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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最後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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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齊臨淵做出了那個改變大齊命運的決定的時候,身處慎刑司的扶渡卻並不好過。

從酉時到現在,扶渡都數不清自己受了多少種刑、捱了多少次打,渾身像是從刀床上滾了一遍一樣痛,可無論怎樣嚴刑拷打他都硬撐著一句話也不說。

也不知道被打暈了幾次,又被涼水潑醒,繼續被折磨。

慎刑司行刑的人不問經過,不問原因,他們現在要的只是一個結果,他們只需要扶渡認下自己就是害死太子齊臨沐的罪魁禍首,至於其他的以後再慢慢審,他們只需要拿著結果去交差即可。

但扶渡卻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若是現在認下了罪名,那自己就是真的沒得活了。現在扶渡咬死不承認,起碼還能多活幾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扶渡心想,能多活一日也算是好的,用自己一條賤命去換太子的命,去換扶家滿門沉冤得雪,值了。

後來大概是看實在問不出什麼了,扶渡便被丟到了一間幾乎毫無光亮的牢房,有些讓他自生自滅的意思。等到把扶渡耗死了,到時候再按著他的手印上認罪書,也算是能交差了。

慎刑司的牢房陰冷,扶渡只覺得渾身的關節都隱隱作痛,膝蓋更甚。自打去年冬天在太后宮裡傷了膝蓋後,一到陰雨冷天就會痛,明明是下人,卻落了個富貴病。

齊臨淵知道後,就賞了扶渡一個湯婆子,讓他夜裡放在被窩焐膝蓋。雖然並不能根治,但至少能讓扶渡不會因為膝蓋痛而被折磨地半夜都睡不著了。

那湯婆子是今年宮宴的時候,齊臨淵吹奏了那樣好的簫曲,討得齊興帝的歡欣,得到的賞。本來齊臨淵因為傷了胳膊,齊興帝說要給他在添些別的賞賜,等胳膊好了之後還要給他找樂師來教吹簫,最後卻因為太子薨了的事被慢慢遺忘了。

可是這裡畢竟是慎刑司,不僅沒有齊臨淵那個鑲著寶石的湯婆子,連一床能蓋著的錦被都沒有,扶渡凍得連呼吸都哈不出熱氣了。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也不知道是真的一年賽這一年的冷,還是扶渡在祈元殿被慣出了毛病,才一點兒苦都吃不得。

或許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吧,扶渡想。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本來那次得罪了太后,就差點丟了命的,要不是齊臨淵,自己也活不到現在。齊臨淵將自己從死神手裡搶回來,讓自己多活了一年,所以現在需要自己以死來成就齊臨淵的抱負,扶渡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好。

等到齊臨淵當上了皇帝,一定會為扶家平反的。雖然扶渡甚至還不知道齊臨淵會不會接受龔毅的計劃,也從沒有聽齊臨淵說過有關此類的話,但是扶渡就是知道,齊臨淵定會讓扶家沉冤得雪的。

+++

慎刑司的牢房終年不見天日,扶渡昏倒又被凍醒,醒了又撐不住再次昏倒,到最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呆了多久。

慎刑司的人在這期間只提過扶渡一次,把扶渡打了個不成人形,然後就將人丟在這裡不在過問。扶渡到底也在這宮裡待了四年了,哪怕不是慎刑司的人,卻也大概知道他們是怎麼辦事的。上頭現在催著他們交出一個謀害太子的罪人,他們急著推一個人出來覆命,所以哪怕扶渡不是,也難逃過這一劫。更何況他們在扶渡的房裡搜到了毒藥,證據確鑿,就算扶渡不承認,他也已經坐實了謀害太子的罪證了。

現在慎刑司的人只等把扶渡熬到熬不下去,再逼著他按下手印,便可以拿他交差了。所以他們連口吃的也不給扶渡,水也不給喝,萬一一不小心把人熬死了,反倒合了他們的意,屍體不會開口狡辯,只會印證他們工作的盡心盡力。可他們又不敢打得太過,上頭要的不是屈打成招的罪人,到時候仵作一驗,若是說扶渡是被活生生打死的,那他們就也沒有好果子吃了。

扶渡喉嚨乾的發癢,嘴唇上也裂了好些口子,嘴裡止不住地能品出血腥味兒來。聽著聲音,外頭好像是下了雨,慎刑司的牢房年久失修,居然漏了幾滴雨,恰好有幾滴落在扶渡的臉上、眼裡、嘴中,倒是能稍微溼潤一些,雖然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聊勝於無。

可是這一下雨,牢房裡就更潮溼陰冷了,扶渡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凍得生疼,受過傷的膝蓋更甚。身上的傷口似乎是化了膿,又痛又漲,炎症導致他發起了燒,整日昏昏沉沉的,這寒冷居然意外的讓他的頭腦難得的清醒。

但在這個時候清醒著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渾身上下痛成這樣,扶渡覺得自己還不如直接昏過去算了。

扶渡實在沒有力氣,偏著頭倚著牆,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忽然聽到一聲帶著怒意的“滾開,我看誰敢攔我”,聲音熟悉,但扶渡好像沒聽到過他這樣生氣地說話。印象中,那人說話的語氣一向是溫柔的,像一縷春風一樣,聽得叫人心裡又暖又舒坦。可是現在那人的聲音卻染上了怒氣,

本不該是這樣的時候,但扶渡的腦子裡還是冒出了一個不恰時的想法——

——來日齊臨淵做了皇上,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大概會讓朝臣都懼怕他。

緊接著扶渡又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開自己牢房的門鎖,扶渡這才強撐著撩起眼皮去看一眼。可惜這牢房裡實在是太暗了,扶渡什麼也看不見。

有人舉著蠟燭進來,向開門人道了謝,扶渡雖然聽著這聲音熟悉,但對方穿著斗篷,看不見臉。燭火照亮了黑暗的牢房,是扶渡這些天來看到的第一束光亮,可他卻因為太久沒見光,只覺得眼睛被刺得生疼。但是扶渡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使勁睜著,直勾勾地看著來人的身影,似乎是害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

哪怕沒有看到來人的臉,可扶渡還是知道對方是誰,他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四殿下。”

對方把蠟燭放在地上,扯著扶渡的胳膊把人拉進懷裡靠著,扶渡這才看見了對方的臉,果然是齊臨淵。

齊臨淵的手心很暖,雖然懷裡帶著一些外頭的寒氣,但還是要比扶渡身上的溫度要高了不少。扶渡雖然知道現在這樣不合禮法,但卻因為貪戀齊臨淵身上的溫暖,甚至還往齊臨淵的懷中湊了湊。

都是將死之人了,扶渡此刻也不想再去顧及什麼禮節禮數了,還是先在乎現下的安逸把。

齊臨淵用身上的斗篷將扶渡裹住,也不在乎錦緞沾到了汙血還是爛泥,只惦記著扶渡的身上怎麼能這麼涼。齊臨淵的懷裡抱著扶渡,感覺自己像是在最寒冷的三月天裡抱著一塊冰塊站在冰天雪地裡一樣,怎麼也捂不熱。

扶渡問齊臨淵:“四殿下,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就得等著給你收屍了。”齊臨淵聽說扶渡在這過成這樣,一刻也坐不住了,也顧不得什麼身份,立馬就趕來了。在門口被攔下的時候,齊臨淵甚至不惜以四皇子的身份壓人,也要硬闖進來。

扶渡總是怕給旁人添麻煩,每次都硬撐著,這次也不例外:“我不礙事的。”

齊臨淵皺著眉:“怎麼不礙事,身上都冷成這樣了。”

齊臨淵問扶渡:“餓嗎?”

“嗯。”扶渡點頭。

齊臨淵從懷中掏出一包糖糕,因為一直被人小心放在懷裡焐著,到現在還是熱的。齊臨淵把糖糕塞進扶渡手裡:“快,趁熱吃。”

扶渡雖然餓,但是嘴上裂滿了口子,根本張不大嘴巴,只能小口小口地咬著。

齊臨淵心疼的看著扶渡:“你在這兒受苦了。”

扶渡卻搖頭:“比起我被斬首的父親和哥哥,含恨而終的母親,和在軍營裡被活活折磨致死的姐姐,我已經很幸福了。”

齊臨淵沒有接話,過了很久才開口:“我在這待不了太久,今日一鬧,往後也很難再有來看你的機會了。太子的事,宗人府已經替你認下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你的。”

齊臨淵叫扶渡放心,扶渡便放心。這樣完全的信任,只因對方是齊臨淵,扶渡便毫無懷疑。

+++

齊臨淵臨走前,往扶渡的嘴裡塞了一顆白玉酥糖,還將自己的狐毛斗篷留給了他。

“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齊臨淵握著扶渡已經被自己捂熱了的手,“你要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等我來接你。”

扶渡的腮幫被糖塊頂的有些發疼,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應道:“嗯。”

其實如果不是齊臨淵來的這一趟,扶渡可能就要撐不住了,可他現在既然答應了齊臨淵,那麼就一定要等到齊臨淵來接自己離開這地方的那一天。

可以這麼說,齊臨淵又救了扶渡一命。

太后在太子死前就已經沒了,甚至沒度過這一年的年關。太子早亡,現在皇上也撐不了多久了。

扶渡知道,自己離大仇得報的那一天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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