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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燈火通明，直到街上的人都盡數散去，姜依落還未睡著，她便走出柴房，坐在樹下賞月。
“怎麼還沒睡？”
沈知念聽見動靜，往窗外一看，發現姜依落一個人定定的坐在那。
“夫人。”
“很快你也是夫人了。”
姜依落有些詫異，沈知念則笑著摸上姜依落的髮梢，輕撫過她的耳畔。
“沒想到從小在我身邊的小妹妹，如今也要嫁人了。”
“夫人，我…”
“你不必多言，我知道你與公子是兩情相悅，我本就是一廂情願的，自然也願賭服輸，只是你做側室，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沈知念還是那個處處為她著想的大姐姐，謝瑾年也是她從小就仰慕的大將軍啊。
“夫人，您對奴婢真好。”
姜依落的眼眶溼潤了，那眼淚也不順著流，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
“落兒，只要你一天在我身邊，我就一定會護著你。”
“睡不著的話，可以去敲敲公子的門，他今晚，應該也是睡不著的。”
姜依落聽了半信半疑，敲了門果然謝瑾年還沒有睡。
“睡不著？”
姜依落沒有說話，她看著謝瑾年散落的頭髮，略開的胸口，還有點著燭火的硯臺。
“嗯，想找公子說說話。”
謝瑾年從衣桁上輕輕拿下袍子，隨後關上了門。
月明星稀，今日的風似乎都暖了些，月色裹挾著樹葉，照的像日光一樣明亮。
“是在想今晚我說的話嗎？”
謝瑾年打破了這抹寧靜，但很快又陷入了沉默，是，也不是。
“奴婢也不知，從小到大，奴婢都很幸運，遇到了夫人這樣的貴人，又得以來到了公子府上，過幾日，我又能如願成為公子的妾，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
“公子，這是夢嗎？”
姜依落從未如此在一個夜晚徹夜難眠。
“那你想醒過來嗎？”
“是夢，就會醒。”
姜依落也明白，哪怕是成為了謝瑾年的小妾，也要無時無刻謹言慎行，她還要知道自已的身世，更要守好沈知念。
“公子，時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成親那日，甚至沒有拜天地的儀式，只是叫人將姜依落的轎子抬到了側府。
“側夫人，奴婢真替您叫冤。”
姜依落的婢女枝雪一邊替姜依落戴好髮簪，一邊看著鏡子中面無表情的她。
“雖說是側室，也不至於連儀式都沒有吧，大昭律法什麼時候規定側室只能從偏門進出啊。”
“好了枝雪，大昭律法，不是我們能置喙的，此等話切莫再說了。”
“是，側夫人。”
姜依落起身坐回桌前，看著桌上的合衾酒，想起了沈知念曾對自已說，謝瑾年與她喝時離了她好遠。
“側夫人，公子來了。”
枝雪看見謝瑾年往朝露閣來了，貼在姜依落耳邊迫不及待的報信，隨後行了禮，替他們關上了門。
“等久了吧？”
謝瑾年一身婚服，好像比那次更讓人心動。
“公子能來，已是妾的萬幸了。”
謝瑾年走過去，坐在床沿邊，握住姜依落的手，卻遲遲沒有掀起蓋頭。
“阿落。”
姜依落愣了半晌，她的眼眸怔在半空，心漏了一拍，此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阿落？”
見姜依落沒有開口，謝瑾年又喊了一聲，隨後緩緩掀起了蓋頭，對上她溼潤的眸子，這一刻，他突然很想抱緊她。
“瑾年。”
姜依落不再喊他公子，不管是正妻還是妾，現如今，她都已經嫁與謝瑾年，既然他喊了從沒有人喊過的稱呼，那這一聲，便也當做是她對他獨有的吧。
夜色尚淺，但月亮已經爬上了枝頭，沈知念在樹下眺望著朝露閣，裡面還是燈火通明。
“夫人，加件斗篷吧，夜裡涼。”
蓮溪看著沈知念惆悵的眉頭，心裡也為她打抱不平，沈知念推開她拿著斗篷的手，垂下了眸子，一言不發。
“夫人，側夫人今日剛過門，公子全了禮數也要在朝露閣多待會。”
“夫人別多想，您才是公子明媒正娶的正妻，那姜依落從前不過是個婢女，哪能跟您比啊。”
“蓮溪，不得無禮，落兒如今身份不同了，務必謹言慎行。”
“是，夫人。”
次日清早，姜依落睜開眼看見還在熟睡的謝瑾年，沒有吵醒他，穿著打扮一番後，就帶著茶和點心去了鳳仙閣。
姜依落來到門前，敲了三聲都無人應，便有些奇怪，想要從側旁的窗戶一探究竟，卻被蓮溪看見，她輕蔑的打量著姜依落。
“蓮溪，你家夫人怎麼不在？”
“側夫人，我家夫人每日辰時都要去藏書閣閱書的，可不像您，每日只需陪著公子就好了。”
枝雪看她這般不把姜依落放在眼裡越發生氣，走過去就扇了她一巴掌。
“你……”
“放肆！誰準你這麼跟側夫人說話的？！”
姜依落安撫了枝雪，搖頭示意她不要大聲說話吵醒謝瑾年。
“蓮溪，我知道你也是替你家夫人說話，但我也要警告你，我與夫人八年的交情你少挑撥，捅到她面前，吃虧的還是你。”
姜依落表面不爭不搶，但也不是好糊弄的，“既然夫人不在，我便去藏書閣找她吧。”
池恆已經離開花澗樓數日，他並不想回家，但又無處可去，接連幾天都露宿街頭，想來想去還是走進了花澗樓。
“客官裡面請…”
老鴇正想迎客，卻看見池恆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瞬間臉色就變了。
“叫花子就別來咱們這地兒了，您啊，先想想吃食怎麼辦吧。”
洛韻初正想下樓迎客，瞧見了池恆心中一喜。
“媚娘，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來待客。”
池恆見到洛韻初也心中歡喜，卻又不可思議。
“小乞丐，你怎麼在這啊？”
“就別叫我小乞丐了吧。”
池恆撓了撓頭，那天狼狽的樣子真是不想再提，還要麻煩一個姑娘家替他療傷。
“那好，池小哥，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
洛韻初有些驚訝，前些天信上說有緣再見，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我無家可歸，實在找不到住的地方，也沒有銀子，想著來這兒做做工。”
洛韻初噗嗤笑了出來，原來如此，害得她緊張了半天，以為要像她一樣。
“這好說，你看到那個老鴇了嗎？她啊，是這兒的老闆娘，我們都叫她媚娘，她最討厭不幹活的人，你能這麼吃苦，她絕對喜歡。”
“那就多謝洛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