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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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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已經工作十年了。這十年間,遇到了一些人,發生了一些事。

站在當下回頭看,十年很長也很短,因為愛使它長,耗盡氣力愛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因為愛使它短,短到愛不夠。

十年前,寶兒剛畢業,經過層層考試,以321名,一次進步一名的毅力——呃,運氣,進入了一家普通單位。

以今天的上帝視角看,要叫她“快逃”,但世上沒有“如果”,命運的齒輪轟轟轉動,不可阻擋。至於什麼是“命運”,她後來悟到,受制於自身認知做出的選擇,疊加在一起,就是命運。

《殺鵪鶉的少女》裡有一段話:什麼時候出國讀書,什麼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何時選定了物件而戀愛、什麼時候結婚,其實都是命運的鉅變。只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雲千檣,你作出選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寶兒讀大學時在圖書館摘抄過這段話,覺得頗有哲思,很喜歡。但“讀過”和“悟透”之間隔著深深的鴻溝,填平這道鴻溝唯一的辦法是實踐。比如,用一個人最好年華的十年。

剛上班的寶,是一枚“傻白甜”。那時“傻白甜”還沒成為一個完全的貶義詞,她更不可能預判到十年後女權當道,“大女主”們崛起,“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橫掃一切,把“傻白甜”通通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知道衣服會過時,包包會過時,誰曾想人設也會過時。

後來,寶用“創傷心理學”的理論分析,她追求“傻白甜”人設有深層原因——原生家庭。現在“原生家庭”已經被說爛了,甚至有“今天便秘拉不出翔也得倒推二十年找找原生家庭的原因”的爛梗。但寶確實是原生家庭的問題。

關於她的父母如何互憎互毆、對她羞辱打罵……不必多說,只一條就可以想象她的處境——職場人都知道每個機關/公司/組織中都有公認的最討厭的那麼幾個人,人人避之不及,很不幸,她的父母就分別是各自組織中很不受歡迎的人。

“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這句話出自高中英語課本,她當時讀到頗有感觸,奉為至理名言。

幸福在哪裡,幸福的家庭什麼樣?也是高中時,她尋得答案。答案來自她的舍友,一個“傻白甜”。這位“傻白甜”百分百原裝,首先硬體過關——父母外表體面、核心穩定、感情融洽、物質充足,其次軟體適配——漂亮可愛,單純善良,還偶爾犯迷糊,妥妥的“天選之女”,配方純正。這樣的小公主誰不愛。

寶對她驚為天人。

當然,以現在的眼光看,那只是個普通小女生。但當時,她在硬體軟體兩方面同時擊中了寶的要害——缺乏原生家庭的愛和情竇初開的愛。

寶看到了理想家庭的模板,也看到了漂亮女生可以對男生為所欲為,以為這就是解決自己困境的辦法。於是,毫無意外的,從大學到工作,她成了這位“傻白甜”的高仿號。

漫長的時間裡,寶一直沒有意識到是心結使自己戴上了“傻白甜”的人設面具,但面具戴久了,便內化成了本質。而“傻白甜”最大的危害是依附性,“迷糊漂亮甜美”都是為了迎合男人,因此關鍵是“男人”,這就導致了對一個完美男人的追求(老公)和對其他男人的招惹。

而所有這些侷限於自身認知的選擇,環環相扣,構成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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