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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有些急切取過樑真手裡的寶石，置於身前打量。
其餘五人，也圍攏上來，他們眼中帶著渴望。
打量片刻，在五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她將寶石收起，向梁真拱手道：
“人痴兄，你這一路風雪而來，要加入我白蓮教，我等竟未準備宴席。”
“實在慚愧，眼前天色已晚，我這就吩咐下去，給人痴兄接風洗塵。”
話落，招手喊來站在一邊的侍從，低聲吩咐幾句，便對梁真伸手虛引，“請。”
梁真也客氣應了聲“請”，便在婦女指引下前行。
一路上，中年婦女先自我介紹，她叫苗春，是茅元座下大弟子湛霧的第四位弟子，添為香主總領長清縣事務。
接著介紹鞋拔子臉，他叫竇平，是她師弟，主管傳教事宜。
然後，介紹到一個身形魁梧，方臉粗眉，面相憨厚的青年，叫戴家輝，是她六師弟，負責清繳鬼怪。
繼而是她七師弟林巢，這是個面目白淨，平平無奇的的青年，一副路人甲面相，主後勤。
“這是叔元寶，乃鼠妖成道，心慕我白蓮教義，專門負責情報事宜。”
這是個雖然看著是個中年人，但賊眉鼠眼，一臉猥瑣相，眼光閃爍的鼠妖。
最後介紹的老者，名叫許樵，乃一散修，因犯事，被除魔司追捕，加入白蓮教。
介紹到此，一行人，來到已經擺好桌椅廳前。
在苗春的指引下，梁真坐在左側二座的位置，竇平見此，陰了下臉，只好在右側落座。
依照次序，盡皆坐下後，首座的苗春站起身來，將案上酒樽拿起，敬向梁真道：
“人痴兄，此乃專為你設的接風宴，請滿飲，諸位請。”
梁與其餘人依言起身，手託被侍女斟滿的酒樽，一聲“請”，便將樽中酒喝完。
一杯飲畢，諸人對視間，紛紛哈哈笑起來，宴席的氛圍熱烈起來。
雖然梁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好笑的，但他看著六株韭菜，也神情愉悅地笑出聲來。
推杯換盞間，夜色已深，眾人臉上都爬上了醉意，眼看差不多了。
先是許樵，藉口人老，不勝酒力，率先離場，接著是叔元寶、林巢，也紛紛離席。
將樽中酒飲盡，苗春仰著酡紅雙臉，醉眼惺忪瞄向剩餘兩位師弟，言辭含糊道：
“兩位師弟，今日便差不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來安排人痴兄的住處。”
聽聞此言，面相憨厚的戴家輝率先起身，向苗春行禮後便往廳外走去。
而竇平則有些慢吞吞，才轉身邁出半步，又轉頭面向苗春，試探道：
“師姐，你日夜操勞，這安排住處的事情，不如由師弟代勞吧？”
對此，仍坐著的梁真，稍稍揚眉，嘬一口酒，輕聲開口道：
“安排住處這種事情，其實吩咐下人就好，不必如此麻煩苗香主。”
聽聞此言，不等一臉就是如此的師弟開口，苗春啪地放下手中空樽，搶先道：
“不行！今日你初來乍到，我一定要盡地主之誼，將你安排好。”
說著，便向竇平不斷揮手，“師弟且去，莫非不聽師姐的了？”
見此，竇平神色變換，最終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見師弟遠去，苗春踉蹌著起身，向梁真招了招手，一聲“來”，便往頭前帶路。
皺了下眉頭，梁真放下酒樽，起身跟上苗春的腳步。
“管小兄弟，你自幼跟著你師父減然上人在山中修行，想必這紅塵趣事，未曾經歷過吧？”
行進中，苗春邊在前頭帶路，邊轉頭問向梁真。
她一身青荷羅裙，酡紅著雙臉，惺忪醉眼中，有蜜流轉，盡顯熟透的風韻。
對此，梁真低頭沉吟了下，回應道：“趣事？於我而言，我師減然上人的授課，就是最大趣事。”
說到這裡，他神情振奮，雙眼似乎穿透夜色，看到了不存在的師父。
然後，他就照著前世管人痴的口吻，不停絮絮叨叨開口，並不時手舞足蹈，一副癲狂模樣。
在梁真一路狂轟濫炸中，兩人終於來到一處房門前。
早已難以忍受的苗春，打斷仍在不停開口的管人痴，“人痴兄，到了。”
同時心中暗暗腹誹，‘這減然上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能讓人比我白蓮教徒還顛’
“啊，到了麼？”抬眼看向面前的紅漆房門，他伸手推開房門，走進房中。
轉身面向苗春，雙手把門，謝道：“那就多謝苗香主啊，這都這麼晚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嘎·吱～砰！咔塔（門栓聲）
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戶，苗春的雙眼，有些發愣，蠕動了下雙唇，像是想說些什麼。
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緊咬牙關，面色青白中，恨恨轉身離去。
隨著遠離，她面上的神情迅速融化，變成一副面無表情模樣，眼底有些許思索透出。
‘原本還想，將這未經世事的小傢伙拿下。’
‘如此，我白蓮教，保底能增加一個神意雛形戰力，甚至有可能將他那可怕的師父拖下水。’
‘不曾想，這人既顛又木，不可理喻得難以交流。’
她抬起雙手，看向掌心。
‘若無師父，我現下恐怕還是青樓的傀偶，若能為白蓮教增添勝算，我何惜此身’
想到這裡，她仰面看天，放開周身護罩，滴滴冰涼點臉上。
她恍惚中，彷彿回到了那一天，有光透入的那天。
房中，將門栓插好的梁真迅速冷下雙臉。
‘她裝醉，難道是想放鬆我的警惕，然後偷襲將我打倒，束縛起來日夜製造靈魂寶石？’
‘呵，如此低階的演技，我怎麼可能上當，這一路的防備想必讓她無從下手吧。’
對於苗春裝醉的行為，感到不屑，太低階了！
是個修行者都明白，一個核級巔峰，不可能那麼點酒就喝醉。
還裝模作樣給誰看呢？如此低劣的演技，竟然好意思拿出手，尬得他指導癮都要犯了。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此事，同時提醒自己，現在情報不足，要謹慎行事。
沉思片刻，他施展幻假迷真，在原地留了個幻身，一個穿牆入地，潛入地下。
地底中，梁真將自己的氣息更加收斂後，便一路離開原地，往城中探去。
一路潛行中，他運起鬼眼，四處掃視。
他發現城內有些居民，即便深夜了，仍然在喃喃唸誦著經文。
這些狂熱者，除了少數年輕的，盡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突然，一處地方吸引了他目光。
只見一間昏暗的屋內，幾根插在一個黃土器皿中的線香，明滅間，映照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
老嫗雙腿跪著，趴伏在地面上，她的唸誦聲，時斷時續，但仍堅持著，將喉中的聲音擠出。
透過鬼眼，梁真知道老嫗已經是彌留之際。
果然，下一刻，老嫗將喉中最後一聲吐出，就死了，她大睜的雙眼似見到了什麼，神色滿足。
就在老嫗死亡的瞬間，梁真透過鬼眼看見，一縷飄忽的，散發奇異光芒煙狀物體。
從老嫗頭頂飄出，一路飄出屋頂後，一閃就消失了。
那是什麼？梁真有些疑惑，作為經常抽魂的存在，他很清楚，那並非是靈魂。
但是，他仔細感知下，發現老嫗的軀殼內，確實不存在靈魂了。
‘難道這是白蓮教的特殊手段？將普通人的靈魂轉變成那種煙狀物。’
來不及多做思考，他就發現另一處的房屋內，也飄起了一縷“輕煙”。
身形一閃，便來到那房屋地底，然後運起吸攝天賦，那“輕煙”毫無反抗被梁真攝取。
仔細觀察被攝在手中的“輕煙”，他發現有些看不透這東西。
運起怨絕之力壓去，卻一穿而過，毫無觸感，彷彿“輕煙”是不存在的東西。
這讓他愈發好奇，當即使出最後的手段，讓絕望神意雛形微微伸出一條觸鬚，按向“輕煙”
yue~嘔～
一種詭異的嘔吐感，這種感覺並非是聞到、吃到什麼，而是從靈魂層面的作嘔。
這感覺非常詭異，他是他從來沒體會過的感覺。
同時伴隨著作嘔感，他聽見一陣極為遠渺的聲音，忍住靈魂層面的嘔吐感，他凝神傾聽。
卻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有效音節，雖然如此，他還是隱隱覺得，這是一種祈願聲。
隨著這個想法冒出，如同撥開迷霧，這渺遠的聲音，果然讓他清晰感受到一股祈願的意味。
雖然仍然聽不清是什麼聲音，但他心底有了個大概。
同時揣測，手上的東西，就是信仰願力。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是信仰願力的話，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抗拒，即便無法吸收，也不該有那麼大反應才是。
這種從靈魂層面湧起的嘔吐感，想到這裡，他心底靈光一閃。
‘哪還分什麼軀殼靈魂啊，我這鬼軀，某種意義上，不就是靈魂嘛！’
‘儀式完成的時候，我就死了，被穿越的原主肉身，也被自己煉成法器’
明悟到這一點，他便想到，大多數情況下，鬼與神明的對立性，前世的神話裡，惡鬼就是神明刷功德的東西。
如果這信仰願力，具有明確指向，是某個神明的所有物。
那麼對於作為鬼物一員的自己，就是有毒不能吃，好比蛆蟲能吃腐肉，人不能。
想到這裡，梁真不由啪一下，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拍了下手掌。
扔掉手中的答便，看著它慢慢升起，全力運轉鬼眼，在答便一閃間，他捕捉到一個關鍵資訊。
這些東西的消失，是由慢到快的，雖然極短的一瞬，但他還是看到了，去向是北方。
他對此，極感興趣，且有預感，這其中，有著驚天秘密。
早前，他就奇怪了，這種超凡世界，並且是偏向前世古代的，竟然沒有神明。
有修煉者，有妖怪，有鬼，就是沒有神明，單單如此也就罷了，也可以解釋得過去。
但這世界卻有神廟，之前路上空蕩蕩的破廟不說，黑霧林那個，被怪物反覆衝擊沒有毀壞不說。
雖然只有個空蕩蕩的供奉臺而沒有神像，但這一切，都表明曾經這世界是有神明的。
而現在這裡，還發現了信仰願力這有力的證據。
想到這裡，梁真抬頭望向北方，‘那裡，有什麼呢？’
原地沉思片刻，他將思緒重新拉回，那些秘密是讓他很好奇的，但並非是當下急需。
他再度於地底穿梭起來，看能不能探索到更多的情報。
就在梁真在城內夜遊，四處探索時，一間房屋內，苗春坐在一張黑漆木桌前。
桌子上，擺放著一面銅鏡，此時，她正手掐法印，輕吟咒語。
隨著咒語的唸誦，銅鏡上泛起陣陣波紋，最終一道黑影出現在銅鏡上，低沉的聲音傳出。
“深夜聯絡為師，可是發生了什麼？”
“師父，徒兒確有要事告知，就在今日，一位消失多年的魂宗弟子出現，說要加入我們。”
······
一翻情報告知後，銅鏡上的黑影沉吟片刻，問道：“你確定，那就是靈魂寶石嗎？”
“是的，徒兒已經仔細檢查過，除了那管人痴學藝不精，有些怨氣殘留外，都與書裡描述的靈魂寶石一模一樣。”
“沒想到，竟然有魂宗餘孽殘留，且還出了個深淺不知的減然上人，教出個天才弟子。”
······
黑影沉思片刻，繼續道：“你沒有選擇與他為敵是做對了，魂宗天然是朝廷的敵人。”
“不必擔憂他是朝廷的探子，至於靈魂寶石的製造，目前我正有事忙。”
“一個月後吧，到時我過來重新談，目前你先將靈級俘虜給他煉製。”
“核級的，就先留著。”
“對了”說到這裡，他似想起什麼，“製造出來的靈魂寶石，你先不要使用。”
“明日，將你手上這枚，讓林巢給我送來，待我檢查一翻，沒有問題再說。”
“是！苗春明白。”
···
於黎明前，夜遊了將近整完的梁真重新回到房中。
將幻身驅散，他盤腿坐下，梳理這今晚的收穫。
除了發現的信仰願力外，他昨晚共探查到，在長清縣中，這白蓮教靈級修士有四十二人。
核級則沒有多的，就只有之前六個。
本來他還想去黑市逛下的，可惜沒有，不知道是因為白蓮教的原因，還是修行者黑市只在特殊地方有。
找到幾個應該是關鍵點的密室，只不過裡面有神意的佈置，他並不打算隨意闖進去。
畢竟今晚只是收集情報的，還不是收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