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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瞳孔放大，嘴巴微張，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南山描述的被光圈包圍的小黑點，正是空氣中的遊離原子，而武修只有進入入定狀態才能出現這種情況。入定，是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身體似乎跟周遭環境融入一體，此時才能看到平常肉眼不可見的原子，才能配合功法吸收原氣。所以武修前期就是用錢砸出來的，畢竟煉製原基液並不便宜。
南山看到師父這副表情，不由得緊張起來，自己該不會泡個澡也出什麼問題吧，有些慌張地叫了聲
“師父？”
程叔回過神來，趕緊收起了震驚的表情，一臉平靜的說道
“哦，沒事！你現在還能看到那些黑色的點點嗎？”
南山赧顏，低頭說道
“不。因為剛才泡得太舒服，好像睡著了一般，然後就能看到那些小點點，但是我又感覺自己好像沒睡著，因為我可以感受到師父你在幹啥，我這不會是泡澡泡出幻覺了吧？”
“除了看到那些小黑點被光圈包圍著，還有別的景象嗎？”
程叔沒回答他的疑問，反而追問一些細節，南山歪頭想了想，說道
“有的，那些光圈長著透明的小尾巴，有捲成一團的，有彎曲的，有些光圈有很多條尾巴，有些光圈只有一條尾巴。他們都往我身體衝來，但是我好像看到我的面板會震動，將它們全都震了出去，它們就只能趴在我的身體上”
程叔深呼吸幾口氣，錯不了了，真入定了，這小子真是怪咖！尋常人第一次修煉，別說入定，能夠感受到原氣衝擊自身就已經屬實天才了；且入定過程沒有那麼輕鬆，退出也沒有那麼隨意，這小子表現得都好像尋常吃大白菜一般輕鬆。他儘量壓制住聲音中的顫抖，說道
“哦，這是正常現象！身體表面震動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能夠阻擋遊離原子的進入。你見到的黑色小點就是原子，光圈及尾巴就是原氣，原氣往往會被原子捕獲到身邊，因為原子自身也需要吞噬原氣來發展自身。而空氣中的遊離原子不像身體的原子一樣被壓縮且規律的組合在一起，所以你才能看到它原本的樣貌，別大驚小怪的！”
南山不幹了，小聲嘀咕
“師父，剛才可是你大驚小怪，盯著我不說話那樣子可滲人了，我這才慌亂的”
程叔一瞪眼，昧著良心說道
“尋常人初次修煉，只要泡入原基液就能遇到這場景，為師這不是被你花了那麼長時間才感受到原氣而震驚嘛？還差點以為今天的藥材要浪費了”
南山聞言有些內疚，想不到自己資質並不像林大哥說的那麼好，但是越想越不對勁，不禁為自己辯解道
“師父，你不是一直只問我有沒有麻癢的感覺嘛？而且我還沒泡澡，只是聞著安神玉的香氣時就看到原氣了”
程叔老臉掛不住了，被說了個臉紅耳赤，一想到第一天教習就出現這種情況，以後自己作為師父的威嚴還怎麼建立，當下強行板著臉胡說八道
“那是為師對你的期望很高，通常一等武修天才初次泡原基液時都會出現麻癢感覺，所以才一直問你是否感受到。但是嘛，你透過安神玉也能初步看到原子，說明你比尋常武修的資質是要好點的，只是比不上那些天才妖孽而已，但你也不用氣餒，要相信勤能補拙，只要努力修煉，就能補足資質的短板，知道不？”
南山這才點點頭，暗想原來如此，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過還好，不是最差的。程叔覺得有點可惜，剛才南山在入定過程中若是能夠執行功法，說不定就能直接開始修煉，這不比第一次泡原基液就感受到原氣更令人振奮？但低境界的武修，一次入定之後，總有一個休養期，得過段時間才能再次入定；休養期跟個人天資、境界、環境等都有關係。但程叔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說道
“好了，修煉過程切忌胡思亂想，你沉下心來，看看是否能夠再度進入剛才那個似睡非睡的狀態！如果可以進入，你按照口訣方法所做，調整你身體表面的震動方式，將原子光圈的尾巴震脫落；執行口訣過程中，脫落的原氣能夠順著你的面板進入身體，順著脈絡進入丹田。這個過程比較危險，當發現吸收太多原氣導致體內原子躁動時，立刻停止執行口訣，按照功法所述壓制體內躁動。”
“是，師父”
南山應了一聲，便繼續背靠桶壁，全身放鬆，靜心感受。幾個呼吸後，他又進入了那種似睡非睡的狀態，開始默誦無垠一合功口訣，雙手緩慢結印，調整呼吸節奏，居然就這樣進入了修煉狀態。
程叔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這小子入定真跟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不像自己當初失敗個十次八次才成功！但是他不敢掉以輕心，依舊在緊張的盯著南山的修煉過程，一旦南山出現吸收過快的情況，他就驅散周圍原氣，令南山強行停止修煉，好在一切都很順利，並未出現異常情況。
南山沉浸在修煉過程裡面，四周的原子原氣被身體的震動震得分散脫落，原氣沿著毛孔等表皮縫隙進入面板，再沿著連線著面板的脈絡流入丹田。原氣流經面板期間，引起了自身原子躁動，初始時差點導致面板分崩離析，南山趕緊按照壓制方法運功，不斷將被打散的原子修復原樣，面板在此過程猶如經歷了重鑄一般，變得愈發堅韌。
這個過程很奇妙，原氣流入時，他感覺涼涼的，又好像暖暖的，很難用語言描述，只一個詞可以形容：通體舒暢！若此時林郝斌再問他是否想習武時，恐怕他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太陽西沉，月亮高掛，南山修煉已持續了兩個時辰，仍未退出修煉狀態，木桶中的水由渾濁的暗紅色逐漸變得澄清，藥材基本失去效用了，這說明南山對原基液中的原氣吸收很充分。程叔沒有猶豫，直接往木桶中加入新的藥材，維持木桶中充沛的原氣，繼續讓南山修煉下去。他剛踏入武修界時，就已聽說有些天才妖孽，第一次修煉就能夠直接突破凝脂境第一層境界，他內心充滿了期待，不希望因為原氣減少而驚醒南山，從而錯失這個奇蹟。
可是奇蹟哪會如此輕易發生？程叔守了一晚上，藥材補充了數次，南山雖然仍處於入定狀態，可已有數次清醒的跡象，看得程叔膽戰心驚，不斷祈禱，甚至擺出了師父的架子自言自語
“臭小子，你可得給我長點臉啊，老夫無妻無子過了大半輩子，老臉可全指望你撐著了！”
可長時間未見南山有什麼動靜，內心又十分擔憂，畢竟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極速破境的天才妖孽第一次修煉入定了多長時間，照此下去，是否有難以把控的風險？不禁換了個口氣
“罷了罷了，安全要緊，安全要緊。好不容易才忽悠了個合心意的弟子，不能苛求太多，萬一搞出什麼么蛾子，自己跟誰哭去？”
只是每次見到南山將要因為藥材失效而退出修煉狀態時，又忍不住往裡面加藥材，口中埋怨到
“吸，給我放開了吸，我就不信你這臭小子一次就能將我購買的藥材儲備給嚯嚯完”
現實還是給了程叔一個耳光，當夜幕再次降臨時，南山已經入定一天一夜了，仍然未有中斷的跡象，程叔呆呆望著手裡僅剩一份的藥材，咬牙切齒說道
“好小子，真有種！這次算是為師的失誤，僅剩最後一份藥材了，大晚上的為師也沒辦法給你弄新的藥材去；用完這份之後，你要是因此退出修煉狀態也別怪為師，怪你這小子自己太能吃了！”
說罷，他將最後一份藥材投入木桶，繼續以真氣催動藥效，充分激發出遊離的原子及原氣。兩個時辰後，這份藥材依舊沒逃脫被吸完的命運，木桶裡的水變得澄清；程叔內心嘆息一聲，已經不再對南山抱有一舉破境的希望。
他很自責，縱然已經高估了南山的資質，但也只是猜對了南山第一次泡原基液就能夠感受到原氣的場景，實在沒想到他第一次入定能夠堅持如此之久，吸收效果如此之好。他第一次在原基液中吸收原氣時只堅持了半個時辰，短時間內便無法再度入定，且吸收速度也沒有南山快，基本上浪費了原基液七成的藥效，令其白白飄散在空中。
“怎麼還沒醒？這藥材都已失效了啊，這小子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程叔見南山依舊未退出修煉狀態，忍不住伸手搭在他的脈搏，脈相四平八穩，面板堅韌有彈性，未反映任何異常，他只能耐著性子等待，這一等又是一個晚上。
“嗯~”
南山雙手從水裡舉起，伸了個懶腰，嘩啦一聲，帶起水花無數；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連忙睜開眼睛，周圍環視一圈，發現木桶裡的水清澈無比，自己藏在水裡的光溜溜身軀一眼可見，嚇得立刻雙手抱胸，整個人縮成一團
“師父，你站在這盯著人家幹什麼，還偷偷把我泡澡水換了”
程叔嘴角抽搐，沒好氣的說道
“再強調一次，這是原基液，不是你小子的泡澡水。你修煉時將原基液激發的原氣都吸收了，所以水才變得如此清澈。好了，醒了就趕快起來穿個衣服吧”
南山半信半疑的從水面鑽出來，迅速拿起掛在椅背的衣服穿上，詢問道
“師父，我吸收原氣的過程，感覺太舒服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沒睡很久吧？”
“先不說這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程叔緊張的問道，南山連忙點點頭，羞赧的回答道
“挺好的，睡得挺香的，還夢到了......”
“臭小子，我是問你修煉成果如何，不是問你睡得好不好”
程叔差點急眼，弄得南山更尷尬了，只得立刻運轉口訣，感受了下身體的狀況，發覺丹田內已經儲存了一團不小的原氣，正在丹田內四處亂竄；而面板變化就大了，最上面的表皮層已經完全重鑄過，身體表面還有一些蛻下來的細細碎碎皮屑，伸手捏上去，緊緻密實，一運轉口訣，原氣很輕易的就透過表皮層，且不會引起裡面原子的躁動。
他難以置信的說道
“師父，我好像突破凝脂境第一層境界了，現在運轉功法，表皮層的原子都不會躁動了，我吸收原氣的速度好像更快了，現在面板也比之前緊實很多，感覺力氣也大了一些”
程叔其實沒等南山說完就已經動上手了，一把將南山扯過來，在南山臂膀身子和大腿處捏來捏去，確認猜測的真實性；南山縮著脖子不敢反抗，只是這動作實在有些癢，好在沒有持續太久。程叔忍不住放聲大笑
“好！好！好！乖徒兒果然沒有辜負為師的期望，不枉為師守了你一天兩夜，確實是突破了凝脂境第一層境界，已經步入凝脂二境了！”
“什麼？師父，我睡了一天兩夜那麼久？”
“不久不久，兩天時間能頂什麼用？你林大哥在茅房蹲久一點都不止兩天，哈哈哈哈哈”
看著師父在自個傻樂，南山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是老伍如此表現，那鐵定是腦子抽風了，但這是自家師父，那估計是不能夠的。
“乖徒兒你莫多想，先回房裡吃點東西，遲點我再教你無垠一合功的第二章口訣，為師有點急事，你自個回房先”
話畢，不給南山詢問的機會，程叔拉開房門就竄，眨眼間不見人影！
眼見師父離開，當前四下無人，南山產生了檢查自己修煉成果的念頭，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雙手忍不住對著虛空揮了幾拳，袖子撞擊空氣發出了噼啪之聲。他點點頭，對此結果甚是滿意，猶覺不夠過癮，忽然起跳向後一個迴旋踢，動作乾脆利落，用阿龍的話說就是“好有型啊”，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如果沒有將茶几上的茶壺踢飛的話！
南山暗道糟糕，趕緊跑到牆角檢視是否有得挽救。那紫砂茶壺是程叔的心頭好，都已被程叔摩挲得包漿了，茶壺內壁還堆積了一層厚厚的茶垢，前天南山就是用這個茶壺給師父敬的茶；而現在已經四分五裂的躺在牆角，神仙來了估計也沒辦法復原了，頭大！他不敢再停留在密室，將茶壺碎片收拾到自己的懷中，兜著就跑。
房間內，南山惴惴不安，想著該如何跟師父解釋這麼個事。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他還在房中來回踱步思索對策時，屋外響起了程叔的聲音
“乖徒兒，快快快，別躲著了，為師帶你去見見各位師叔和長輩”
聲響人未到，聲落他才看見程叔出現在屋內，一時心虛，硬著頭皮說聲
“見過師父”
程叔還沉浸在收徒的新鮮感中，應得很有神仙範，沒察覺南山的異常，興許一想到待會要去打秋風就激動得不行。他給南山甩了個白色布袋，裡面已經裝有一些藥材，接著俯身靠在南山耳邊提醒了下各種話術，聽得南山震撼不已！
二進院落大廳，各屋子都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程叔走路帶風，拉著南山走向左首第一間屋子，還沒進屋就扯開嗓門
“趙師弟，忙著呢？要注意勞逸結合啊”
屋內靠裡左首側的案子旁，一個半百老者抬起頭來，暗忖這老程今天是腦子沒醒？怎麼叫起自己趙師弟來了！他屬於清塵派外門弟子，年過半百也沒有突破到奇經境，又並非是那種可以被長老一眼相中的天才，進入內門已是無望，故而才在鏢局謀了個職位，負責廣府分局財務支出等事務，是分局泉府的一把手。平常彼此雖然關係不差，但是都甚少提起這同門之情，畢竟內心總感覺大家不在同一個階層，還是一聲老趙叫得令人心安。
他慌忙迎出門來，抱拳行禮，笑道
“喲，今天是什麼風把程管事大駕吹到我們這泉府來了，真是令泉府蓬蓽生輝，裡邊請裡邊請”
接著對著屋內一個年輕小夥說道
“小葉，趕緊去把那特級鴨屎香泡上，讓程管事品鑑品鑑”
程叔笑得老臉都開了花，擺擺手道
“唉，趙師弟這聲程管事喊得生分了，要不是當差期間不可喝酒，高低得罰你三碗”
老趙見他表情語氣都不像作偽，但是笑容又有點誇張，摸不準他是什麼心思，只好賠笑道
“程師兄言重了，難得見程師兄興致如此之高，那今晚小弟整幾個好菜一起喝幾杯？”
“那必須的！來，南山，給趙師叔行禮”
老趙滿臉疑惑，這是鬧哪樣，也沒聽說這老程收過徒弟啊！南山此時已經走到老趙面前，恭敬抱拳行禮道
“見過趙師叔，弟子叫南山，前天拜入師父門下，以後請趙師叔多多指點！”
老趙這才看清了南山的模樣，認出了他是茶攤的幫工，驚訝的道
“是你？茶攤的小兄弟？程師兄，這？”
“趙師弟不用驚訝，南山之前就是城北小鎮渡口茶攤的幫工，前天我只是稍微點撥了他幾句凝脂境的修煉注意事項，這小子就嚷嚷著要拜師，程師兄我也是推拖不得，只能冒著誤人子弟的風險接受這段緣分了。這不，今天就帶他過來認識認識各位師叔長輩嘛”
老趙從驚訝中恢復，口中連連祝賀
“恭喜恭喜，真是佳徒遇良師，名師出高徒！師侄能夠拜入師兄門下，實屬人生大幸；而師兄招收到如南山這般的資質的良才，當浮三大白。”
“趙師弟，你可別誇這小子了，不然他尾巴又得翹起來了！這才剛入門兩天，他就敢嫌棄我給的收徒禮太寒磣了”
南山在一旁不滿道
“師父，你別在外面大聲嚷嚷嘛，我只是嘀咕了一嘴而已。不然趙師叔您來評評理，師父給了我那麼大一個布袋，裡面卻只有一小把原基草，我得什麼時候才能破鏡啊！而且這拿出去也不好看啊，被人知道了不得笑話師父摳門”
“你這小子，這原基草可是煉製原基液的主藥材，一小把就花費為師好幾年的積蓄，你以為我是你趙師叔那麼有錢嘛？為師可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