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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后娘娘早產的訊息傳來的時候，沈清宴正在院子裡盪鞦韆，早春的風暖暖的，吹的她有些困。
青佩腳步匆匆的從外面趕進來，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沈清宴便瞬間就清醒過來。
“皇后娘娘不是還有一個多月才足月嗎？怎麼今日就要生了？”
聽得這個訊息，沈清宴多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是……早產了嗎？
“奴婢不知。”青佩的語氣有些急切。
“後宮的娘娘們聽到訊息都已經趕去鳳儀宮了，聽說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去了，咱們也快去看看吧！”
鳳儀宮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前幾日太醫令還信誓旦旦的和朕說過皇后這一胎十分安好，這才過了幾日，為何就出事了！”
當沈清宴趕到鳳儀宮的時候眼前便是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群人。
太醫院的太醫全都到齊了，為首的是太醫令，已經滿頭白髮的他正被皇上劈頭蓋臉的訓斥著。
餘下的人皆是頭也不敢抬，殿內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微臣……不知。”這時候的太醫令顯然十分想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話在嘴裡轉了幾個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皇帝！”太后適時的出聲顯然緩解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而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也就只有太后這種身份的人還能說上一句話了。
“先讓太醫令進去救皇后和皇嗣，其餘的事情待二人母子平安後再查也不遲。”
聽得太后的話，幾位太醫彷彿得到了什麼特赦令般急忙進了產房，生怕晚了一秒這位年輕的君主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周圍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已經換了幾波，但是大家似乎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皇上的臉上一直是無比焦灼的神情，周圍的其他人也是一樣，但是這其中有幾人有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而此刻的沈清宴，心中卻也覺得十分難受。
前幾日皇后娘娘還與她苦口婆心的說了那麼多的話，不知好歹的她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同皇后娘娘講，皇后娘娘便早產了。
她聞到從產房裡傳來的一陣又一陣濃重的血腥味，聽著耳邊皇后娘娘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她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她好怕，她好怕皇后娘娘會出什麼事情，明明皇后娘娘是那樣好的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啊！
時間一分一秒都顯得那樣的難捱，經過漫長的等待後，太醫令終於從產房裡走了出來，只是臉上的神情卻絲毫沒有一絲喜悅。
“是不是皇后出事了！”幾乎是瞬間，皇上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想要衝進產房，卻被太醫令接下來的話給攔住了。
“稟告皇上，皇后娘娘已經生了，只是娘娘的產程太長，生完之後已經昏睡過去了，身體耗損嚴重，但好在並無生命危險。只是這孩子……”
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太醫令終於說了出來，“孩子生下來便沒氣了！”
“什麼！”幾乎是異口同聲，皇上和太后同時發出了驚歎。
而沈清宴的心裡不知為何卻好像也被什麼東西重重的錘了一下，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皇后娘娘是那樣好的一個人，為何老天要這樣對她？
“給朕查！狠狠的查！朕非要查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的李雲齊早已什麼都顧不得了，他站起身來，轉頭對著身邊的長福一字一句地說道——
“把鳳儀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給我關起來，派人一個一個地問話，朕要知道皇后這幾日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東西，做了什麼事情！”
“我東赫國竟有如此狠毒之人，害人害到朕的皇后和皇嗣身上了，這不查清楚，朕如何服眾！”
幾日後，紫宸宮。
自進宮以來沈清宴是頭一次見後宮裡的人來的如此整齊。
上首的皇上冷著一張臉，一旁的太后也是毫無表情，下首的妃子以瀟貴妃為首，全體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沈清宴跪在倒數第三個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出，偷偷瞟了一眼皇上，他那樣嚴肅又冷漠的神情有些陌生。
那是兩人私下裡相處時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不知為何，無端端地竟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今日讓你們都來這裡，是因為皇后早產的事情有了結果。”見人到齊，李雲齊便開口了，“太醫令，你來說。”
“是。”太醫令點頭，隨即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沈清宴遠遠的望了一眼，卻忽然覺得那荷包莫名的有些眼熟。
“皇后娘娘之所以會早產，是因為吸入了過量的紅花和麝香。”
“而微臣詢問過皇后娘娘的大宮女嵐佩姑姑，得知鳳儀宮的吃穿用度從娘娘剛剛有孕時便是由幾道關卡檢查過的。”
“最終娘娘入口以及用的東西，都是由嵐佩姑姑親自試毒，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會讓娘娘用。”
“由此，微臣大膽推測問題不會出在鳳儀宮裡，那麼，就要從近幾日來往鳳儀宮的人身上調查了。”
“微臣詢問了許多宮女太監，大家都親眼所見淳貴人幾天前曾來過鳳儀宮，並且在鳳儀宮同皇后娘娘說了挺長時間的話。”
“而這半月來除了淳貴人，再無其他人來見過皇后娘娘。”
“而剛巧的是，淳貴人那日來鳳儀宮時曾遺落了一隻荷包。微臣仔細檢查過這荷包裡的東西，發現裡面放的全是紅花、麝香等能讓女子滑胎的藥材。”
“如果微臣沒有推測錯誤的話，皇后娘娘早產就是因為淳貴人隨身攜帶的這隻荷包，因為同淳貴人在一起待的時間太久，娘娘吸入了過量的紅花與麝香，最終導致早產，誕下死胎！”
一席話落，周圍瞬間鴉雀無聲，連沈清宴自己聽到這話都覺得不可思議。
荷包？麝香？紅花？迷迷糊糊的她甚至在想，真的是因為自己才讓皇后娘娘受了這些苦嗎？
“淳貴人，你好狠的心啊！”瀟貴妃果然來落井下石了，她柳眉倒豎，好像真的在為皇后娘娘鳴不平一般。
“是啊，莫不是淳貴人仗著自己最近得寵就這般的為所欲為，竟然連皇后娘娘和皇嗣都敢謀害，後宮裡有如此狠毒之人，真是讓人害怕。”一旁的肖茯苓也隨即附和道。
“皇上，這一切都只是太醫令的猜測，是否真的是淳貴人做的，還要細細調查才好下結論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嘉賢妃娘娘終於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
沈清宴轉頭看著眼前這個唯一站出來幫她說話的人，她的臉上有一絲晦暗不明的表情。
沈清宴似乎有些看不透，也不明白她為何要幫自己呢？
“皇上！那隻荷包是臣妾送給淳貴人的！要是有錯，也是臣妾的錯，求您不要罰淳貴人！”
還沒等沈清宴為自己辯解，旁邊的季銘辭便掙脫了侍女的手瘋了般衝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朝著皇上磕頭。
一直磕的額頭都出血了，也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的沈清宴早就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
她冷眼看著周遭的一切，大家的臉色也都各不相同，有幸災樂禍的、有事不關己等著看好戲的。
只是那些人的表現沈清宴通通都不在意，她只是盯著上首那個男人，看了許久，卻只在他的臉上看出了冷漠與懷疑。
曾經在他眼裡的那些柔情與繾綣，通通都不見了。那一瞬間，沈清宴便知道，他信了。
而她心中卻好像有一根弦忽然就斷開了，而只有沈清宴自己明白，這根弦一旦斷了，就再也難以癒合了。
“淳貴人，朕只問你，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李雲齊對於周圍的嘈雜聲充耳不聞，他只是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他不知自己是信了還是沒有信，也許他的潛意識裡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會疼錯了人而已。
“皇上已經相信了他們說的話不是嗎？臣妾現在說什麼，還有什麼意義？”
沈清宴冷笑著，輕飄飄的避開了他那好像老鷹一般緊盯著自己的目光。
“臣妾只是覺得這害人的人莫不是把人當傻子，若是我真的想害人，為何要在自己身上掛這種絕育之物，我隨意找個宮女掛在身上不好嗎？”
“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方法，臣妾可不屑於用。其他的，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完這番話，沈清宴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再也不發一言。
“你……”李雲齊用手指著她，半晌，卻還是將手放了下來，轉過身來再也不看她了。
“淳常在沈氏，謀害皇后，殘害皇嗣，即日起禁足晴水居，任何人不得探視。其餘處罰待事件查清之後再做定奪。”
“答應季氏，是為共犯，同樣禁足於寢宮內，非詔不得出。”
“長福，”他轉頭又對長福說道，“剩餘事情轉交給大理寺接著查，朕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皇上！這件事情難道還不夠清楚嗎？就是沈氏殘害皇嗣，您卻不對沈氏做任何處罰！您這般明晃晃的偏私，才是難以服眾！”
李雲齊話音剛落，瀟貴妃便急忙衝了過去，如此好的扳倒沈氏的機會，她可不能錯過。
“夠了！皇上自有他的想法，何須你來質疑？”太后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出聲，瀟貴妃還想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太后與皇上那銳利的眼神，便還是閉上了嘴。
“帶沈氏和季氏回宮吧，朕要去看看皇后，其他人等跪安吧。”
留下這句話，李雲齊便離開了，他路過沈清宴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還是看了她一眼。
只是，此刻的沈清宴，卻再也不想望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