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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的幾個路口堆滿了屍體，一片狼藉。
荒蕪遊俠、錦衣衛和水盜們死在一起，村子中時不時傳來女人們撕心裂肺的哭聲。
關月冷在易天琊的攙扶下與紙鶴等人會合，經歷了一番血戰後，彼此看起來都有點狼狽。
紙鶴望著關月冷身後那條道路上水盜們七零八落的屍體，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來沒有見過誰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憑著一人之力殺死這麼多人。
這個少女真的宛如她自己所說，是一個怪物。
易天琊向紙鶴招了招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紙鶴皺了下眉毛，湊近過去，聽二人訴說了方才商議的對策。
“什麼？你們要追到那個島上去？”紙鶴和陳洛在聽了易天琊的計劃後都大為震驚。
易天琊肯定地點點頭：“除惡務盡，這夥強盜在這一帶橫行已久，如果我們不消滅他們，只怕這裡的翎民永無寧日。”
月冷附和道：“何況這一次我們殺了他們這麼多人，他們一定會對村子進行報復的。紙鶴副使，荒蕪難道只是逞一時英雄豪之氣而對後果不管不顧的嗎？”
紙鶴被她這麼一問，沉默了一下，說：“這件事風部會負責到底，但以我們幾個人的力量，就算上島去又有什麼用？你的確很強，但以我看你也沒有強到能把島上的賊人都殺光的地步吧？”
陳洛插言道：“我有一個對策，諸位請離開這裡吧，我回南霽去和千衛長調動三衛的主力，拿下賊人盤踞的那個島不成問題。”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的建議。
“我知道我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月冷冷靜地說，“我也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等你召集風部的人手一舉攻克水盜的老巢。可是那些孩子們等不了這麼久，拖延一點時間他們就有被吃掉的危險。”
“不管是陳副使去調動南霽的錦衣衛還是紙鶴去召集風部的人都需要時間。”易天琊道，“我和月冷先去島上想辦法拖延時間。能拖一點是一點，儘量想辦法護著孩子們周全。”
月冷笑著往他肩上一靠：“我就是這個意思！”
紙鶴皺了皺眉：“你們兩個……就這麼急著去送死嗎？”
易天琊戲謔道：“你不是早就盼著我死了嗎？就這樣吧，你們兩位副使大人去搬援兵，我和月冷去島上。”
紙鶴怨懟地瞅了他一眼，轉身道：“那你們多加小心。”
她說完轉向陳洛：“就不麻煩你了，見到千啟夏，讓他帶著人趕緊滾出南州，不然我收拾完水盜就騰出手來對付他。”
陳洛沒有異議，此時在場的除了他以外剩下全是荒蕪的人，他沒被殺掉都算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了。而且陳洛的腦子裡現在一片混亂，之前他出於一時善意與荒蕪合作對抗水盜，可這並不能改變雙方本質上的敵對關係。但這件事又改變了他慣有的對荒蕪的看法，這讓他感到很矛盾。
“希望將來不會與各位在帝都相見，告辭。”陳洛尤其著重向易天琊點了下頭，然後轉身跑遠了。
“我會盡快的。”紙鶴向二人保證。
易天琊走出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喊住了紙鶴。
“怎麼了？”紙鶴詫異地回頭。
“那個……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葵的事嗎？”易天琊的表情顯得有些侷促，“老師之前的意思我理解，所以我覺得我得在這裡告訴你。不然萬一我和月冷還有老師全都那什麼了……你豈不是要記恨我一輩子。”
紙鶴愣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看他。
“其實那件事情……”易天琊下定了決心，準備把真相告訴她。
“行了你住嘴，我現在不想聽。”紙鶴伸手製止道，“你要是問心無愧的話，就努力活下去等我帶著人到島上。”
“紙鶴……”他明白了她希望自己活下去的意思，心裡有些觸動，“好，那你可得快點來。”
“我叫秋安鶴，以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了。”她說。
易天琊想起了之前兩人在步涉川面前的對話，笑了：“這算是願意和我交朋友的意思嗎？”
紙鶴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會和死人交朋友，你們倆……別逞強。”
經過這一戰，她知道這二人都不是泛泛之輩，一個是步涉川授以刀中九問的高徒，一個是繼承了葉氏驍武之血的“怪物”。但水盜畢竟在他們盤踞的島嶼上人多勢眾，島嶼上的情況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團迷霧。
若放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認同這種近乎於急著送死的莽撞行為的，可偏偏此時是人命關天的要緊時刻。
“你們打算如何去島上？翎民可沒有船能供你們出海，就算有船，也沒法瞞過水盜們的耳目。”紙鶴臨走前還在關心這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易天琊也為這個問題煩惱，據村落裡的翎民說，水盜在玄水中設有秘密的船塢據點，可是現在他們並沒有時間和人力去尋找攻佔這個據點，必須依靠自己的辦法去到島上。
“那個島離夢澤海岸並不遠。”關月冷說。
“就算不遠，你們也不可能飛過去啊。”紙鶴搖頭，“別說你們，就是村裡的翎民，他們也早就不會飛了。”
這些長年居住在雲夢澤林的翎民遠離羽天國，又多與外族通婚，多代之後血脈已經被稀釋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們並沒有羽天國血統純正的羽人那樣能夠起飛的雙翼。
“飛？”關月冷聽到紙鶴說的話，起先愣了一下，繼而眼中放出異彩。她高興得跳起來，大聲道：“我們就飛過去！從‘涯角’之巔飛過去！”
易天琊一開始聽她說飛時還沒有想到，等到她第二句提到“涯角”，易天琊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
“那座島離雲夢海岸很近！從‘涯角’頂上說不定真的可以！”他右手一拳砸在左手手掌上，“那我們趕緊準備一下！安鶴，你能不能讓風部的弟兄給我們準備滑翔翼！”
風部確實有研製過滑翔翼，但還從來沒有在這種高度這種目標的情況下使用過，紙鶴覺得這兩個人簡直瘋了。
但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發瘋了，她只猶豫了一下，就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