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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慧英已經痛得直不起腰來,石秀英衝過去,一手接過檢查單,一手扶著她,慢慢往出走。
石平英從醫院借了一輛輪椅,推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把慧英抱上輪椅,推著往急診科走。
從檢查室到急診科,需要下樓,輪椅不方便。石平英索性抱著妹妹走下去,石秀英提著輪椅跟著,到了平地才繼續用輪椅推著。
別看平英話少,幹起活來,力氣還是很大的。
慧英心裡清楚,哥哥姐姐的辛苦,可還是忍不住痛得不停地喊秀英的名字。
“大姐,大姐,我好痛。”
“忍一下,馬上到了。”石秀英緊緊抓著慧英的一隻手,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她的腿上。
到了急診科,幾個小護士,馬上把慧英抬到病床上。
急診科大夫看了檢查單,馬上請內科、婦科、外科三個科室的大夫過來會診。
科室裡空間小,站不下那麼多人,大夫連同石秀英一起,把所有患者家屬都趕出了房間。
幾個大夫看著化驗單,小聲地探討著各種可能性,石秀英聽不太清,心裡卻明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作為醫學生,此時的她,更希望自己是站在那裡的人,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人。
面對著一群陌生人,石慧英總是會被時不時掀起被子,羞辱感由內及外。
在學校裡,有時候上課,需要同學們扮演病人。她偶爾也會扮演患者,但因為身邊都是熟人,都很輕鬆。
此時此刻,她真實的痛,真實的躺在病床上,一點也笑不出來。
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總歸是為了治療,石慧英努力記住這種痛,想著等一會兒問秀英要紙筆,記住這種疼痛。
幾個大夫商量了好半天,才終於給石慧英輸上液體。
主任出來,跟秀英說:“家屬,多準備一些費用,情況不太好,創傷有點大,表面來看腹部有淤青。但子宮有損傷。”
“什麼?”石秀英眉心緊皺,慌了。
“也不用太擔心,可能要做個小手術。總之,這幾天,家屬務必悉心照顧,後期一定要預防感染。一旦有併發病,子宮受損,將來可能影響生育。”
石秀英聽到這些話,猶如五雷轟頂。
慧英還小,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好的,謝謝大夫。”秀英點頭跟大夫道謝,心裡卻五味雜陳。
她強打著精神,穩定情緒。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慧英分心。她心情好了,遵醫囑好好治療,才能好得快。
大夫走後,秀英和平英輕輕走進病房,握著慧英的手,寬慰道:“沒事,不用太擔心,好好養病。”
“嗯。姐,別擔心。我可是醫學生,什麼沒見過。”石慧英故意強打著精神,安慰秀英。心裡的苦和痛,也都儘量藏著掖著。
“嗯。咱有醫院,有好大夫,用最好的藥,肯定能治好你。這個醫院不行,後面再換個醫院治。”
慧英微笑,“姐,幫我拿紙筆。”
“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著寫字。寫啥,讓你哥幫你寫。”秀英從床頭櫃裡,翻了半天,才找了小半張繳費單,遞給她。
平英倒是積極,直接去了護士站借了紙筆回來,給她。
慧英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石家兄弟姐妹四個人裡,就屬慧英長得好看,牙白。
慧英邊寫邊記:“我們當醫學生也不容易的。平時都是書本上的內容,幹背,記得吃力。現在這不親身體驗了一會兒,總能記錄幾種疼痛吧。將來也好給患者用藥。”
“難得當一次患者,總得有點收穫吧。”
慧英笑得越溫柔,秀英心裡越痛。
“看來當醫生也不容易。家裡人生病,朋友生病,還不夠,還得自己還得親自生病一場,才算上完課。”
“這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何況,我這純屬意外。別說,咱家這羊可真有勁兒。肉質肯定好。”說到這,慧英忍不住笑出聲,一笑就扯到了傷口,緊跟著咳嗽了好幾下。
“姐,你別逗我笑了。很痛的。”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石秀英馬上轉移話題,問:“想吃什麼?姐回去給你做。”
“想吃洋芋燉土豆。”
“嗯,你這是想找羊報仇,放心回頭那羊肯定得替你收拾了,但不是現在。”石平英也說開玩笑了。
平英、秀英清楚,慧英根本不喜歡吃羊肉。總覺得羊肉膳,還是喜歡牛肉的韌性有嚼勁兒。
“什麼都被你們猜出來就不好玩了。”慧英笑。
“好了,不開玩笑了。讓你哥在這守著你,我回去買菜給你做飯。”石秀英說著就已經開始收拾包裹了。這幾次,家裡人前後住院,都已經住出經驗了。慧英下床恐怕也困難,洗臉盆、毛巾什麼的也得準備上。
“姐,還是我去吧。慧英畢竟是女孩子,你照顧起來更方便點。”
平英以前安靜,話不多,整天除了在家就是上班,沒那麼多心思。
但自從和秋果結婚以後,就開始關注細節了。
哥哥就是哥哥,生病住院,還是姐姐照顧的更好,更方便。
“也成。那你回去,記得給媽也說一聲。別讓她擔心。”
“知道了。”石平英戴好頭盔,往出走。
石慧英如釋重負,轉過臉,盯著天花板,呆言呆語:“也不知道這飯能不能吃上,只怕我的傷得要做手術了,也吃不上。”
“別那麼想你哥。好歹還有你嫂子不是。”石慧英給她倒了杯熱水,喂她喝水。
大冬天,西北風吹得人生冷。液體也跟著冰涼,石慧英時不時輕輕揉揉輸液的胳膊。發出感慨:“希望我們這一代,將來能夠研製出冬天輸液不會凍胳膊的方法。”
石秀英想起口袋裡還有鄧春風的小手帕,去水房好幾遍,才回來輕輕熱敷在慧英的胳膊上。
“這該不會是春風那小傢伙,擦鼻涕的小手帕吧。”
“怎麼會?不是的。”
石秀英一邊輕輕幫她換水,一邊叮囑她:“別寫了,睡一會兒吧。”
“睡不著。”慧英時不時地痛一下,筆尖跟著停頓,緩一會兒,似乎又好一點,又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