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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永找了一瓢水，刷完牙之後，洗了把臉，然後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味，比昨日更甚。
“冠玉，我想洗個澡，哪裡有水池可以洗澡的？”
彼時正值十一月，深秋時節，水感冰涼，但對於神仙來說，這都不是事，有事的是身體發臭影響形象。
“久居鮑魚之肆，不聞其臭。我與你同去淨身。”冠玉說著掉臉回木屋，尋來兩件粗布麻衣、兩條粗布褲子，又用布斤裹著桂花胰子，走了出來。
呀，兩人一起洗澡，互相搓背麼？神仙要不要那麼接地氣？到時候會不會暗暗較勁誰的身材更好？兩個男的在荒郊野外的坦誠相見也太怪了吧？！
月永內心活動很豐富。
“走吧。”冠玉眨巴了尾稍往上勾的丹鳳眼，與月永擦肩而過，在前面領路。
“嗯。”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鄉間小路上，一個穿麻布披銀髮，另一個著紅袍束黑髮，前者清俊矜貴，後者靈氣十足，帥得各有千秋。
月永見兩旁白色的野菊花甚是清麗，於是彎腰摘了兩朵聞了聞花香，然後握在手中。
月永愛慘了花朵，無論是豐腴華貴的牡丹，還是平平無奇的蒲公英，他都愛得無差別，愛得忍不住辣手摧花。
一路上七拐八拐的，他們沒少遇到扛著鋤頭的村民，村民們對冠玉畢恭畢敬，好似在供奉天神。
一朵小白花被當成暗器直戳冠玉挺直的後背，“幹什麼？”冠玉回頭詢問。
“沒幹什麼，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為啥村民對你那麼恭敬？”月永無聊得又拔起不知名的小紅花，握在手中聞了聞。
冠玉旋身繼續行路，聲音懶洋洋道:“前幾日有幾個獵戶上山，被雪山頂上的雪人捉住。我聽說了，就上山，找到雪人，幾劍就把雪人斬得七零八落。順便解放了被捉的獵戶。”
“原來整個雪山村的安全，都被你承包了。你等一下。”月永搶步上去，攔住冠玉。
“怎麼了？”冠玉聞言反問，腳步頓住。
“你做了好事，我要獎勵你一朵小紅花和一朵小白花。”月永笑嘻嘻道，態度其實無比認真。
上下打量一圈，月永決定把兩朵小花簪在冠玉的的銀髮上。冠玉隔著兩寸的距離，看著月永輕輕地把花兒別在自己的頭上，心裡激盪著一圈圈幸福的漣漪。
簪好之後，月永望著自己的“傑作”，驚豔道：“從此，你就是雪山村的花冠守護神了。”
“昨晚的一番談話，讓我驚覺，你會是一個空前絕後的天帝。你對天庭制度理解透徹，又能擔起責任，我看好你，花冠守護神和未來天帝。”月永從不吝嗇自己對別人的欣賞，此刻便是見證。
“我只想做你一個人的花冠守護神，你知道嗎？”冠玉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感動之情溢於言表。
“不衝突，守護我和守護蒼生。”
“嗯。”
月永也感動了，這兩個人你感動我，我感動你，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兩人穿花行路，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他們，皆羞紅了臉。
月永很狗腿地吟起某個渣男的酸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你文化素養還可以，記得我們第四次見面是在天書閣嗎？”冠玉神情悠遠，嘴角含一弧明媚微笑。
“記得，其實我更想對她們吹口哨來著。”
“哈哈哈。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冠玉雖然時不時就笑，但笑出聲的情況並不多見。
“我屮艸芔茻——”月永口吐蓮花。
“怎麼了？”冠玉回頭一看。
“踩到狗屎了。”月永哭喪著臉，抬起左腳道。
“哈哈哈。”冠玉想不幸災樂禍都不行。
冠玉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半畝方塘邊上。
這個池塘看似已經很久不養魚，塘水在有風時浮光躍金，無風時一泓如鏡。水清且淺，大概到人胸口處，端的是個洗澡的好地方。
奇怪，剛開始還牴觸與冠玉一起沐浴，現在竟然有點小激動了，我這是怎麼了？月永心道。
冠玉往月永身邊靠近，月永知曉他是個正人君子，沒有後退，任由他把自己的袖子擼起來檢視傷勢。
“很好，已經結痂了，你可以跳進去泡澡了。”
月永把紅色勁裝、靴子和中衣脫下，只留一條褲子在身上。
“撲通”一聲，晶瑩的水花四濺，月永著褲子縱身下水，直到在水裡穩住之後，才想起桂花胰子沒帶下來。
他回看一眼，見冠玉正在把一件件衣物褪下，不禁臉頰紅到耳根。
冠玉也著一條褲子下水，慢悠悠地在水裡走著，近到月永身前，遞與他一枚桂花胰子。
池水冰涼，兩個神仙在裡面拿著桂花胰子搓澡，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很多年以後，這裡的東西都不是池中之物了。
他們在裡面搓身上的泥，那是極富靈性的東西，那水草汲取了泥上的仙氣，幾百年後修煉成水草仙人。
水草仙人頭上一片綠光森林，那也不能阻止它在浪花裡悟道，更不能阻止它給花冠守護神和月永修廟立傳。
廟宇裡，冠玉和月永的泥塑神像赤裸上身，下身著長褲盤腿而坐，神情是解決便秘問題之後的詭異暢快。
廟宇外，門聯左邊上書“劍斬雪山怪”，右邊上書“泥養池塘草”，橫批“神仙保佑”。
字跡歪歪扭扭，讓人看了有把它們撕掉的衝動。莫怪水草仙人沒文化，他無師自通，認得字已經不錯了。況且這份誠心，不是每個村民都有的。
桂花胰子是凡人洗澡的時候常用的香皂，此刻池塘裡兩個俊美大男人正用著它，沿著肌肉的走向滾一遍，然後過一遍清水，肌膚留有餘香。
這其實很詭異和曖昧，兩個白花花的大男人一起洗澡，又拿著香皂滾肌膚，兩人目光時不時近距離交織一起……很難解釋不是同志關係啊！
冠玉掬一把水在手，然後倒在自己的修長脖頸上，目光不著痕跡掠過月永，然後回到自己身上。他垂眸認真洗澡，胸前結實的肌肉實在健美，性張力滿滿。
“所以，你昨晚說的壞訊息是什麼？”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月永率先開口。
冠玉垂下睫毛，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笑，戲謔道：“你猜？”
好傢伙，冠玉你學壞了你！月永心道。
“猜不到。”月永如實回答。
冠玉收起了戲謔的笑，淡淡道：“我們的法力被時空亂流過濾了九成，只剩下一成，暫時回不到天庭了。”
“而且，母后和戰神給我們神識傳音都傳不了。”
月永沉然，若有所思後道：“看來時空亂流是凌駕於天道之上的存在，好可怕的力量。”
兩人頓感自身力量之渺小，一陣默然之後，身上的泥也搓得差不多了，該上岸了。
二人上了岸，各自尋了個隱蔽的草叢，將溼漉漉的褲子換下，穿上乾淨的衣服褲子。
從草叢出來，月永猛然發現冠玉的銀髮已經幹了，正想開口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就先說話了：“這裡可以使用仙法，不會被雷劈。看來時空亂流也不全是壞事。”
月永默唸戰神教會他的風乾咒，頭上的如瀑青絲飄逸瀉下，乾淨清爽不帶水珠。
那是一種男兒身上陰柔的美，這美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人想入非非，那剪水雙瞳一個流轉，看狗都深情。
“我替你挽青絲。”冠玉目光怔然之後，馬上斂回失態的神情。
月永點了點頭。
冠玉上前一步，修長的手指穿過烏黑髮亮的髮絲，漸漸的聚攏到左邊的手掌裡，右手拿一根普通髮帶，雙手並用綁了個高馬尾。
月永又從陰柔美里掙脫出來，變回那個翩翩美少年模樣。冠玉自愧弗如，又情不自禁地在他臉上呷了一口。
“冠玉哥哥，你為什麼親月永哥哥？”小長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掛在人中處的鼻涕泡如鴿子蛋大小，一個仰望的角度，顯得格外的幼小和滑稽。
冠玉右手成拳抵在嘴角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是因為月永臉上被蟲子叮了發癢，我用口水給他止癢。”
小長生似懂非懂地撓了撓自己的腋下，用稚嫩的童音說：“我這裡也癢，冠玉哥哥也給我止癢吧。”
“可愛的小機靈鬼，哈哈哈……”月永笑不活了。
那邊的冠玉被氣笑了，一把抱起小長生，目光含笑道：“你自己撓癢就好了嘛。走，我們回去吃早飯。”
什麼情況？為啥我感覺冠玉爹味十足？月永心問。
月永收拾了換下來的衣物，三人一起在田埂上有說有笑地走著。
原本彎腰割稻穀的村民，見其中的冠玉抱著沒了孃親的小長生，皆兩眼迷醉道：“好有愛哦。”
“可不是嘛，要是冠玉也給我帶小孩就好了。”凸眼村婦大聲說道。
“哪個姑娘嫁給他，真是有福氣咯。”上了年紀的李嬸嘆道。
“哎，村東的王寡婦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不如將她說給冠玉做老婆。”
“那感情好，我們也算日行一善功德無量。”
“我們真善良。”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