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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元洲不知何時出現,他臉色鐵青,眼神掀起滔天的怒氣。
安樂公主手足無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想讓梅元洲看到自已這樣的面孔,梅家世代最重氣節,他心悅的肯定是溫婉賢良的女子。
梅元洲並未回答,可他眼中厭惡深深刺痛了安樂公主。
梅元洲快步走上前一把扯下顧念一脖子上的白綾,幾個未反應過來的宮女被狠狠地甩倒在一旁,沒看安樂公主一眼。
梅元洲伸開雙臂穩穩接住還有一絲氣息的顧念一,她單薄的身子緩緩落入他的懷裡,梅元洲目光觸及到她脖子上一片青紫的痕跡,眼神已滿是痛惜。
“念一,醒醒……”
他輕聲呼喚著顧念一,顧念一終於慢慢甦醒了了過來,她睜開了雙眼,見到了此刻抱住她的人,她顫抖著伸出手。
“梅…元洲……咳咳你終於來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梅元洲牢牢握住她的手,一時間,兩人彷彿再也看不到別人。
安樂公主看到這一切,她無需再知道什麼了,兩人的關係再也無需分說。
瞬間恥辱,羞憤,厭恨,痛楚……
所有此生她從未體會過的心情,一齊湧上心頭,在梅元洲眼裡,她竟然比不上這樣一個醜丫頭?
她狠狠地拂袖而去。
陰暗的暗牢中只餘下抱著的兩人,格外安靜起來。
梅元洲顫抖的手指劃過她紅腫的脖頸,朝身後趕來的獄卒斥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獄卒跪倒在地上,低聲道:“梅大人,您別再開玩笑了,這宮裡哪有人會給死囚請太醫的?”
梅元洲聞言一頓。
獄卒繼續勸道:“為了這一個女囚,您這得罪的可是安樂公主啊……”
“滾下去!”梅元洲咬牙切齒道。
顧念一親聲安撫道:“梅元洲,你不用為此動怒,宮裡一向如此……”
正常下人的命都格外低賤,更何況一個被皇帝判了死刑的人。
沉默了一會兒,梅元洲不知從何處尋來些金創藥,他將顧念一側靠在暗牢的牆壁旁,伸出手細細地給她上藥。
顧念一一直看著他,脖頸處傳來的疼痛使她微微蹙眉。
“既然知道宮裡這樣作賤人命,為什麼還要進宮呢?“梅元洲緩緩開口問道。
“你……是陛下望月樓的領事女官……”
梅元洲依舊小心地為她塗抹著脖頸的傷口,動作十分溫柔。
“這些日子,給皇上煉丹修殿祭神的,一直都是你……”
顧念一看著他專注的臉龐,感受著他的溫柔似水,一顆心卻慢慢地沉入谷底。
看來,梅元洲知道了她進宮經歷的事情了。
她澀聲道:“是……”
她確實是這樣入宮的,這是接近蕭赫卿最快的方法,皇帝的盲目和女官的權力和地位,是她這段時間活在宮裡最強大的保證。
梅元洲沒再開口,直到他幫她擦完藥,幫她纏好紗布,他依舊低身在她面前,目光平視著她。
他似是嘆息,“你進宮要做的事,便是這樣的事。”
“當初你說自已千里迢迢來到長安,只是為了給我治病,是真是假?”
“是真的!”顧念一立即答道。
“所以你這一年裡,先是去梅府治好了我的病,而後又馬不停蹄地進了宮,搖身一變成了皇帝身邊的領事女官……”
梅元洲沉沉道:“我到底該信哪些?”
顧念一心口一窒,“你不信我?”
梅元洲苦笑了一聲,“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若是不信你,早在就開始,就不會任由從未聽過的的俊稽山醫女來給我治病。”
他眼神中痛楚萬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瞞我?”
他剛剛才接受了一個令自已滅頂的事實,重新接納這一切,可原來她帶來的一切也真真假假。
世上到底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呢?
顧念一眼神震動,她沒想到自已會給梅元洲帶來這樣的痛苦。
心底一直壓抑的情緒噴薄而出,她幾乎顫聲道:“我不是故意隱瞞,而是我進宮所做的一切,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其實我……
她張嘴解釋,可囁嚅了幾句,停了下來。
這些話,她實在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說了出來,這般驚世駭俗的事情,梅元洲會信她嗎?
會不會把她當做瘋子?
梅元洲見她陷入了沉默,並沒有強求,只了句顧念一聽不懂的話。
“若是有一日你發現,我騙了你,你可會原諒我?”
顧念一一怔,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梅元洲向來行事以梅家家訓為主,為國為民,清正嚴明,仰無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他從未欺騙過任何人。
顧念一疑惑的瞬間,梅元洲將其視作了猶豫。
他苦澀一笑,啞聲道:“果然,沒有人願意被騙……”
“不,我沒有想要騙你,”顧念一神色激動起來,她彷彿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現在就將所有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你,梅元洲,你千萬不要驚慌,不要害怕,不要懷疑,我接下來說的話,全部都是真實發生的。”
顧念一深深地看著梅元洲,語無倫次,她打算將一切全盤托出。
“其實我是重……”
重生之人。
“打擾兩位了。”
男子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打亂了這一室的凝重氣氛。
男子邁著沉重的腳步聲,他鎧甲披身,俊美無鑄,身上的柔美之氣被冷冽的黑色鎧甲驅散了幾分,但眉目之間依舊明豔逼人。
一瞬間令顧念一渾身一顫,竟不知現在何時何地。
此時的蕭赫卿像極了前世自已在戰場上,隔著城牆,望到的那個浴血的造反暴君。
只是,少了幾分嗜血的戾氣。
蕭赫卿目光如鷹隼,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梅大人你身為朝廷命官公然抗旨,竟然罔顧宮規,私見死囚?”
梅元洲起身,皺眉道:“五皇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不久前才出冷宮,轉眼得到皇帝重用,參與國事的五皇子,最近在朝堂聲名鶴起。
只是,他為何會來這裡?
“自然是來看我的愛婢了。”蕭赫卿挑眉道。
“愛婢?”梅元洲詫異。
不止他詫異,顧念一也驚得坐直了身體,扯得脖頸發疼。
誰是他的愛婢?
顧念一死死地瞪著他,蕭赫卿玩味地對上,她那彷彿要殺死的眼神,寵溺道:“真是調皮,我才一日不在宮裡,就給我惹下這樣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