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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僕院。
炎炎烈日下,一群入了賤藉,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奴隸,正在做苦工。
有的在洗衣,有的在舂米,個個愁眉苦臉,神色呆凝,一邊默默落淚,一邊幹活。
管事麼麼站在屋簷下遮陽,手中拿著戒尺,叉著腰,面色嚴肅的監督著她們的工作進度。
一個頭上裹著頭帕,鬢髮凌亂,面容憔悴的女人,身形疲憊的走到花樹下,坐下休息。
管事麼麼見狀,立刻抱起一桶髒衣服,走了過去,將衣桶強行塞入女奴隸的懷中。
管事麼麼揮著戒尺,命令道:“塵姒蓮,剛洗完恭桶別貪懶,把衣服洗了。洗不乾淨,我打的你全身開花。”
被喚作塵姒蓮的女奴隸,呆呆的抱著那桶髒衣服,想抬起眼皮,可卻實在抬不起來。也實在沒力氣,回管事麼麼的話。
管事麼麼見女奴隸垂頭不說話,轉身一邊走一邊嘲諷的說道:“她還當自己是南開國的王世子則妃呢!南開雖然還未亡國,但她現在只是我們平國的奴隸。還敢在本管事麼麼面前擺譜不回話。”
塵姒蓮被說起傷心事,瞬間落淚,放下髒衣桶,捂住臉哭了起來。
塵姒蓮感受到自己的手指粗糙僵硬似未打磨的木棍,更加難過。
其他女奴隸聽到麼麼的說話聲時,便已回頭看笑話,見她哭了。
女奴隸們都笑了,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她,拿她取樂。
一年前,平國新王李寧信登基,發兵進攻南開國。
塵姒蓮是南開國的王世子側妃,也是王世子唯一的妃子。
世人皆知若是王世子當上南開國的王上,一定會立塵姒蓮為王后。
但南開國三個月前,便被李寧信打下,成了平國的附屬國。
王世子被送到平國當質子。
塵姒蓮也被送到了平國,現如今,不過是平國的一個女奴隸。
縱使曾經是尊貴的王世子側妃,現在也和她們是一樣的身份。
塵姒蓮是她們苦悶的苦工生涯中唯一能讓她們感覺開心的事情。
女奴隸們拿塵姒蓮的苦難說笑,一時間,內僕院充滿了歡聲笑語。
一個年老的太監,拎著一個木盒,走進了內僕院,大聲呵斥道:“笑什麼笑,肅靜,午時已到,質子妃該去給質子送餐了。”
管事麼麼捂著嘴笑,女奴隸們雖被呵斥,卻並未生氣,個個幸災樂禍的看向塵姒蓮。
塵姒蓮默默承受著眾人的嘲諷,抹了抹眼淚,緩緩起身,走到太監身邊。
太監將木盒交到塵姒蓮手中,轉身走出了內僕院。
木盒一入手,塵姒蓮便感覺木盒十分沉重。連日做苦工,又無補品進補身子,她的身體十分虛弱無力。
塵姒蓮吃力的拎著木盒,眼淚又默默流了出來,安靜的跟著太監走出內僕院。
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塵姒蓮覺得每走一步,腳心都是鑽心剜骨的疼。
雖然她的腳並未受傷,但這種疼痛的感覺,從南開國還未成為附屬國的時候便已經存在了。
當時李寧信新王登基,發兵南開國。
兩國交戰,她的父親,哥哥,丈夫王世子南昀,都上了戰場。
可卻一直打敗仗,連失數城。
南開王是個小心眼的王,派人接她入宮當人質,想用她威脅他們用盡全力打仗。
她怕入宮被欺負,帶著丫鬟和車伕在去王宮的路上,逃了。
去了邊壃的戰場,投靠父親哥哥丈夫。
她剛到,便聽到了父親兄長戰死的訊息,還在悲痛中。
南開王卻傳旨,讓她的丈夫王世子南昀下軍令狀,一定要滅了平國。
南開王要求南昀立刻送她回宮當人質。
無論她怎樣哀求,不要送她回去,南昀還是把她送回了南開王宮。
她進了宮,南昀又打了敗仗,朝野上下宮裡宮外,都怒氣衝衝,怨氣沖天。
百姓,朝臣,王族都拿她撒氣。
她住在南開王宮最偏僻的宮殿中,每日晨起,要走二里路程,走到王后宮中問安,與王后一同為南開軍士祈福,跪佛吃素,抄經文。
到了日落,宮中點燈時,她才被允許拜別王后,被丫鬟扶著走回去。
日日夜夜如此。
宮道幾乎成了她的噩夢。
住的是破陋的宮殿,下雨時屋頂漏水,颳風時殿中如冷宮,夜夜被驚擾,不能睡個好覺。
還要忍受宮人的嘲諷和怠慢,漏水漏風的屋子,請宮人來修,請了幾次,他們都不肯來。
父親哥哥一死,奶奶帶著其他人搬離京中,躲避權勢。南昀在邊關打仗。她在宮中無依無靠。
買通了宮人,傳信向南昀求救。南開王卻封鎖她的訊息,將信劫下了。
她的身體和精神日日夜夜都在被折磨著。
後來南開國變成平國的附屬國。她隨南昀一起進平皇宮當人質。
日子過得與從前並無半點不同。
在每日深夜,忍著跪了一天的傷痛,被扶著走回自己住著的宮殿去。即使後來腿傷已經好了,但傷痛還是如影隨形。
塵姒蓮忍著傷痛,拎著木盒,跟著太監,走到了宮道的盡頭,走進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