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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險些驚喜地叫了出聲,“梅元洲,你來了……”
可眼前的情形令她嚥下了口中的言語。
顧念一怔怔地看著殿門口一身官服的梅元洲,似乎在懷疑自已生出了幻覺。
侍衛們上前把愣在原地的顧念一拖起來,與梅元洲擦身之時,只聽到梅元洲沉聲道:“陛下且慢。”
安樂公主送來請帖時,他看都沒看一眼便丟在了一旁,可梅元洲想到,顧念一是宮女,來宮中說不定就能見到她,於是他便來了。
誰能料到是這樣一番危機情景?
他顧不得其他了,梅元洲悄悄收起手中的白紗,快步上前道:“陛下,此事還需再議,還請陛下三思。”
一切發生得太快,梅元洲並不清楚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他必須保住顧念一的性命。
見一向潔身自好的梅元洲主動求情,安樂公主眉頭一皺,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顧念一的身上轉了轉,最後停在了梅元洲的身上。
向來嚴明苛刻的梅元洲為什麼會幫這個醜陋的賤婢說話?
安樂公主頓時沒了看戲的興致,雖然她不知道太子為何要針對一個女官,但她現在也要再添把火。
安樂冷笑道:“梅家公子是最明我大雍律法的,欺君的罪還需再議嗎?梅大人可知道這女子的身份?”
梅元洲眉頭一皺,身份?
他看向跪在地上與他相望的顧念一,她難道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嗎?
梅元洲眼神微動,顧念一察覺到他的疑惑。
她還沒有告知梅元洲自已的身份,她如今是望月樓的煉丹女官,皇帝的近身侍婢。
顧念一神智漸漸找回,她還不能死,她還有許多事情沒和梅元洲說清楚,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
顧念一腦海裡瘋狂地思索著解救自已的方法。
皇帝不耐地揮手,侍衛們接著上前繼續把她拖下去。
剛才安樂公主所言的欺君之罪令梅元洲定在原地,梅家世代清正廉明,自然知道這欺君之罪,罪無可赦。
他慢慢握緊拳頭,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抉擇,是要為了她違抗聖命,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拖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顧念一猛然抬起頭,臉上的大片青色的胎記赫然可見,異常醜陋,可她的那雙清湛的雙眸亮地發光。
她被粗魯地壓著,大聲道:“陛下,祭天大礁是乃祭天酬神的大典,祖師爺定的規矩,若皇上想得道成仙,便不能在三個月之內犯下殺戒。”
“民女自然該死,但請陛下三月後再懲處民女,民女也算是死得其所。”
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地迴響在大殿之上。
皇帝身子忽地往前一傾,眉頭一皺,叫道:“放開她!”
皇帝渾濁的眼珠轉了轉,這女子的生死不重要,衝撞了神仙才是最重要的。
他身體愈來愈差,也不知還要吃多少丹藥才能羽化,萬萬不能斷了自已的仙路。
“先把人押下去,關進大牢裡。”皇帝煩躁道。
“是,陛下。”
顧念一終於長噓了一口氣,暫時撿回了自已的一條小命。
她被押下去時,目光投向梅元洲,兩人四目相接,一瞬間,顧念一看到梅元洲的關切和憂慮,直到再也看不到梅元洲的身影。
幽暗潮溼的牢房裡,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腐爛的味道,令人幾欲作嘔。
顧念一蜷縮在暗牢的一角,眼神直直地盯著牢門。
她在等梅元洲來。
不知過了多久,如死般寂靜的牢獄中響起了腳步聲。
顧念一驚喜地揚起頭,身上沉重的鎖鏈使她不得不匍匐上前,雙手扒住牢門。
“梅元洲,你來啦?”
牢門大開,在暗牢待久了,突如其來的日光刺得顧念一睜不開雙眼,眼前一片模糊。
“梅元洲,直呼朝廷命官的名諱,好大的膽子……”
女子輕柔的聲音響起,語氣卻是如毒蛇般陰毒。
“你們果然有私情。”
守在牢中的獄卒默默關上牢門,暗牢之中又變得昏暗起來。
顧念一這才看清,眼前站的女子,一襲牡丹錦繡華裳,裙襬長及曳地,各色珍珠寶石點綴其中,光彩奪目。
安樂公主,她怎麼會在這裡?
顧念一心中一驚。
安樂公主眼神中的殺意已然按捺不住。
她微微側頭,身後的婢女走上前來,手中的白綾赫然映入眼簾。
“你要做什麼?”顧念一問道。
安樂公主溫柔笑道:“腰斬之刑,要把你的身子從中間斷開,太疼了,本公主來幫幫你。”
她的笑意深不見底,滿是狠毒。
顧念一面容可怖,現在身著破舊的囚服,可謂不堪入目。
安樂公主怎麼都想不通,這個醜陋又卑賤的宮女到底與梅元洲有什麼關係?
他怎麼能不理會高貴的她,而甘願去為一個賤婢賤婢求情呢?
“放開我!你們竟然違抗聖命!”
大力的宮女們制住顧念一掙扎的雙臂,一個宮女扯了扯手上的白綾,一步步逼近顧念一。
顧念一用盡所所有力氣反抗,可終究抵不過眼前幾個宮女們,只能驚恐不已地眼看著她將白綾套住自已的脖子。
安樂公主不屑道:“等你屍身涼了,本公主就說你是暴斃獄中,有誰會管你一個奴才的早死晚死呢?”
顧念一脖子上的白綾愈來愈緊,她青筋暴起,眼眶欲裂,幾乎不能呼吸。
“救……救命……”
顧念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細若遊絲地求救道。
她還不能死,她還沒等來梅元洲。
眼看就要命懸一線之際,“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厲斥響起,使得在場的所有人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