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清晨，鳥兒剛醒，南山翻身起床洗漱，扭扭捏捏換上了新的衣服。自打爹孃離開後，他再沒制過新衣，每當發白的衣服快被磨破時，就在上面加個碎布補丁，乍一看，倒也年年都是個新的款式。
新衣滑溜溜的，穿了又好像沒穿，南山渾身不自在。之前的舊衣服由粗麻布縫製而成，而且用他那蹩腳的針線手藝縫滿了補丁，早已經習慣了那麻布的毛糙與補丁連線處的凸起跟面板產生的摩擦感。
昨天林郝斌讓他今天辰時開始時分在三進院落大廳等候，程叔會帶他辦理各種加入鏢局的手續，他擔心錯過時間，早早來到大廳等待。現在獨自一人站在這空曠的大廳，既不敢坐下，又不敢離開，只得不斷的拉扯衣服，調整其位置，以便感官上能更多感受到其存在，令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沒有等候太久，程叔拎著只茶壺和一隻杯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大廳，出聲詢問
“南山，那麼早就到了啊，怎麼不坐著？”
南山嚇了一跳，怎麼這些奇經境高手，走路都無聲無息的，自己因為緊張，已經很注意四周的動靜了，仍是沒有發覺。要是自己能夠學到這手功夫，偷摸跑到大黑狗身邊薅狗毛估計都不成問題！
“程叔早上好，我也剛到”
南山雖然內心戲一大串，還是沒忘記行禮。程叔笑著點點頭，將茶壺和杯子放在茶几上，奇怪的是，他也沒給自己倒茶，反而拉著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簡單的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程懷義，是威海鏢局廣府分局的管事。雖然你喊少鏢頭作林大哥，但是跟著他一起稱呼我為程叔終究不妥，畢竟我年紀大你太多，且當前非親非故的，說出去也不好聽”
南山瞬間如坐針氈，想要站起來道歉。程叔擺擺手，示意不必如此，繼續說道
“先不糾結這種稱呼上的小事，我跟你說一些威海鏢局的基本情況，這關乎你以後的人生，所以你必須考慮清楚及慎重選擇”
南山只好挺直了背脊，凝神看著程叔，生怕錯過什麼重要資訊，又怕自己做的哪裡不對。
“我們威海鏢局，依靠清塵派而立，算是清塵派的附屬產業之一，所以才能在短短二十年間，在離虹國周邊建立了大量分局。總鏢頭、我還有幾個老傢伙都屬於清塵派八十七代內門弟子，而少鏢頭則於去年升入了內門，是八十八代內門弟子，總鏢頭為了多歷練少鏢頭，才讓他過來南國廣府這邊開設分局。跟你說這個，是想告訴你，少鏢頭在這邊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無法親自教你修煉，希望你不要心懷芥蒂”
“嗯嗯，林大哥對我那麼好，我不會埋怨他的，不然的話，我爹說過，這就叫忘恩負義。”
程叔點點頭，一副欣慰的樣子，他行走江湖幾十年，經驗老道得很，當然能夠看出南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反過來的話，南山是否可以看穿程叔的心思？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就放心了。這第二個事嘛，清塵派有清塵派的規矩，它的武功絕學是不允許外傳的，否則會被舉派追殺，不死不休，所以你想學藝的話，縱然加入了威海鏢局，還是有些為難，風險太大。”
南山內心一個咯噔，沒想到這其中如此多門道，頗多兇險，不禁問道
“那，那怎麼辦？”
“為了不埋沒你這顆好苗子，說不得我要立刻回一趟離虹國，帶你去清塵派拜師學藝了！只是如此一來，可能來回時間得要個一年半載的，而且你還得留在離虹國，你可願意？”
南山沒有立刻回答，有點猶豫，之前堅叔跟林郝斌說好了，十六歲之後才能離開廣府州城，不然他們會擔心；現在聽程叔的的意思是得立馬動身了，他多少有點不捨，只能再次確認道
“您是清塵派的內門弟子，也不可以教我嘛”
“這，只是如此一來，就得委屈你拜我為師了。唉，也不知道我程懷義孑然一身，無妻無子大半輩子，臨近晚年，是否還有這福氣”
程叔故作為難的搖搖頭，眼瞼低垂，連連嘆氣，瞧著有些落寞、孤獨、可憐，南山見狀，內心更是不忍，未加思索就脫口而出
“我，我願意拜您為師！”
程叔聞言，並沒有顯得多高興，神情落寞不減，似乎心有憂慮，轉頭看向茶几上的茶壺杯子，說道
“你給我倒杯茶吧”
南山愕然，不明白程叔怎麼突然轉移話題，讓他倒茶。他手腳麻利的倒了半杯熱茶，小心翼翼的端了起來；程叔忙不迭的接過茶水，甚至在南山看來他是把杯子搶過去的，還不顧滾燙的喝了一口，然後縱聲大笑
“好，好，好！乖徒兒，既然你願意拜我為師，為師又喝了你的拜師茶，這拜師儀式就算完成了，以後你就喊我作師傅吧！還有，也不能喊少鏢頭作林大哥了，得喊林師兄！”
南山目瞪口呆，嘴角抽搐。現在的程叔一掃落寞之態，滿臉春風得意，下巴發白的鬍子都隨著笑容一顫一顫的。南山這才品出其中深意，怪不得不讓自己喊他作程叔，敢情是在這候著自己？程叔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這才收斂了些，但還是費了老大勁才將自己翹起的嘴角壓下，咳了幾聲，繼續說道
“徒兒啊，須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不能隨便更換門庭，否則是要遭世人唾棄的。”
南山像是認命一般，嘆了口氣，回答道
“是，師傅！”
程叔大喜，嘴角又翹了起來，從衣袖掏出一個半隻手掌大的白色玉佩，晶瑩剔透，遞給南山
“臭小子，別唉聲嘆氣了！不會讓你白叫我一聲師傅的，喏，這是為師的收徒禮，是一塊安神玉，早晚時分會散發一股淡淡的玉香。武修佩戴，能夠在修煉期間助人靜心凝神，減少出岔子的風險；而尋常人家佩戴，則能夠延年益壽，擋病擋災，是王公貴族的最愛。還有種種妙處，你以後有空再探索”
南山接過玉佩，觸感微涼，質地柔軟，使勁一按又發現堅不可摧，湊近鼻子聞聞，還真有一股很淡的香氣，多聞一會，他就看到了四周虛空中有很多被光圈包圍的黑點不斷無序移動，光圈外還長著各種光亮的小尾巴，他以為是安神玉讓他產生的幻覺，遂趕緊將其藏在懷裡，真心地說了聲
“謝謝師傅”
“嗯！”程叔撫須而笑，應得很是開心，說道
“你把它佩戴在胸口，不要輕易示之以人；雖然這塊玉佩在為師庫藏裡面不算最珍貴，但講究一個財不外露，免得遭人覬覦。當然，你也別怪為師不捨得給你最好的東西，現在有些東西你還無法駕馭，給了你不但不會助你修行，還會引來災禍，須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不會不會，師傅給我安神玉就已經是恩賜了，南山不敢祈求更多，阿爹說過，做人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程叔聞言連連點頭，非常滿意南山的態度，打算在這個開山大弟子突破到擎架境時，就把折花送給他，免得林郝斌這小子老是打它的主意，吃屁去吧！一想到此情此景，心情更是大好，強忍著帶自己得意大弟子出去溜達一圈的衝動，說道
“你能夠這樣想，為師很欣慰！今晚我再帶你去各處打打秋風，你的各位師叔輩說什麼也得掏出份像樣的見面禮”
“啊，師傅，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長者賜不可辭！而且他們收弟子時我哪次不得下血本，難得有個機會搜刮回來，不可輕易放過。”
南山好像沒覺得難為情，認真思考了下，點點頭，小聲問道
“那我要不要準備個大一點的布袋？”
程叔哈哈大笑“要的要的，但你要把最好最金貴的拿在手上顯擺，那些還沒給你禮物的師叔們，看到如此肯定不敢給得太差”
南山暗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心眼，比老伍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程叔笑了好久才慢慢平復心緒，轉移到正題
“徒兒啊，作為為師的開山大弟子，武功修煉這塊可不能落下咯，否則我們師徒是會被人笑話。今天我就開始教導你如何修煉，你昨天也跟少鏢頭走了一天，說說看你對武功的理解？”
南山迅速整理思緒，將昨天的感悟梳理了一遍，恭敬地回答道
“武功，其實是可以改造身體的方法，讓原子間從一種結合方式變成另外一種結合方式，從而達到預期的效果；這個過程分成兩步，第一步是破壞原有的原子間結合方式，第二步是重組成新的結合方式。”
“是的，對於原子間的結合方式來說就是一個破和立的過程，而修煉更像是做這個過程的前期準備。比如，我們需要去感受四周的原氣及原子，將原氣剝離出來儲存於下丹田，以便需要時能夠讓這兩步加速發生，從而達到實戰的目的！這裡有兩個比較兇險的行為，第一個是準確剝離空氣中的原氣，不將空氣中的遊離原子吸入我們的體內，造成我們自身原子群的混亂。第二個就是吸收原氣，會導致我們自身原子群變得活躍，這其實就是一個破的過程，在此期間，需要一心二用，邊吸收原氣邊壓制原子群的躁動！”
南山提出自己的疑問
“師傅，既然吸收空氣中游離的原子會造成自身原子群的紊亂，那為什麼平常人呼吸又沒事呢”
“因為人體本身就具備過濾遊離原子的能力，只是能力有限！平常人呼吸，吸入的空氣大部分都會撥出來，再加上自身過濾，遊離原子就沒多少進入體內了。而我們修煉順序從外而內跟這也有點關係，其一是面板跟空氣接觸面更大，可以接觸更多原氣，也可以將更多原氣散出去；其二是害怕破壞了自身呼吸的原子過濾能力！簡單來說，修煉失敗了，起碼還能正常呼吸；否則把呼吸能力玩壞了，大量原子衝入體內，或者原氣無法進入體內，人也就死了”
南山茅塞頓開，繼續問道
“師傅你說將原氣儲存在下丹田，為什麼稱下丹田？還有別的丹田嗎？”
“沒錯，還有中丹田和上丹田！武修前五境修煉吸收的原氣都存在下丹田，故而這幾個境界的武修又被稱為下階武修。而灌河境和五神境，則儲存在中丹田，這兩個境界武修又被稱為中階武修；神首境，則儲存在上丹田，此境界武修被稱為上階武修。只是奇經境實在攔住了太多的武修，導致中上階的武修難得一見！”
程叔不禁感嘆修煉不易，但南山顯然更關注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這三個丹田在哪裡呀？”
“分別在腹部、胸部、眉心處，如果以後能夠突破到中階，你會感受到的。”
南山恍然，若不是師傅還在這，他都想用手摸摸這幾處丹田的位置跟身體其他部分有什麼不同。沒時間胡思亂想，他就被程叔帶到了密室，程叔很嚴肅地說道
“南山，你得記住，我教你的任何功法及技能，你都不可以洩露出去，否則你我都有殺身之禍，之後需要學習新的功法和技能，都需要來密室，知道不？”
“是，弟子謹記心中，絕不外洩”
“嗯，今天教你的這個功法，叫無垠一合功，是清塵派適合凝脂境和瓷胎境修煉的最強功法，也是武修界公認的此境界最強功法。無論是剝離原氣還是吸收原氣的速度都無可匹敵，因此，清塵派的年輕弟子在同輩當中總是佼佼者的存在！現在我朗讀一句，你就跟著複誦一句，先將口訣背誦下來，接著我會給你解釋其中意思，然後我再輔助你感受原氣！”
兩人如夫子授課一般，一個講，一個記；一個提問，一個解釋！只一個多時辰，南山就將這篇晦澀難懂，拗口生僻的口訣背誦下來，讓程叔嘖嘖稱奇，大呼老天爺賞飯吃！此時南山有些尷尬的說道
“師傅，雖然我都記住了，但是有些字我是不認識的，也不知道怎麼寫”
程叔不禁啞然，自己怎麼忘了這茬，這孩子八歲多就沒了父母，是否上過學塾都不好說啊。他只好找些筆墨紙張，逐字逐句將口訣寫出來，再教南山一字一字認識。南山像個無底洞似的，接收了大量資訊，也沒有出現疲憊的跡象，仍舊精神奕奕的，程叔還時不時特意回過頭問他一些已經教過的字怎麼讀寫，他一字未錯，輕易過關。
又花費了一個多時辰，南山徹底記住了這篇口訣，程叔才放心的將寫有功法的紙張燒掉，看得南山一陣心疼。在認字過程中，他比背口訣時更專注，就是想認識更多的字，好去看他的那部家傳醫書。
程叔見他還盯著剩餘的紙張，笑道
“這剩下的紙張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能默寫剛才那篇口訣！雖然我教給你的只是第一章的內容，只適合凝脂境第一層境界，但寫出來也有洩露的風險”
“謝謝師傅，那有空我去書鋪買本書，師傅可以教徒兒多識字嘛？”
“費那銀子做什麼？一本書可不便宜，今晚帶你去幾位師叔那打秋風，有個師叔的藏書可不少，看中哪本直接拿走，他一個長輩還敢跟你計較不成？但是你林大哥那些書可不能要，都是些邪魔歪道，專門教壞小孩子的”
南山欲言又止，暗歎一口氣，自己認的師傅，到底是鏢師還是土匪頭子啊，怎麼動不動就打秋風？而且他感覺林郝斌就不是那樣的人，又不好反駁自己的師父，就假裝沒聽到吧。
下午，程叔弄了只大木桶到密室，裡面裝了大半桶熱水，且他還在不斷以真氣加熱，維持水溫。好一會後，他往木桶投入了各種不知名的草藥，甚至還有姜和大蒜，清水立馬變成了渾濁的紅色。
南山不明所以，暗自嘀咕“那麼早就開始燜狗肉了？”
此時傳來了程叔的催促聲
“別愣著了，這是原基液，是開始修煉時輔助感應原氣的好東西，趕緊脫了衣服爬進去”
“師父，這...”
南山猶猶豫豫，內心慌張，不敢靠近。程叔沒好氣的說
“別瞎想，你殺雞時會將活雞直接扔開水裡嗎？衣服脫了，手握安神玉，慢慢進入桶裡”
南山一咬牙，死就死吧，麻利的脫掉衣服，握著安神玉，爬入木桶中。水溫沒有想象中的高，且安神玉傳來一股清涼，盤腿坐在木桶中，竟覺有幾分舒爽。
程叔見他進入木桶時沒有反應也有點驚訝，當初他剛開始修煉時，也是被教習長老趕入原基液中的！灼熱的水溫，藥材中的刺激成分，使他全身火辣辣的疼，這直接導致他第一次感應原氣失敗，半個月後身體適應了原基液，他才感應成功！
此時，南山坐在木桶裡面，只露出個頭，全身放鬆，雙手擺放在膝蓋上，雙眼緊閉，呼吸沉穩綿長，一臉享受，若不是需要口鼻呼吸，他都想整個人鑽進水裡。
程叔瞠目結舌，這有點超出自己的把控的感覺。他不安的問道
“南山，你可有什麼感覺？”
“師傅，我感覺很舒服，全身暖烘烘的”
“有沒有感受到面板麻癢的感覺”
南山搖搖頭，表示沒有。程叔暗自猜測，興許是安神玉的作用，才讓南山第一次泡在原基液就已適應；至於麻癢的感覺，那是第一次感受到原基液中充沛的原氣衝擊自身表皮才會出現的感覺，他第一次沒感受到，應該也正常，自己不也半個月才成功嗎？
程叔這才稍稍放心，不禁加大了真氣輸出，升高水溫，激發藥力，希望南山能夠一次成功，到時候他在幾位同門面前不得倍有面子！
只是有點可惜，水溫已經升高到可以殺豬用了，南山還是那句話，舒服，沒有麻癢感，且整個人已經癱靠在木桶壁上。
此情此景，看得程叔哭笑不得，不敢再升溫，南山雖然沒覺得有不適，但面板表面已經紅得跟個熟透的蝦米一般，再煮下去真就熟了，他搖搖頭，似乎認命，但又不甘心，再次確認到
“徒兒啊，這桶藥可不便宜，真沒有感覺嗎？”
南山聞言有些內疚，看來自己要浪費了師父一大筆錢了，說道
“師父，對不起啊，我還是沒有麻癢的感覺”
頓了頓，又說道
“只是無論我的眼睛是閉著還是張開，好像都能看到水裡有很多被光圈裹著的小黑點依附在我身體表面，跟我握著安神玉時看到的一樣，我這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程叔瞠目結舌，表情極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