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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貼了一張永久護身符，歲臨安心情瞬間大好，連忙招呼真言別動，自己搬起了行李。
倒是另一隻妖狼瞬間不自在，心想看來自己也是走不了了。
真言駐足看著三頭妖狼的屍體，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動手戳進一隻軀體內翻攪一會。
待拔出手後，真言手中多了一顆珠子，其身呈黑灰色，上面似泛起一絲朦朧霧氣，真言轉頭將珠子拿給歲臨安道：“吃了它。”
“嘔…”
歲臨安看著那顆珠子，又感覺到胃中翻江倒海。
那噁心的畫面，歲臨安已經強行控制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但看到那顆珠子時，卻又突然憶起。
歲臨安連忙說道：“師兄，還是嘔…你吃吧，我實在吃不下。”
別說這珠子了，往後這肉他怕都是吃不下了。
真言道：“這是妖丹，服之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對修士百利無一害。”
“凡人能吃嗎？”
歲臨安話剛出口，就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凡人不能吃，師兄怎會拿給他。
隨即歲臨安連忙將珠子收下，自己吃不下，以後給自己父親服用也好啊。
想是看出歲臨安的想法，真言說道：“妖丹離開宿主，便沒了靈源補充，它的功效不日便會消散。”
歲臨安自識想法破滅，滿臉遺憾色，不一會，兩人便已轉移完了行囊，真言抽了另外兩顆妖丹，交給歲臨安後準備上路。
此時，歲臨安將馬匹遷至妖狼身後，欲讓其跟隨前行，不料真言直接起身又是一指。
呲！
他一指封喉，直接斃了那匹馬。
“你！”
隨著馬匹氣絕倒地，歲臨安大驚失色，他後退一步看著真言，驚斥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它？”
真言不答卻反問道：“它能跟的上妖狼嗎？”
“就算跟不上也不能殺了它啊！”歲臨安呼吸急促：“它好歹馱了我們兩日，你怎能這麼狠心，說殺就殺！”
真言回首走向一頭妖狼，妖狼見狀連忙匍匐下身軀，他起身上背，看著歲臨安說道：“這林中沒有它的生存之道，脫離了我們早晚都得死，與其受盡恐懼，在妖獸口中折磨至死，被我一指封喉對它來說是仁慈。”
真言的話語還是那麼平靜，但字字鏗鏘有力，彷彿他的話就是大道也是真理。
然而聽在歲臨安耳中，卻出現另一種意思，任何事物如果對真言無用，都將會被他拋棄或者抹殺。
再回想剛才真言說過的話，細細品味才有所察覺，以後給他釀酒才能保自己不死，那麼如果有一天真言不再需要自己，他的下場會不會和這匹馬一樣？
真言是一個怎樣的人，是魔鬼嗎？怎會如此無情，歲臨安想到此處，又後退了一步。
真言回頭看著歲臨安那充滿恐懼的臉，透過眼睛似能望穿他的心底，能讀懂他的想法。
真言說道：“我不是魔鬼，即使你不給我釀酒，我也永遠不會殺你，但你要知道，物競天擇弱肉強食，若不想如這匹馬一樣，有天會任人宰割，那麼你就要變強，起碼強到能跟上，更強之人的步伐，他們才不願甚至不敢殺你。”
“我們走吧。”
真言回首，未再理會錯愣的歲臨安，馭狼向前方行去。
另一隻妖狼見狀本想跟上，卻被真言一個眼神嚇了回去，它瞬間明白，要在此等待歲臨安乘上才可前行。
歲臨安不知何時上的狼背，他跟在真言身後一路渾渾噩噩。
平時那麼熱鬧的他，此時卻像洩了氣的皮球，腦海中反覆迴響著真言剛才說過的話：“物競天擇弱肉強食。”
多麼簡單又朗朗上口的道理，卻往往需要經歷最真實的生與死，才能明悟透徹。
即使自己不去修仙，在這修士橫行的世界裡，那小小的村子也不可能佑自己一生平安，如果有朝一日，遇到如真言這般不講道理的修士，那該怎麼辦。
求他嗎？他怎麼可能會有同情心！怎麼可能在乎凡人，這卑微如螻蟻般的生命。
若不想任人宰割，那就得變成有能力宰割別人的那個人，利劍在手不用與手無寸鐵完全是兩碼事。
但歲臨安還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馬匹任勞任怨馱了自己兩天，最終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下。
或許真言是對的，與其讓那匹馬受盡折磨，在恐懼中了卻此生，一指封喉對它來說，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但如果真由自己來做那個屠夫，又如何才能狠的下心，人若沒有感情，與禽獸又有何異？
但若自己不殺那匹馬呢？為了滿足自己的慈悲心，任由它在妖獸橫行的叢林中，受盡磨難慘死？這不就是所謂的聖母嗎？
想來想去，其實自己並不是在怪真言絕情，而是在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那匹馬。
同情心氾濫，要建立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否則就會變成人人口誅筆伐的聖母。
明悟了這些道理，歲臨安的心思也成長了幾分，漸漸的不再與自己慪氣。
此時他的心裡第一次有了一個念頭：“要變強，強到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任何事物為止！”
兩人無話連行十幾日，路上出沒的妖獸，皆被真言一招鎮殺，這讓歲臨安再次瞭解到，眼前這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孩童，到底有多恐怖。
許多血色場景的出現，也讓歲臨安漸漸麻木起來，不再產生第一次看到豎劈妖狼時，那麼激烈的反應。
但接過真言遞過來的妖丹與獸肉，他還是沒有一點胃口，只能在途中偶爾摘些野果，搭配乾糧充飢。
有人悲自有人歡喜，或者說有妖歡喜，兩頭妖狼一路走來跟著真言，真是撿到了莫大的機緣，妖獸妖丹真言不吃，歲臨安見了就噁心，這可著實便宜了它倆。
許多妖獸往日兩狼遇見，就得撒腿就跑，如今但凡被真言撞到，都變成了它們的盤中餐。
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樹上爬的雪裡面埋的，它倆吃了個遍，這小日子越過越起勁。
兩頭妖狼甚至還時不時嗷一嗓子，故意吸引那些大妖前來送死，狐假虎威被它倆演繹的淋漓盡致。
此時已是十一月末，雪越下越大，茫蕩群山白茫茫一片，但山頂天空上的迷霧卻從未消散。
寅時末的空氣裡，都似乎帶著冰，幸好妖狼的體毛茂盛，加上行李中所帶的禦寒衣物充足，此時的歲臨安才能僥倖扛得住，二者若缺其一，他都非凍死在這山裡不可。
“站住！”
幾個壯漢腰附長劍，策馬奔騰，追著一個體型碩大的胖子吶喊道。
為首的壯漢聲音洪亮，他喊道：“前面就是茫蕩群山了！你別再跑了！”
胖子看著眼前如浪連綿，不見盡頭的山群，一邊驅馬一邊嘶吼：“你們若是再追！我立刻就入茫蕩群山！縱使我屍骨無存，也定不會讓你們得逞！”
籲…
為首的壯漢勒停馬步，同時向後方做了個停下的手勢，他看著前方駕馬狂奔的胖子，再次喊道：“屠夫張，我們不追了，你且停下來，我們商量商量可好。”
屠夫張驅馬再行一兩裡，與後方壯漢拉開了距離後，方才停下，他扭轉馬頭衝著為首的壯漢嘶吼道：“你們先放了我家人再來跟我商量！”
為首的壯漢聞言怒上眉梢，說道：“我說過了，你的家人現在在修士手中，我們拿到龍舌，才能換其平安歸來，你若不信可隨我們一同前往！”
壯漢也不敢逼得太緊，茫蕩群山是凡人禁地，但凡進入定屍骨無存，屠夫張死了還好說，那把名為龍舌的匕首要是拿不回去，後果不敢設想。
“你放屁！修士對凡人都有慈悲心腸，怎會為了一把匕首綁架我的家人？定是那瘸子李告訴你們，我手中有把仙寶，你們生出了貪婪之慾，才做出這卑鄙無恥的事情！”
屠夫張氣憤到渾身顫抖，他吼道：“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現在給了你們龍舌，我一家三口還能有活路？跟你們回去與進賊窩又有什麼兩樣？”
話罷屠夫張作勢勒馬回頭，準備衝進茫蕩群山，來個玉石俱焚。
為首的壯漢見狀強壓怒意，連忙安慰道：“你莫要心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你要是進了茫蕩群山，誰來救你的家人呢？”
壯漢看見屠夫張停止了動作，連忙用誠懇的語氣說道：“你說的瘸子李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家人此時真的在修士手中，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和你一樣有說不出的苦衷，否則為了一把從沒見過的刀，我們怎會玩命追你這麼遠？”
連續數日的奔逃，屠夫張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這裡面的條條道道，現在終於停下了腳步，聽到對面壯漢的話後他也有所動容。
龍舌匕首除了瘸子李和他以外，根本就沒人見過，即使瘸子李對別人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相信有人會為了得到龍舌，願意追著他橫穿驚險的萬里長河，甚至到了茫蕩群山還不肯罷休。
難不成真是修士所為？再回想起那日少年匕首換靈珠後，身後兩個老者似有不滿，突然，屠夫張有所驚醒。
屠夫張回過神來，衝著為首的壯漢說道：“那你給我說清楚，綁我家人的修士，是何宗何院的人？他何名何姓，長什麼樣貌！”
“你這不是刁難我嗎，我怎麼知道人家何宗何院？”壯漢聞言眉頭皺起，接著說道：“我們在他們眼裡跟螻蟻無異，稍有不慎就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人家不說，我們怎敢去主動問人家。”
“你就繼續跟我胡扯！”屠夫張好像又想通了什麼，接著說道：“既然是修士所為，他們為何不親自動手，那樣不更加方便？為何不嫌麻煩轉交你們前來劫我？”
“這…”
壯漢像吃了黃連的啞巴，此時難受至極，卻又無法出言反駁。
他真想回懟屠夫張一句我怎麼知道，但又怕屠夫張一怒，真轉身奔向茫蕩群山，隨即壯漢轉移話題道：“那你說，要我們如何，你才肯相信？”
屠夫張回話道：“我還是那句話，先放了我家人，待我看到她們平安無恙後，我定將龍舌雙手奉上。”
他還是不相信此事是修士所為，修士信奉天道，根本不會做出這種強取豪奪的事情。
再說奉天城離天擎宗不過三百里，哪個修士敢在天擎宗腳下放肆，此時的屠夫張並不知曉，天擎宗已封山一月有餘。
為首的壯漢聞言，徹底忍不住了，他臉色怒紅，衝著屠夫張吼道：“我實話告訴你吧！要是拿不到龍舌空手回去，我們也得死！你的妻兒更別想活！信不信全由你！”話罷，壯漢就準備招呼所有人馭馬追上去。
嗷…
就在這時，兩聲長嘯從茫蕩群山中傳來，眾人向山群望去，只見白茫茫的山上，有兩個黑點速度極快，正向他們馳來。
“師兄，山下有人，看來我們已經出茫蕩群山了。”
歲臨安看著山下的數個黑點，對著真言說道。
“嗯。”
真言模樣懶散，隨口應答，話罷雙腿一緊，夾住妖狼道：“快點。”
人群中的一個壯漢，仔細眺望那兩個黑點片刻，之後連忙衝著為首的壯漢，急促的喊道：“是妖獸！”
為首的壯漢聞言臉色一驚，焦急的衝屠夫張吼道：“屠夫張，快隨我們離開此地！其他的事情我們之後從頭再議！”
屠夫張有所動容，妖獸可不會跟他胡咧咧，但凡見面就非給他吞了不可，到時候妻兒的命誰來救？但要是跟他們一起離去半路被擒，也可能十死無生。
就在他思索之際，為首的壯漢已經勒馬轉頭，帶隊準備逃亡，他回首再次向屠夫張吼道：“快逃！你還在那等什麼？”
嗷…
為首的妖狼又是一聲長嘯，這聲音中氣十足充滿威懾，一嗓子震的山下幾人馬匹接連受驚，開始胡亂逃竄，有幾匹膽量較小的馬，已經站不穩腳跟，眼看就要癱軟下去。
歲臨安看著山下四處逃竄的壯漢，憋足了氣息連忙叫喊道：“你們跑什麼？我們只是想問個路，並無惡意。”隨即也夾緊狼腹，催促它速度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