流!……

馬車上謝君叔忍不住責怪道:“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有事私下裡派人傳話給我就好了,幹什麼非要你親自來找我!”

他顯得非常懊惱:“也不知道是哪些個缺了大德的玩意兒,一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就知道寫些有的沒的編排我倆。”

王琰聳聳肩,無所謂道:“嘴長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唄,看把你給氣得,不值當的!”其實那些個話本子他私下裡也挺愛看的。

“你當然不用管了,你家孩子還沒斷奶。可我家靜賢已經成人了,上次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了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回來後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王琰道:“不是我說你,你們家那小子就是個小心眼子,看我不順眼就罷了,連著王賁都得看他臉色。況且無風不起浪,咱倆的事也不全然是捕風捉影吧……”

謝君叔怒視著王琰:“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八百年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能別再提了行麼,說吧,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麼事?”

王琰這才正色道:“錦伊她病了,我想請你去看看她!”

謝君叔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去!”

王琰嘆氣:“就知道你不會同意。”

謝君叔道:“王琰,有病治病你找太醫去啊!你讓我過去算什麼?我一個有家有室的有婦之夫,你叫我去你家看你妹妹,這合適嗎?”

“看了太醫了沒什麼用,也請了巫師來看過了,說是丟了魂。”

謝君叔嗤笑一聲道:“簡直荒謬!”

王琰嘆道:“拖了好些天了,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你知道的,錦伊她所有的心思全在你的身上……”

“我說夠了王琰,你別再說了,我只想守著老婆孩子好好地過日子!別跟我整什麼心病還須心藥醫這套,我是不會去的!”

馬車的車輪咕嚕嚕地滾動著著,穿過喧囂的鬧市後,青瓦白牆處就是謝家的長巷。

漫長的沉默過後,王琰終於還是開口道:“我聽鄭通和說,你府上有個略通醫術的小丫頭,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太醫給女子治病,多有不便,要不然你將她借給我幾日,我再請鄭通和過來給錦伊看看吧。”

謝君叔也不想與王琰鬧得太僵,最終還是退讓了一步,他跳下車讓王琰在車上等著。又吩咐了車伕去棲雲軒裡叫上葉卿然後送王大人回府。

……………………

王氏祖上曾是西靖的開國元勳,王琰的祖父王道獻更是輔佐過三代帝王的國之重臣。後因連年戰亂,西靖國力漸衰,王氏更是舉家族之力助西靖中興,如今王氏子弟遍及朝野,士族中唯王氏實力最強,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比肩帝王。

王府坐落在淮陽城的東南角,是整個淮陽城除卻皇宮以外最為奢侈繁華的地段。王家在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段圈出了數十頃的面積構建住宅,亭臺水榭,樓閣花園,極盡華美之能。一牆之隔外便是護城河的內河,河畔有酒樓、藥鋪、青樓瓦舍,遊船畫舫,集市攤販。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全都是熱鬧非凡。

葉卿時不時把頭探出轎外,這繁華的都城看得她目不暇接。王琰覺著無聊,就找葉卿搭話。

“你是謝家哪一房的丫頭?”

葉卿連忙端坐好,恭敬地答道:“奴婢是中書令的公子謝靜賢的門客。”

“哦?”他似乎來了興致。

“那我問你,你的主人會不會經常我家公子他是一個非常的溫和有禮的人,他從不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阿嚏……”王琰忽然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棲雲軒內,謝靜賢在得知葉卿是被王琰帶走了之後,氣得破口大罵。

王八蛋,王八蛋,誰允許那個姓王的帶走葉卿的,那個王八蛋心機深沉一肚子壞水兒,帶走葉卿準沒好事,不行,我現在就要去王府把人接回來!”

飛虹在旁邊小聲提醒道:“王家的大小姐病了,王大人聽聞許姑娘給夫人輔診一事,所以向老爺借了人,是老爺親自過來把人帶走的!”

謝靜賢一口悶氣無處發洩,顯得十分暴躁!

爹為什麼要向著姓王的一家,他明知道王家那對兄妹一直都在對他圖謀不軌!為什麼還要葉卿去幫他們。

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

葉卿跟在王琰的身後,進了一間小院,院內的寂靜與王府之外的喧囂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院內的東南西北四個角分別燃著香,濃烈的焚香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主臥的門是關著的,門窗也都緊緊地閉著。守門的嬤嬤見到是來人是王琰,連忙上前開門。走進屋內透過天光能隱約看到房間的窗戶上都貼著黃紙硃砂畫的符紙。

明明是大白天,這房間卻被刻意地遮了光,到處黑乎乎地看不清陳設,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哥,你怎麼只把謝家的小丫鬟帶來了,我想見的明明是謝郎啊!”忽然說話的女聲將葉卿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往王琰的身後躲。

王琰也是心頭一凜,錦伊她怎會知曉他去過謝府,又怎會知曉他從謝府帶了丫鬟回來。他去找君叔沒有人知道,更何況錦衣被困在房內應該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才是?

“小姐可有出過門?”王琰看向門外沉聲問道。

門口的嬤嬤連忙答道:“小姐今日一直在房中未曾出過門。”

…………

“哥,我和你說你或許不信,我在門口看到你從謝郎的馬車上下來,可是卻沒有謝郎,只有一個小丫頭。”黑暗裡王錦伊幽怨地說道。

葉卿的手臂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背涼風嗖嗖。

王琰點燃一盞燈,屋裡稍微有了點亮光,他看到抱膝坐在床上的女子,有些心疼:“錦伊,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你都沒出過門如何能看到我乘的是什麼車?”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沒有人會信我,我原本躺在床上,但是感覺有另一個我從我的身體裡爬了起來,她徑直走向門口,還回頭看了看我好似在憐憫我。她穿過門走到了院中,於是我就能看到院中的樣子,她走到大門外,我就剛好看到你從謝郎的馬車上下來……”

王琰將妹妹抱在懷裡,安撫道:“等你好了哥就帶你出去散心,是我不好,我不該關著你的。”

她剛剛說的是靈魂離體了嗎?葉卿只覺得毛骨悚然,原來這世上的奇形怪病,遠不止書籍上記載的那麼簡單,或者說還是自己的見識太過淺薄,她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這時門外的嬤嬤通傳道:“大人,太醫令大人到了。”

王琰將妹妹扶著躺好,又在床邊架起了一道屏風。

這才開口道:“讓他進來!”

葉卿在看到鄭通和後,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

鄭通和先是向王琰行禮,然後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葉卿一陣受寵若驚。

太醫令一邊鋪開自己的醫藥箱,一面先向王琰詢問:“王小姐這些天可還有什麼異樣。”

王琰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只是行為舉止愈發怪異了。”

鄭通和點頭表示瞭解了。

他抬眼看著葉卿說道:“我需要你配合我給王小姐診脈。”

葉卿指著自己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她根本不會診脈啊!

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大人,是您要懸絲診脈嗎?”

鄭通和皺眉道:“脈診是靠醫者用指腹查按病人浮中沉三部的脈搏,根據脈搏跳動的強弱、粗細、緩急,以判斷病人全身的氣血分佈情況。何來懸絲診脈一說,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什麼無稽之談都相信!”

葉卿:“可……可是大人,我並不會脈診!”

“無妨,你只需要將你的直觀感受告訴我即可。”

鄭通和捉住葉卿的一隻手,以三指壓住她的寸口,告訴她寸關尺的部位,下指力道的輕重該如何掌握。

葉卿將信將疑,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屏風後。

她半跪在王錦伊的床頭,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分別搭在王錦伊左手的寸關尺三部。按照鄭通和教給她的方法查按脈搏。

她細心的感知,指腹在王錦伊的皮肉筋骨處分別以不同的力道按壓。又反覆確認了兩次,這才對著屏風外的人說道:“輕按可得,中按減弱,重按即無。”

聽到這裡,屏風外的鄭通合驀然變了臉色。

王琰也跟著緊張起來。

“鄭大人,怎麼了?”

鄭通和的聲音異常嚴肅:“這是哪隻手的脈象?可有診察清楚?丫頭你不要緊張,再把一次!”

葉卿依言照做,還是相同的脈象。

“大人,脈象如舊,沒有變化!”

鄭通和麵色沉重不敢隱瞞,他看向王琰稟明病情:“王軍司,若這丫頭診脈無誤的話,此脈有危殆之象,微臣懇請親自為王小姐把脈!”

此時情況特殊,王琰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他連忙撤了屏風。

鄭通和看著臥榻上的女子面泛紅霞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他仔細地把了兩手的脈象,左手脈浮細而軟,重按無根,右手脈弦而澀。是氣血虛極,有元陽欲脫之象。謝家的小丫頭竟真的沒有把錯脈!

他走至桌邊,快筆寫下幾味藥材,人參、山茱萸、山藥……然後將方子交給王琰,並說道:按照這個方子抓至少五副藥來,日夜接續地煎熬以備不時之需!

王琰立刻吩咐嬤嬤趕緊去辦。

鄭通和道:“此方可以吊住王小姐的性命,卻無法治癒她的離魂之證!”

離魂證!!!那些窗戶上的符紙,院子中的焚香難道都是在鎮著王家小姐的魂魄嗎?可是即便如此她的魂魄依然還是可以出去遊蕩呀!

她忽而想起過兩年前看過的一本志怪故事,故事裡一個女子因為與愛人分隔兩地而思念成疾病,以致魂夢交接,每日入睡即覺魂魄離體,遠赴千里之外與情郎相會,夢醒則空洞失神,茶飯不思最終以致香消玉殞!

那時她認識的字不多,謝靜賢為了培養她的興趣,專門給她挑選這些志怪異聞錄來讀。

葉卿陷入了沉思,故事裡的主角最後雖然死了,但她隱約記得,那本書的作者在文章底下做了註解,這離魂證好像是從某本古代的醫鑑中引用並改編的。

鄭通和見她若有所思,於是問道:“小丫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葉卿這才回過神來,將那個故事說了一遍。

王琰急切地追問:“那你可還記得書名叫什麼?”

葉卿也很著急,這書她只看過一次,還是兩年多以前,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想不起來。

鄭通和道:“你再努力想想,若有書冊記載那就一定有相應的治法,快點再想一想!”

葉卿越是著急就越是想不起來。她捶著腦袋眼看著就快要哭出來了。

王琰更是心急如焚,此時他朝著門外大叫了一聲,“來人,快去備馬!”

王謝兩家相隔不算遠,一炷香的時間差不多就能打個來回,王琰親自騎馬將葉卿送回了謝府。

“你快去找你說的那本書,找到立刻隨我回王府!”

葉卿的腦子嗡嗡直響,王琰拎起她就像拎小雞似的!

她是如何被提上馬,又是如何被拎下馬來的?

這會兒腳落在地上都覺得飄忽忽地不真實。

等她飛奔進棲雲軒,就看見飛虹在朝她打手勢,可惜葉卿沒有時間弄明白這是什麼暗語!

一推開門,就看見謝靜賢臭著一張臉坐在窗下。

“靜賢,你也在呀!那真是太好了,你還記得早些時候給我買過的幾本志怪異聞錄麼?還記得放在哪裡了麼?”

謝靜賢也不說話,乾坐著,看著葉卿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葉卿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然而時間緊急,她得先找到書冊再說。終於她在一個木箱子裡翻找到了想要的書冊。

她將那本書揣進懷裡,然後走到謝靜賢身邊注視著他,問道:“靜賢,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去王家給王家大小姐治病了?”謝靜賢現在心情很差,他跑去找父親質問為什麼一定要和王家人走那麼近,又被父親訓斥了一通。只能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

葉卿:“我……我只是想去幫點忙而已,其實我也幫不上多少忙的。”

“不許去!”謝靜賢冷冷道道:“你認識人家嗎?你與人家素昧平生,根本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用得著你上趕著去獻殷勤嗎?”

葉卿委屈地說:“靜賢你到底怎麼了?是中書令大人安排我去的!況且王小姐病成那樣,也不過是因為愛慕謝大人,愛而不得罷了。若我真能幫上什麼忙,為什麼就不能略盡一分綿薄之力呢?”

謝靜賢的聲音滿含憤恨,“因為我厭惡王家那對兄妹,你可還曾記得三年前我被人綁架。雖然那時我已病得神志不清,但是我還是聽到了那歹人說的話,害我的人與救我的根本就是同一夥人?”

被他一激葉卿多少也來了脾氣:“所以呢?所以你就懷疑是王軍司派人綁架了你,又派人來營救你嗎?所以他的妹妹快病死了,有求於謝家,你就可以因為你的懷疑而見死不救嗎?靜賢,我們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要隨意遷怒於人可以嗎?

說完葉卿就要走:“我還有些急事,王軍司還在府外等我,遲些時候等我回來再與你解釋!”

“站住!我說不許去你聽到沒有!”謝靜賢幾乎是怒吼道:“是我往日對你太過縱容了嗎,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主你是僕,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今天你哪也不許去!”

葉卿腳上一頓,身形停滯了片刻。

她嘆了口氣,才幽幽說道:“靜賢,我希望你即使在生氣的時候也能多保留一分的理智,不要因為衝動說出一些讓自己後悔,讓別人無法收場話,我走了!”

“你……”

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了!他終於還是把這句話給嚥了回去。

葉卿雖然只比他大兩歲,心智卻要比他成熟很多,他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說出那種主僕有別,那麼生分的話來傷害葉卿,他明明從未將她當做過僕人來看。葉卿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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