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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回 智判陳小紜疑案,相伴漫雪步蒼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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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一臉喜色,說道:“如此倒成了一樁美事了,甚好,只是你剛剛說風雪大,腳印給掩蓋了,官府辦案不能光靠你一面之詞,我們須得親自去一趟,若是如你所說,確實真偽不得證,我便做主把初小紜許給你家兒子又如何?”

錢老漢大喜過望道:“甚好!甚好!只是我家離這縣衙腳程尚有半個時辰,您尊貴身體去得若是有感風寒,草民便是有一百個頭也賠不起啊!”

沈安道:“無妨,只是錢老漢,若是我們去了以後發現你說的話有假,地上有腳印可證初小紜清白你又該如何?這便是你平白誣告了。”

錢老漢聽罷急道:“若是可證得她清白,我家這黃牛就給她了!我再親自給她賠罪,老爺您看如何?”

沈安搖搖頭道:“這我還是覺得不太公平,她若清白,便是受到無妄之災,你須得再賠禮道歉,除了黃牛,你得再賠她米麵各三升,粗布兩匹,讓她們母子倆熬過這個冬天如何?”

錢老漢著急把這初小紜娶回家中,反正腳印確實被大雪掩蓋這是屬實,他怕什麼?連忙答應了下來。

於是沈安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初小紜和錢老漢所在的院落,確實初小紜家中的院子草棚裡有一頭黃牛,整個院子一片雪白,哪裡看得到什麼腳印呢?

錢老漢狗腿似的上前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如何老爺?這下可證得了吧?”

沈安沒回話,沉默了片刻後問向王德全:“全叔,昨夜我記得是先下的雨後下的雪是吧?”

王德全回道:“沒錯,昨日彭子樓還淋了一身的雨來著。”

沈安冷笑道:“如此,來人,給我拿掃把將錢老漢和初小紜家中的雪全都給我掃出來!記住要輕一點,下面若有冰便留著,不必掃走。”

一行人不解,但一眾衙吏還是很快將積雪清除,於是在眾人的眼中,一道明顯是成年男子的寬厚腳印和牛蹄印奇蹟般地出現在了錢老漢和初小紜家中,腳印可以十分清晰的看到有腳印從錢老漢家門口一直到初小紜家草棚處戛然而止,腳印連到初小紜屋子的跡象都沒有,雖然只有來的腳印沒有回去的,但眾人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這是有人把黃牛送到草棚後又踩著自己腳印回去的,這樣可以回去的路會比來時好走一些。

如此,眾人便全部明白了初小紜才是受陷害的那個了,至於罪魁禍首此刻還在呆愣著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會憑空出現一道腳印出來。

沈安呵道:“大膽刁民,居然敢當眾誣陷良家婦女!朗朗乾坤,明鏡堂下欺瞞官府!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拿下!”

錢老漢膝蓋一軟跪地求饒:“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沈安搖搖頭道:“饒命?你確實罪不致死,只是你活罪難逃,帶回官府打三十大棍,你別忘了答應給初小紜的黃牛,米麵三升,粗布兩匹,還有這初小紜沒有飼養黃牛的經驗,便由你來繼續照料,若是黃牛有任何閃失,我便拿你是問。”沈安這樣做是為了防止錢老漢一家報復,偷偷宰殺黃牛再次陷害初小紜,按大燕律法民間私自宰牛也是很大的罪名。

初小紜聽到這裡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大哭道:“謝謝老爺,謝謝老爺,奴家日後定要為老爺立長生碑,日日為老爺祈福,謝謝老爺救了我一家啊,嗚嗚嗚……”

沈安忙上前將初小紜扶起,柔聲問道:“家中就只有你和你兒子嗎?你們二人打算如何挺過這一冬天的?”

初小紜回道:“老爺,我家男人今年春天便得了肺癆走了,我一個女子實在操勞不住,交完了課稅後,家中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我娘倆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本來打算今日雪停上街去討些食物好熬過這個冬天,沒想到就招了這麼一個事。”

沈安看她穿的單薄問道:“可是你穿的這樣單薄,若是上街討食怕是要凍死在外面了。”

初小紜悲慼道:“凍死?凍死便更好,這人間不知道有什麼可活?左不過受苦罷了,死了便一了百了。”

沈安嘆了口氣,命人給初小紜一家買了些熱食,又送了一筐柴火後回了府。

衙役,退思堂。沈安喝著剛沏好的熱茶與簡涵飲著,這退思堂是官府辦完案後,縣令要在堂內反覆覆盤判案過程是否有不妥和遺漏之處,故名退思堂。

簡涵笑道:“潛陽是如何得知拿積雪下掩蓋著腳印呢?這一手倒當真驚豔到我了。”

沈安說道:“我們在驛站那日也是一個大雪天,我因第一次見天地落雪心中歡喜覺得新奇,便留心觀察了許久,我記得馬車分明是留下了一條車轍印的,可是第二天啟程的時候車轍印又消失不見了,驛站小斯拿起掃帚清雪的時候,那車轍印又出來了,原來車轍印不是消失了,只不過雪被壓實後又凍成了冰被新下的雪蓋住了而已,下雪又颳著風,周圍的不平整也被吹沒了,想要去掉的話小斯說需得拿刀把才能清除。”

簡涵又想起那日馬車中沈安發現了他右手中的薄繭,心下不由得暗歎沈安的心細如髮,感嘆道:“不曾想潛陽除了聰慧,也是個如此細心之人,能夠在細枝末節中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看來是我撿到寶了。”

沈安突然被誇有些臉紅,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只是我是南方人,初來北方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新奇,可北方人見慣了風雪寒冷,對這種隨處可見的現象也不覺為奇而已。”

沈安又突然想到什麼嘆氣道:“唉,只是原以為民生已經夠艱難了,今日見到初小紜的家境還是讓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們今天若不是幫到了初小紜她們一家怕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簡涵安慰道:“依我看,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慢慢來。”

簡涵又笑道:“忙活了一早上,現下竟有些餓,我去取些點心來。”

簡涵走出堂外關好門,一衙役在門口似乎欲言又止,簡涵皺眉問道:“你這廝有甚麼話要講,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衙役忙道:“回先生的話,我來是想跟老爺說一下,這錢老漢一家……沒了。”

簡涵問言很是驚訝,不著痕跡的往外多走了幾步,離門口遠了些:“你說沒了,是什麼意思?”

衙役道:“就是這錢老漢可能身子骨不大爽利,三十大棍下去人已然只剩下了半口氣,叫錢家人抬回去後半路上竟然就這麼嚥氣了,那錢家人只剩下一個老嫗和一個傻兒子,他那兒子打小三魂丟了七魄,算半個殘廢,不然也不會三十多了還未娶親,這錢老漢如今一去,錢家人沒法過活了,那老嫗領著傻兒子和錢老漢的屍體趟在了自家炕上,然後把木炭一股腦的燃在屋裡,門窗禁閉,中毒而死。我們聽說了後立馬叫人去看過了,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小的們拿不準注意特來向老爺通報一下。”

簡涵剛想說此事不要告訴你家老爺,便聽見裡屋茶盞落地碎裂的聲音。

沈安無力的靠在門框,剛才衙役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無聲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落在地板上發出悶響,一滴,兩滴,三滴……

為什麼?初小紜也是受了二十板子雖說模樣悽慘可到底只是皮外傷,為何錢老漢只多了十下竟給打死了,自己的頭一樁案子就揹負了三條人命,呵,說什麼做一個好官,自己連最基本的決獄判案都做不好……

簡涵一推開房門,看見沈安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蜷縮在一旁,眼淚簌簌落下。唉,平日裡再看起來聰慧堅毅又如何,到底不過是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郎,這鋪天蓋地的責任壓在一個成年人身上尚且受不了,何況一個孩子,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簡涵輕輕拍了拍沈安的肩膀,安慰道:“潛陽,第一次判案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無須太過自責。”

沈安抬起頭淚眼婆娑道:“可是先生,錢老漢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他家老小更是無妄之災,我判錯案了下次注意就是了,可這錢老漢一家呢?他們還有下一次嗎?先生,我太沒用了。”

簡涵將沈安扶起,說道:生以事死,死以鑑生,然後為繼。逝者已矣,你再糾結於自己的過錯那錢老漢一家也活不過來,而這韜縣說不定還有千百家像錢老漢、陳小紜一家同樣的境遇,你若不振作起來,那這對於他們來說才是真的不幸,你現在要做的是總結好經驗,下一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更要審慎思考合理量刑即可。

簡涵見沈安情緒稍稍平穩了,又冷笑道:“何況,我覺得此事應該不單單是量刑的問題,衙役行刑過程中犯人不堪受刑而死是常事,衙役應該習以為常才是,可是我觀他眼神閃躲,此事似乎有蹊蹺。”

“此事先不說了,今日雪過天晴,潛陽君與我雪中漫步如何?你我還從未見過這蒼茫天地下的雪國風光。”簡涵想著帶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沈安聞言,起身整了整衣裳擦乾了眼淚說道:“既如此,煩請先生等我洗把臉。”

北方不愧是有雪國的勝名,如今大雪過後天地間只有雪白的色調,皚皚白雪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好像將天地間所有的罪惡掩埋,只留下一抹純白。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簡涵看著遠處的蒼山上蓋了一層厚重的白襖感嘆道。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沈安默默的念起這句詩,簡涵眼睛一亮問道:“這是《詩經》裡的《采薇》,看來潛陽君也不像你說的那樣胸無點墨啊!”

沈安笑道:“這是我孃親以前常常唱給我聽的,我孃親是北方人,她說她一唱起這首歌便彷彿回到了她的故鄉一樣,於是我便記下了。”

“我身上穿的這件雪狐大氅就是我孃親出嫁前最喜歡的衣裳,只是嫁到江南,天氣多潮溼悶熱,她便一次也沒穿過。”

“先生的孃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先生如此英俊,想必孃親是個極美的女子。”

簡涵笑笑:“我孃親是個極嚴厲的女子,父親常常忙著做事,家中姨娘又多,孃親總是等不來父親看她,時間長她便索性不再等,而是花大把的時間在我身上教導我學習。”

“先生給我取了字,可是我還不知先生的字,不知先生可否告訴我您的字呢?”

“玄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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