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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皇甫賀千笑了一下,“不會。”
他扭頭轉向屋內忙活的背影,眼裡晦暗不明。
“你剛剛叫她媽媽……”皇甫賀千意味深長地低吟。
他早該注意到的,安末和安知過於相似的長相,她們是什麼關係不言而喻。
他眼裡閃了閃,溫聲誘哄道:“說起來,我好像沒有看到這個家的男主人。”
皇甫賀千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小末的爸爸呢?”
小孩聽他這麼問沉默了幾秒。
安末搖了搖頭,坦言道:“我沒有爸爸。”
“沒有?”皇甫賀千佯裝的很驚訝,“怎麼會?”
安末短粗的小手抱緊懷裡的東西,“我沒有見過爸爸。”
事實上,沒人知道他爸爸是誰。
聽村裡的人說,他是個野種,是安知不知道跟誰苟且偷偷生下來的。
安知對這個話題談之色變。
有次安末在外討食物,被全村的孩子圍著罵野種,渾身是傷,卻倔強地一聲不吭的小孩在回家後第一次問了自己的爸爸是誰。
誰知安知看清他狼狽的模樣後非但沒有心疼,反而勃然大怒,惡狠狠地咒罵道:
“你問他幹什麼?”
“你還敢在我面前提他!”
當時安知的表情很嚇人,“他把我害到如此境地,如果不是生了你,我怎麼會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要是知道他是誰,非弄死他不可。”
回憶戛然而止。
現在的安知很好,安末心道,至於那個自打出生起就沒見過的父親,他心裡並沒有多少渴求。
要說有什麼情感的話,確實有那麼一絲絲好奇,但也只是一絲而已,也早早的被小孩藏在心底了。
小孩進屋後,懂事地圍在安知身邊幫忙,他比同齡孩子發育差,身量要矮小一點,但心智卻遠成熟於他這個年紀。
也更懂事。
或許是經歷過被遺棄的恐懼,又或是擔心自己沒用而被安知討厭,安末話很少,基本上都是默默地做。
看著讓人十分心疼。
安知讓他不用幫忙,把他抱到凳子上休息,但安末總是笑著搖頭,說自己不累,然後撲稜著小腿要下來。
弄的安知心酸痠軟軟的。
皇甫賀千倚靠在門口,把這幅場景盡收眼底,眼裡濃濃的興味幾乎要掩不住了。
他看著穿著十分不打眼的安知,眼睛微微眯起。
百里冥的女人和兒子?
他覺得有意思極了。
他看著破爛的樹屋,母子倆貧困難當的現狀,皇甫賀千唇角緩緩翹起。
百里冥一直在找的女人,原來就是她呀。
不知道這位盛名在外的百里大將軍知道居然是他先找到的,會是什麼表情?
肯定精彩極了。
*
“老闆!我來取車!”
下午時分,安知按時去了匠人家。
荊芥麻條圍起來的大門裡面,連排並列的幾間木板房正對著東面,屋裡久久沒人回應,母子倆對視一眼。
大門沒鎖,安知輕輕一推就開了。
安知和安末在院子裡走了兩圈才看到土牆邊一個被特殊材料蓋布遮著的等人高未知物下方露出一雙人腳。
她嚇得一激靈,連帶著身後的安末也嚇一大跳。
皇甫賀千似是在周邊觀賞了一番,聽到動靜後這才慢慢悠悠地出現在大門口。
那腳的主人蛄蛹了兩下,拿著工具從佈下面鑽了出來,露出一張興奮,面色紅潤的臉。
安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無語道:“師傅,你在這呢我喊你你怎麼不吱聲兒啊?”
看到她的不雅之舉,皇甫賀千挑了挑眉毛。
見來人是她,匠人麻利地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呵呵道:“我忘了你這是第一次來拿東西,平時來找我的都是鎮上的熟人,他們不用招呼自己就會進來,也知道我一般在哪。”
“……”
不願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她四下張望了一圈,“車做好了吧,我來取車。”
提起車,匠人眼睛亮的嚇人。
“那是自然,我老劉應下的單子,從不延期。”
他一把拉下帷布,剛剛牆邊被遮的嚴嚴實實的未知物赫然就是她要定製的“擺攤保姆車。”
匠人顯然很激動,展示自己親手打造的作品時有一種自豪感。
他拿著圖紙跑前跑後,安知驗收了一下,又看了看細節,拍了拍車廓滿意地點頭。
這麼短時間,還真給他做出來了。
皇甫賀千在旁邊聽的很吃驚,倒不是對這輛車有多驚奇,而是對安知的設計構思。
他在一旁若有所思。
星際時代,很多遠古時代的技術都失傳了,大家反而開始仰仗精神力,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鮮少出現這樣適合普通平民使用的械物。
或許,皇室的民生政策裡,正是需要這些。
安知爽利地付了錢,匠人在相送的時候看到一直跟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但是明顯是一夥來的陌生男人,麻子臉上精明的小眼睛閃了閃。
察覺到他的視線,皇甫賀千坦然回視,禮貌地揚了個俊逸的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鄉村有自己獨特的資訊傳播網,八卦比瘟疫的傳播速度還快,而且還添油加醋。
沒過多久,鎮上就傳遍了安知有了個外來相好的傳聞。
對一切毫不知情的安知,把一臉新奇的安末抱進主駕旁邊的小車倉裡,給小孩扣上安全帶,然後抓著把手往外推車。
一下沒推動,她略有些吃力地試了試勁兒,車輪才開始在地上轉動。
一雙白皙的手從她眼前伸過來,她順著手臂看去。
“我來吧。”皇甫賀千握住她手邊把手尾部,手側無意觸碰到她的面板。
溫熱的肌感相觸的瞬間,安知下意識把手移開,拒絕道:“不用了,我推得動。”
皇甫賀千看著兩人剛剛觸碰到的地方,撩起眼皮好笑道:“不是說,讓我來幫忙嗎?”
“說了不用,我想叫你幫忙的時候自然會說。”安知看著前方,“讓開,別擋路。”
皇甫賀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幽放開了手。
“好,累了就換我。”
車子在全是上坡的土路上走的不是很平穩,安知氣喘吁吁地推著車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一旁懷裡抱著小水壺暖手的安末聊天。
才走了幾百米,她已經汗津津的了。
安末叫她休息一下,安知餘光掃了一眼跟自己只有兩個身位的皇甫賀千,咬牙道:“不用,不累。”
“可是……”安末沒說出後面的話,她已經看起來隨時要被車帶著從坡上退回去了,扶著把手的手腕抖得不要太明顯。
安知緊要牙關,臉頰兩側因為用力肌肉繃得緊緊的,但就是這樣她也不肯鬆口說自己沒力氣了。
跟在身後的皇甫賀千本來想看這個女人能嘴硬到什麼時候,結果車子前輪碾在一根秸稈粗的乾枯樹枝上,前行的動力驟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