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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不良帥帶領一隊人馬耀武揚威進了院子。
難得的是蕭林居然沒有警惕起來，而是弓著腰請他上座。
這回大夥兒都明白了，原來是要巴結官差，以便日後長期在江州混。
蕭林斟滿一杯酒，送到不良帥面前：“大帥，以後還請你多照顧照顧兄弟們。”
不良帥一點兒也沒客氣，哈哈大笑說：“好說好說，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就行了！”
蕭林也跟著笑了，“瞧您這話說的，小民蒙誰也不能蒙大帥呀，您放心，每個月如數上交。”
從他們簡單的談話當中我看出來了，蕭林每個月給不良帥上供，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不自覺苦笑一聲，原來唐代混江湖也一樣，需要上面有人罩著。
“你笑什麼？”耳邊聽到一個很陌生的聲音，我心下一凜，在這個院子裡的不是一起混的就是之前的老同事，怎麼還會有不認識的人？
我側過身，看到一個年輕人，穿著圓領袍，腰裡配著官刀，一臉厭惡的表情。
這個人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可能是不良帥新招來的幫手。瞧他的樣子不過二十來歲，臉上還保持著那種嫉惡如仇的樣子，就跟我剛開始成為不良人一樣，發誓要做一個為民除害的正當官差。
不知為何，我對這個人頓生好感，忍不住回嘴：“我自笑我的，關你什麼事？”
年輕人翻了個白眼，“現在笑得出來，以後可別犯在我手裡！”
我笑著站起來，勾住他的肩膀，“長官言重了，我可是良民。”也不知道我怎麼有臉說這話，自己都不信。
他當然也嗤之以鼻，“就你們這種混子還良民，欺壓鄉里的良民麼？總有一天我要肅清江州，把你們一個個送上刑場！”
從他的語氣中，我能體會到他對我們這種人深惡痛絕。
“長官，你是新來的吧！這世上的事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們這種混子也不是壞事做盡。程咬金當過私鹽販子，秦叔寶幹過響馬大盜，單雄信曾為七省綠林盟主，後來不都青史留名了？就拿本朝來說，李太白不也是混江湖的，什麼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難道他們這些人都該死？讓你一個小小的不良人送上刑場？”
他被我一頓搶白搞得沒話說，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等不良帥帶隊走了，蕭林便來問我，“你和那個年輕人說什麼。”
我回答說：“就是看他比較囂張，教訓他兩句。”
蕭林拍了拍我的肩，“其他人你看著不爽說兩句就算了，這個人你千萬別惹。”
“為什麼？他一個新來的氣焰大得很。”我反問道。
蕭林笑道：“他老爹是江南西道黜置使，你有多大本事惹他不高興？”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唐十五道，每道僅有黜置使一名，可以說權勢滔天。據說狄仁傑也出任過江南西道黜置使。
見我震驚的樣子，蕭林又道：“算了，以後見到這個人注意一點就是。”
我沒再說話，只點點頭。
之後蕭林坐在主位上，端著酒杯開始論功行賞。
他把江州的生意全部分下去，還給我們排座次。
頭把交椅當然是大哥，第二是智溫侯呂梁，第三是雙刀曹禮，第四是曾慶，第五是張讓，第六才是我。
這個座次排的我一點兒也沒意見，總不可能我像盧俊義一樣後來居上，那得有多少人不服。
然後就開始分場子，我被派去南湖那邊摸魚，每個月給大哥上交三成，而張讓負責雲來客棧，每個月上交二成的數。
其他人的我不多說，場子分好之後大家又開始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喝下去，勾肩搭背，親熱的像一個娘生的。
誰要不喝，那就是不給面子，捏著鼻子都要往嘴裡灌。
我平時很少喝酒，也沒多大量，雖然唐代蒸餾技術不成熟，酒精度數不高，我還是喝得酩酊大醉。
都說喝酒誤事，這話一點兒沒錯，我喝得不省人事，完全不記得那天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呂二哥到我家裡來了，和我一塊兒坐在堂屋烤火爐子，拍著我的肩說：“兄弟，昨天你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什麼話？呂二哥明示。”我喝成那樣，哪裡還會記得。
呂二哥沒有告訴我，坐了一會兒就出了門。
直到後來我和蕭林決裂，才逼著他說出來。
原來我那天喝多了，端著杯子揚言：“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大哥，讓兄弟們隨我吃香的喝辣的！”
呂二哥走後，我也收拾了一下往南湖那邊去。
在去的路上，我滿腦子想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五百戶漁民，每個月進賬五兩，分三成給大哥，我還有三兩多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特別像我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一年都只需要五六兩銀子就能過。
倒不是我特別省錢，畢竟與現代不同，這個年代根本沒有什麼娛樂場所，想花錢都不知道幹什麼。
青樓不想去，賭場更不願意，每天只是吃飯喝水，一年幾兩銀子完全夠用。
不知不覺到了南湖，我站在湖邊，看著湖面上來來往往的漁船，大叫一聲：“都給老子停下來，我有話說！”
那些漁民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可能以為我是神經病。
我撿起一塊石頭，撲通一聲扔在一個人面前：“他媽的，你們耳朵聾了？”
漁民們綽起魚叉，划著船靠岸。
“告訴你們，從今天起，這片漁場我承包了，以後每個月給我上交數！”
之前南湖這邊是神腿趙紳的地盤，這些人一直給趙紳上交月供。
後來蕭林帶著我們廢了趙紳，打散了他手下的弟兄，他們就出現了空檔，沒有人再向他們收保護費。
這會兒突然來了一個年輕人，嚷嚷著收錢，自然是誰都不願意。
所以我說出這話之後，根本沒有一個人理我，甚至還有人在那冷笑。
這種情況我是忍不了的，抽出刀子，“姓趙的雙腿是我親自廢的，你們哪個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