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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幼端著飯碗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她問十一:“我們還有多久能到燕來山?”
十一回:“按照現在的速度,大約還得走十日。”
裴雲幼又問:“各地莊子上的糧食都運過去了嗎?”
“大部分都運過去了,個別莊子比較遠,估計還在路上。”
得到了答案,裴雲幼計算著她離京時帶的糧食和之前在冀州府購入的糧食,吃到燕來山是綽綽有餘的。只要進入潮州,她之前運過去的糧食就能補充給車隊。
裴雲幼看著那個老婦懷中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小孩兒,下定了決心。
她找到張管家:“張伯,讓孫嬤嬤再煮一鍋粥吧,分給難民裡的老人小孩。”
裴雲幼端著一碗粥走到老婦面前,老婦正抱著孩子喂野菜湯。懷中的小孩兒半眯著眼,眼神好像沒了焦距。老婦端著碗湊在孩子嘴邊,帶著哭腔勸:“苦根兒,聽奶奶的話,你吃一口,就吃一口好不好。”
小孩兒嘴巴微張,卻一口也不吞嚥,野菜湯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裴雲幼把碗遞給老婦:“喂孩子吃點粥吧。”
老婦這才察覺到裴雲幼,接過米粥來不及道謝就舀了一勺送進小孩兒嘴裡。小孩兒嚐到了米香,竟然嚥了下去。
老婦哭的泣不成聲,連忙接著喂,嘴裡嘀咕著:“能吃東西就好,還吃東西就能活。”
小孩慢慢變得有了力氣,自己扶著碗大口大口的吃。裴雲幼制止:“他餓了太久,不能一下子吃這麼多。”
老婦心中明白這個道理,但她不捨得把碗拿開,這是孫子一路上吃過的最好的東西了。
“阿婆,剩下的粥你自己喝了吧,以後我們做飯會給苦根帶一份。”
老婦跪下,對裴雲幼千恩萬謝。
裴雲幼穿來這麼久,倒是習慣了對別人下跪,但別人和自己下跪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她扶起老婦:“孩子沒事就好,我先回車隊的。”
此時張管家那邊也在發粥了,家中有老人或孩子的紛紛端著碗來領。
有個男人不顧驅趕在分粥的地方鬧:“求求你們了,也分我一碗吧,我媳婦快不行了,她就想喝一碗粥。”
張管家沒答應,給老人和孩子分粥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要是分給這個男人他們以後就得接管所有難民的伙食。
見哀求不管用,男人變了臉:“你們有那麼多糧食,憑什麼不分給我們一點。我們都要餓死了,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要我說你們就是假仁義,拿這麼一小鍋出來做樣子!”
張管家臉色鐵青,小姐願意接濟他們本來就是好心,這男人沒分到粥就破口大罵,實在是蹬鼻子上臉。
他把勺子往鍋裡一扔:“既然你這樣覺得,那我們就不假仁義了。不過是一小鍋,車隊裡的漢子都沒吃飽呢,正好分給他們。”
排隊領粥的難民聽到這慌了神:“貴人您別聽他的,這人的媳婦根本沒病,他都是騙您的。他媳婦總趁我們睡覺偷東西,我們發現了去討要,這男的還打人。”
不僅是領粥的人,許多之前被這家人禍害過的難民都紛紛站出來說自己的經歷。
排在最前面的老漢瞪著這男子,義憤填膺:“要不是你偷了我們家的糧食,我們就不用貴人施粥。現在大家好不容易有口吃的,你還來禍害!你這樣做是要遭報應的。”
那男子抬手就要打老頭,被站在張管家身邊的陳嬤嬤一腳踢在腰子上。男人捂著腰子,痛的在地上打滾。
裴雲幼走過來說道:“既然他手腳不乾淨,就把他趕出隊伍。我們商隊不容許這樣的人搗亂,各位要是想跟著商隊走,就先把麻煩解決了。”
難民中幾個漢子站起身朝這邊走過來,他們大多都是家中有老人孩子的,裴雲幼肯給老人孩子施粥他們感激不盡。
幾人把地上的男人拎起來,朝遠處走去,男人的媳婦和老孃見狀連忙跟了上去。漢子們看離得足夠遠了,把男人扔在地上,又踢了幾腳:“以後不許跟我們一起走,要是不聽話,我們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陳嬤嬤那一腳是帶了功夫的,男人此刻腰都要斷了,根本沒功夫回話,更別提偷跑回隊伍了。
此時先前說話的老漢的兒子正在和陳嬤嬤道謝,他看到那男人想打人就急匆匆往這邊跑,眼看著父親就要挨一拳頭,他心急如焚,腳下絆倒摔了一腳。要不是陳嬤嬤仗義出手,父親肯定會出事。
“多謝俠女出手,父親年紀大了,若真是捱了那畜生一拳肯定要傷筋動骨。我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去南方投奔親戚,若父親出事我也不願獨活了。在下叫邱盛,原是魯洲人,還請女俠告知名諱,等我們父子安定下來定去道謝。”
張管家看畫風不對連忙站出來擋在陳嬤嬤身前:“道謝就不必了,只是隨手之勞。”
邱盛不理他,只是視線越過張管家的肩頭看向陳嬤嬤。
陳嬤嬤淡淡的回道:“張管家說的對。”
邱盛悻悻的帶著父親離開了,陳嬤嬤也抬腳往馬車走過去。
張管家追在陳嬤嬤的屁股後面絮叨:“婉瑩,你就不該理他。他肯定不懷好心,替父親道謝是假,要賴上你才是真。”
陳嬤嬤突然站住腳步,張管家說的興起,直接撞到了陳嬤嬤後背上。
陳嬤嬤回過身:“你再叫我名字,信不信我連你也踹。”
張管家摸著鼻子,看著陳嬤嬤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女孩子家家的脾氣這麼大,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幾個小子在旁邊看完了全程,交頭接耳的嘿嘿笑。
張管家老臉一紅:“笑什麼笑?事情都幹完了嗎,還有功夫在這兒湊熱鬧。”
小子們笑著跑開,邊跑還邊回頭看張管家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