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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市兒童福利院，空氣中都瀰漫著熱鬧的氛圍。
也許是接任這幾年太過操勞，剛過半百的羅院長，兩鬢已有依稀白髮，但身形依舊挺拔，從背面看，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並不明顯。
院長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習慣，此刻正帶頭做大掃除。
陸硯知從黑色斜挎包裡掏出名片，熱情地衝院長喊了聲，後者聞聲回頭，也熱情地招手回應。
羅院長早就納悶，這麼多年都沒在院裡開過答謝宴，今年還是頭一遭。
原來是新東家小少爺的意思。
“這麼早就來了，快請進。”
羅院長把手裡的掃帚隨手往牆壁依靠，洗過手把陸硯知引進了一旁的辦公室。
五月初的天氣，如果不是特別強烈的陽光直射，溫度都舒服得剛剛好，正是不用開空調的時節。
窗臺邊的梔子花開得茂盛，濃烈的香氣毫無遮攔地衝進屋內，於是進來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沾染上恰到好處的淡淡香味。
陸硯知吸吸鼻子，頓覺神清氣爽。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以往的幾次合作，陸硯知幾乎都有出席，和羅院長自然有過幾面之緣。
考慮到今天是工作日，答謝宴安排在晚上，時間還早，兩人已在電話裡溝透過大致流程，此刻話題便自然地被引到其他瑣碎。
“父母都還好吧？”
羅院長和陸硯知父母年齡相仿，細數起來，也算是朋友，在院長面前，陸硯知自然算是小輩。
“一切都好，只是最近在北城忙於其他事務，實在無法出席今天的活動，特意託我問好。”
陸硯知欠身致意，然後才在院長對面的椅子上落座。
“那可真是遺憾了，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前呢，人老了，時間也過得慢了。”
羅院長並不意外，但語氣還是幾分遺憾，畢竟真的見一面少一面了。
也許是被院長的眼神感染，陸硯知也少不得有些感懷。時間雖然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可人的主觀感受，是比時間更厲害的魔法。
就像他，明明才幾天沒見桑秋，卻覺得日子過得慢了許多，可細數，不過才更新一次影片的間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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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老舊的住宅樓前停下時，白蘇有些不可置信地仰頭。
雲山的地形多丘陵，加上市內植被覆蓋面積大，依山而建的居民樓，經常不見陽光。
在她印象中，桑秋是非常喜歡太陽，喜歡晴天的。
眼前的建築，顯然和晴朗這個詞無關——密密匝匝的樹枝直伸進陽臺，本就被切割成小塊的天空更加被一片陰影吞噬，地下室的那幾層，白蘇簡直不敢想象有多陰暗，怕是衣服從來都晾不幹。
好在夏天即將來臨，即使是陰影下，也只會有陰涼，沒有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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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秋是在門敲過幾輪才磨磨蹭蹭走到門前的。
耳機音量開得不大，她早就聽到了聲音，但怎麼也不會想到是白蘇。
這棟樓的住戶魚龍混雜，她不敢隨便開門。
“蘇蘇！？”
桑秋又驚又喜，暫時忘了自已本意是要躲著她的。
“總算肯開門了？”
白蘇提著行李，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來了這裡。
至於她是怎麼找到的，還得多謝原先的老房東，桑秋回去收拾落在那裡的東西時，熱心的房東多問了一嘴，桑秋哪裡會想到，是自已出賣了自已。
小姐妹團聚的喜悅剛上頭，桑秋就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對。
“你怎麼知道……”
“我想知道當然就知道了，所以，有什麼事別想瞞著我。”
屋裡很窄，白蘇環視一週，最終在床下的地毯上坐下，胸有成竹的樣子。
沒有什麼能逃過白蘇的眼睛，桑秋如是想。
所以她的病……她不敢想，等到真正病入膏肓那一天，又該躲到哪裡去。
她一點也不會說謊。
即使這樣笨拙，陸硯知還是沒有起疑心，或者說，沒有再過問一句……桑秋的思緒不自禁就回到幾天前的聊天記錄，她用極其拙劣的藉口婉拒了寫邀請函的請求，可陸硯知卻一點也沒有表示懷疑。
終歸是她一廂情願。
也許人家壓根沒把這臨時助理當回事。
不過這樣也好，無疾而終的求知計劃，終於可以壽終正寢；等到再拖一段時間，再隨便找個理由辭職，她就可以少一份牽絆了。
“發什麼呆呢，問你呢，一起回去看看？”
放下水杯，白蘇伸手在桑秋眼前晃了晃，眼裡寫著期待。
“回去？回哪兒？”
桑秋現在對這個詞非常敏感，難道要回雲棲？
“福利院啊，你也好幾年沒回去看過了，這次的答謝宴就在院裡舉辦，多好的機會。”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
桑秋心虛地側過身去，可惜窗前只有茂密的枝丫，看不到高懸在天空的太陽。
像是什麼黑暗來臨前的預兆。
“你不是早就說想回去嘛，剛好有活動，也不怕一個人不自在了。”
“可是，院長都換了，以前那幾個朋友也都各奔東西，都沒什麼認識的人……”
桑秋當然不肯答應，沒記錯的話，陸硯知說的活動，也在福利院舉行，要是撞見……算了，反正回去也沒個說的上話的人。
捐款多好，乾脆，實在。
突然想到什麼，桑秋看了眼好久沒開啟的不常用的那個郵箱，很久沒有新的郵件了，所以最新的那一條，格外顯眼。
她怎麼忘了這茬，當初懶得想名字，直接用的筆名！
好巧不巧多多還和陸硯知他們認識了，要是一個說漏嘴……不過，多多應該不會無聊到對不熟的朋友爆她的馬甲吧？
稍微鬆口氣，桑秋順手從枕頭旁翻出根橡皮筋，把頭髮扎得乾淨利落：“別了吧，你好不容易回來，不然我陪你去別的地方玩？”
自從回雲山，她最遠的活動範圍就是三百米開外的那家便利店，此外幾乎都是點外賣，宅得比以前還徹底。
“不嘛，我真的很想去你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白蘇挽過桑秋的手臂使勁晃著，她這種不常撒嬌的性子，使出這招，看來是鐵了心要去，“而且，我都收到邀請函了，不去不是辜負人家一番好意。”
桑秋詫異地睜大雙眼：“你也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