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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把奄奄一息的大雁放到了望悉的懷裡，“給你吧，處理的乾淨一些。”她嘴上這麼說著，卻難掩眼中的不忍。
望悉嗯了一聲，拿走後看了眼鏡花，“回去繼續睡吧，還早。”說罷，轉身離去。
圖牧稜見望悉走了，心下有幾分得意，他朝鏡花伸出手去，“來吧，上馬，我帶你感受一下草原的風。”
鏡花想把手放上去，但還是縮了回來，她搖搖頭，“不了……我還是回去再休息會兒吧，感覺昨天其實沒怎麼睡好。”她擠出來一個微笑，並且儘量裝作自己很是睏倦的模樣。
圖牧稜也不勉強她，“好，那你好好休息，潤蓮。”
鏡花笑了笑，“嗯……”她轉過身走進帳子裡，她只覺有些噁心，也不知是覺得那隻大雁噁心，還是圖牧稜噁心。
她倒也覺得自己可憐一隻大雁十分可笑，畢竟在這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向來都是如此運轉的，她何必要為了一隻大雁感到悲哀。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悲憫來自她的幾乎是無意識的內心，她無法剋制。
她當然吃過肉，她在吃肉時是不會想到動物被殺掉這一個畫面的，可當這些畫面以一種鮮活且血淋淋的方式展示在自己面前時，這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鏡花沉默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不可遏制的難過起來，那隻大雁應該過不了就會死了，望悉會怎麼做呢？不知道，指不定哪天端上來讓她吃的肉，就是那隻自己親手觸控過的大雁，那可真是令人有些無法釋懷呢。
鏡花在心底狠狠嘲諷了自己一番，又不是什麼聖人，何必裝作如此悲天憫人的樣子來，她把手中的衣服扔到一邊，乾脆躺下睡覺去。
等到再醒來，李安顏已經給她準備好了早茶，在盧西蒙氏，起來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喝粥，而是喝他們族裡特製的茶，鏡花喝了一口，她搖了搖頭，並不習慣這茶的味道。
茶並非完全的苦味，而是帶了幾分腥味，並不好喝。
“不好喝？”李安顏看鏡花的神色問道。
鏡花點點頭，“難喝。”
“我也覺得難喝，不過他們族的習慣是如此。”李安顏癟了癟嘴，一想到以後的每天早晨都得喝這東西，整個人都要皺起來了。
帳子外是一人的聲音，“有人嗎。”而後響起敲門聲。
鏡花聽出來，是望悉，大約是來說那隻大雁的事情。
她走過去，把門開啟，鏡花本以為望悉會給自己送上處理好的大雁肉，可是開啟門的剎那，她看到一隻被包裹在棉布裡的鳥兒，鳥兒沒有很大的驚動，它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而翅膀上的那處劍傷，也已經被望悉包紮好。
鏡花一時之間驚訝的不知如何張口，“你……”
“我看你不捨這鳥兒，就幫他包紮了一下，塗了藥，”望悉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不經意，但手中做的事情卻真誠到了極致，“順便跟你說，這鳥我會照顧好，你放心。”
望悉說完，也不等鏡花回話，抱著大雁就要走，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鏡花笑了，她趕緊追上去，“你哪裡找的藥？”
“我一直隨身攜帶的藥膏，本身軍營裡就容易受傷。”望悉依然帶著隨意的語氣說著，他的手不停的撫摸著鳥兒的羽翼，示意它有自己在就沒事。
鏡花看著大雁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趴在望悉的懷裡，既不掙扎也不亂蹦，反而很依賴他的模樣，只覺心臟某一處似乎在剎那被擊中，柔軟的似那棉花。
“謝謝你啊，御史大人。”鏡花看著大雁，低笑著。
“謝什麼，該謝我的是這隻大雁。”
“我知道啊，我就是替大雁謝謝你，大雁不會說話，我替它說了不行啊？”
望悉笑著點點頭，“可以。”
李安顏看著兩人的背影，點點頭，“嗯，御史大人扳回一局。”
之後的幾日，望悉都在自己的帳子裡偷偷的照顧著這隻大雁，大雁也恢復的很快，鏡花時常去探望這隻大雁，大雁還是怕生，也就望悉靠近它不會做出什麼動作，其他人走近了，多多少少都會展現出防禦姿態。
這個事兒自然也毫不意外的傳開了，江國來的那個御史，居然在盧西蒙氏救了一隻鳥兒，不過好在沒人知道，這隻鳥兒是他們族長圖牧稜打下的，不然，多少真是丟了點面子。
圖牧稜沒有想到，望悉竟然會這麼做。
大約是這事兒真的很新奇，每日有不少盧西蒙氏的小孩兒專門去敲望悉的帳子門，問他能不能看看鳥兒怎麼樣了，望悉也都給他們看，不過會很認真的提醒，靠的太近了大雁會害怕，孩子們也都會認真的點頭，儘量不嚇到大雁。
一些想跟大雁搞好關係的孩子，還會特地帶些玉米包穀來，餵給它吃，導致這幾日，這大雁真是越養越肥，越養越膘了。
大雁的翅膀是沒那麼容易好的，孩子們總是很天真的站在大雁的身邊，用盧西蒙氏特有的語言低聲說著，“鳥兒快好，好了回家，回家找媽媽。”
訊息在某日也是傳到了圖牧稜的耳中，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獵物竟然會被望悉救起，潤蓮知道這一切嗎？那肯定是知道的。
她會如何想自己？本以為自己將東西給她，她會有幾分感動，可卻好像弄巧成拙，反倒襯托瞭望悉的善良，自己對於生靈的不敬不重。
往常對於那些女子，他圖牧稜都是這麼做的，那些女子大都會神情羞澀的收下那隻獵物，拔了毛後大多燉湯，她們很會討好人，燉好的湯特地給圖牧稜送過來一份。
本以為是鏡花這姑娘不知禮數，結果，自己成了個愚蠢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