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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帶著震動刺耳的亂叫。
幾近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我從朦朧的夢境中逐漸清醒。
我剛從枕頭摸索著手機點了接通,還沒等我開口,師父急促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鑑定結果出來了!片區的同事會來接小涵,趕緊來警局,馬上開會!”
師父說完這一句,直接就掛了,就像是給我潑了盆冷水。
昨晚從李光明的案發現場出來後,我就飛速的往家趕,好在小涵沒出什麼事。幾乎和我想的一樣,兇手是精準性殺人。除非滿足他想表達的兇殺劇場需求,不然他不會隨機選擇受害者。
但是我還是跟師父說了,這段時間把小涵送到警方的安全屋。我不想出任何意外。我也賭不起。
我穿著昨晚回家胡亂丟到一邊的警服。
“又要走了?”小涵靠在門邊,看到我的樣子表情瞬間凝了下來。
她穿著的圍裙和廚房飄來的香味,顯然是在做飯。
我瞥了一眼小涵孩子四個月大的肚子。我又看了她一眼,但是我迅速把目光轉開了,我知道她眼神裡的期望。
我更知道她這段時間她更需要的是陪伴。
我沉默的愣了片刻,但我還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出了口。
“師父說馬上開會……我現在就得走……”
小涵一聽到這話,就站在門邊不動了,她就這樣看著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像以前我們吵架她老是跟我說的一樣:“秦非,我的想法我的話,對於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一決定,我就會直接被你丟在一邊!”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幾近中午了。每晚一分,每讓兇手逍遙法外一分鐘,下一個無辜的人隨時會變成受害者。
我輕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往外走,我幾乎聽得到小涵的嘆息。我朝門前走了過去,她沒有動。我輕輕抓著她的雙臂,她還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小涵的表情讓我心中泛著酸楚。
我微低了低頭,隨後我故作輕鬆的衝著她笑了笑,“我下午一定回來吃!好嗎?!”
小涵看著我,沒有說話。
她還是那麼漂亮,長髮帶著清香,雙眼帶著難以琢磨的深邃。
我想把頭湊近了,想親吻一下她,但是她退了兩步,避開了。
“你每次都說一定。”
她的話讓我一愣。我沉默了好一會,隨後才又輕輕拍了拍她的雙臂。轉身就往外走去。
我頭都沒回,我知道講什麼都沒有用。
口頭上的任何承諾都比不過行動。
她說的很對,我每次都說一定,從我剛剛說出口的時候我都知道,我下午也幾乎不可能準時回來。
“秦非!我想要的只是普通生活而已。”小涵在我身後開了口。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就算你有能力抓得到任何犯人,可是你這一輩子能抓得完嗎?!”
夏涵見我不為所動又迅速開口。
“難道你的孩子出生,長大後每天也要和我過同樣的生活嗎?!”
小涵這話一出,幾乎刺進我的靈魂,我的腳步愣愣的定住了,我想回頭,但是我不敢回頭。
“對不起……”我慢慢從嘴巴擠出了三個字,聲音小的我自己都聽不見。
“對不起……”
“對不起……”
……
……
……
“經鑑定,水泥牆裡面掉落的女性頭顱和警局收到的快遞是同一個人。”
林依依站在臺前說道。這次特案組所有人都到齊了,林川也從現場回來。
“雖然沒有完全確定,但是死者生前極可能是遭到鈍器攻擊,造成顱內出血,導致死亡。而且……”林依依聲音突然一頓,看著鑑定結果照片的我們紛紛視線吸引了過去。
“從脖子上的創口來看,沒有經過利器砍砸,很像是動物撕咬,摔死或車禍,以及其他不明原因造成的。”
“其他不明原因?”林川說道。
我也飛快的拿過頭顱特寫照片。我視線特意避開頭顱上滲人的模樣望向傷口,這傷口我現在才注意到,極其的不平整和帶著瓣狀。
“其他不明原因指的是什麼?”我望向林依依。
“形成這種創口……”林依依說了兩句又沉默起來。“打個比方,很像是有人硬生生的把她的頭拽了下來!!”
他此話一出,房間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沉默了下來。
兇手先是把這個女性的陰部切下來放到容器裡面寄到警局,隨後又把她的頭顱用什麼東西拉扯下來封在李光明的水泥牆裡。
兇手的陰暗和殘忍程度簡直讓人咬牙切齒和膽寒。
“還要多久才能確定死者身份?”老雷問道。
“已經出來了,死者叫羅小小,是白雲大學一名大三學生。”老陳答上話。
“學生?!那不是才二十幾歲……”林川話語中帶著憤恨。
“保持冷靜!”老雷打斷了林川的話語。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老雷表情也因為死者的殘忍變得明顯不自然。
“小非,你有什麼看法?”老雷說著把目光帶向我,我一般負責案件分析和大方向的確定。
我愣了愣,隨後從座位上起身站到推理牆前。“我來的路上倒是有幾個疑點。”
“死者身份一確定,我反而感覺更加疑惑。”
我說著拿起粉筆把兩名死者名字圈了起來。
“第一,從現在的資訊來看,白雨晨,羅小小和李光明三人根本不可能有相識的和生活交集。但我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兇手是劇場型犯罪,那麼三名死者之間一定有著什麼關聯。至少對於兇手是有著什麼特定的關聯。”
我又拍了拍黑板牆,“而且有一個很大的疑問。兇手為什麼唯獨選定了他們,他們對於兇手有什麼特別之處?兇手到底想要傳達什麼,三名死者對於兇手想傳達的東西有什麼特別之處?”
“第二,就像之前我說的,兇手單獨切割下了羅小小的陰部寄到警局,安排白雨晨的腰斬,拿走李光明的雙手。他到底是想表達什麼?如果兇手是為了引導我們進入他所謂的“劇場”那為什麼他要在牆內留下羅小小的頭顱,兇手可以展示的地方那麼多。”
“如果用手臂和器官乃至其他位置,無形中會加大調查難度,難以確定身份,我們只能等DNA的堅定結果,他為什麼反其道而行之選擇了我們最容易確定身份的頭顱?”
“兇手是高智商罪犯,他不可能沒有考慮過這點。”老陳接過話。隨後又愣了愣。“除非……”
“除非兇手是故意給我們的資訊,故意引我們過去!故意想向我們展示他的劇場!”
我說著拿起粉筆在旁邊黑板牆上大筆寫出一段話:
長路漫漫且遙遠,走出地獄既光明!
“任何故事都有中心和主題。”我說著拿起粉筆把這段話重點圈了起來,望向眾人。
“三名死者我唯一能想到的關聯就是這句話。這句話應該就是兇手殺人‘劇場’的主題!也極有可能就是兇手的犯罪動機。”
“很好。”老雷對我的推論表示肯定。他在他的黑皮筆記本上快速寫了幾段話後,又偏頭看向老陳問道。
“綠林大酒店周圍的監控和白雨晨近期有聯絡的人有什麼線索?”
“監控基本沒拍到什麼,兇手很熟悉附近,顯然是經過踩點的。”老陳答道,“但是白雨晨有一個閨蜜,也是援交女,下午會來做筆錄。”
“兇手想引我們過去。那我們就去!”老雷說著安耐不住的站了起來。
老雷大手一揮,“現在接通市各區警務員,任何刑事警情,我們要第一時間收到通報。”
“龍陽,小飛,你倆跟我走。其餘人徹查十天前,乃至往後推一個月綠林大酒店,李光明住所,和小飛小區所有監控,包括私人監控。嫌疑人不可能一次性完成作案,這些地方也一定有過踩點和勘探。”
“我今天就要看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樣。”
我和龍陽穿上便裝,跟著老雷出了警局。
我腦海中的思緒紛飛。
實際上現有案件,整個過程越想越讓人細思極恐。
分屍通常情況只是為了方便運輸和銷燬罪證,或者滿足嫌疑人自身的怪癖,但羅小小顯然不同。
兇手不僅沒有把罪證銷燬,反而是在提醒我們。
他知道,就算我們知道了他是在故意引導我們,我們在極度缺乏證據和線索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去調查羅小小,前往羅小小的住處。
兇手能夠在水泥牆裡面封住羅小小的頭顱,這說明羅小小在李光明之前就已經先死了,羅小小應該是三具屍體最先死亡的。
而且兇手前往李光明家的時候,隨身還揹著羅小小血淋淋的頭顱!
他就一點不會感覺驚悚和害怕嗎?!
兇手他就像是揹著什麼玩具,和自己無關的東西一樣!
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思緒都能如此出奇的清晰和井井有條。
我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人,那天竟然悄然潛入我家,在有身孕小涵的枕頭下放了字條。
他可能每天都混入在人群中,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和老人,婦女乃至孩子,熱情的打著招呼,只是當天一黑他就……
我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長路漫漫且遙遠,走出地獄既光明。
他寫出彌爾頓這句詩,對於他來說有著什麼深層的意味?
他到底是想要跟我們傳達什麼?引導我們過去,他又能得到什麼?他的理由動機到底是什麼?
我們開車行了許久,一路我都感覺心頭髮緊,思緒紛飛,合不到一起……
我在思考中昏沉的睡了一會,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離市中心稍微有些偏遠的地方。
這就是羅小小的住所——綠華區。
迎接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棟中式的獨棟別墅。
屋內外裝潢富麗,兩門石獅氣派的立在門邊兩側,鎏金印花繞滿整個小院。
我們趕到的時候,綠華區刑警已經先一步趕到了。上級非常重視這次的連環殺人案,他們為了輔助我們正在替我們收集一些有用資訊,特案組一直有著特別優先性。
“奶奶,”我衝著坐在門前椅子上白髮滿頭的老人問道,“羅小小一般多久回來一次呀?”
這老人像是沒聽到我說話。過了好半天,他才扭了扭身子偏頭過來瞪著我們,神情動作怪異,像是有點抽搐。
“阿非,奶奶的精神有點問題。”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綠華區分局派來協助我們的刑警楊成。
楊成面龐消瘦挺刮,長著挺拔的鷹鉤鼻,因為工作任務,我們見過幾次,有過幾次警務合作,私下也有一些聯絡。
“有什麼發現?”老雷上前與楊成握了握手,開口問道。
“羅小小在白雲大學讀書。是本地人。”楊成說著示意我們往裡面走。
“羅小小的父親搞貿易生意,在羅小小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家裡請了個做了差不多七八年的保姆照顧老人,據保姆說,羅小小的父親這些年找了好幾個情人回家。最後乾脆多年沒有回來。但是還是會每隔一段時間給家裡面打錢。金額不少。”
楊成說著給我們了一份,羅小小銀行記錄單。我隨便看了一眼,每個月羅小小的生活費差不多在幾萬元。
楊成領著我們從大廳了上了別墅的二層。抬手遞給我們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羅小小。羅小小穿著性感,容貌也不錯。
但是我們三人一看到照片幾乎沒有什麼好表情。因為前晚水泥牆的畫面實在是過於深刻。
“我們調查了她的大學同學,她同寢室的人說她在學校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她經常曠課,夜不歸宿,幾乎很少在寢室住。但是她平常非常闊綽,大方。”
“讀書期間都一個月幾萬生活費。也應該大方大方。”龍陽喃了喃,像是在自言自語。
“所以她失蹤十多天也沒有人報警。”
“有沒有什麼關於她不好的訊息?”我開口問道。
楊成先是看了我一眼,似乎好奇我怎麼會問這個,就像猜到他要說的話一樣。隨後才慢慢開了口。
“校內不少同學裡的傳聞,說她的錢大多數是因為和老闆睡覺掙來的。有幾個甚至揚言看到她上了別人的車。我們也調查過這幾個人,說這些話的這幾個人都是平常在學校比較野的人,可信度估計不是高。”
“現在的大學生很多反而變得素質低下,口無遮攔。”老雷悶聲悶氣的說道。
“但這可能是真的。”楊成這句話一出幾乎吸引住了我們三人的目光。
他推開二樓最裡間的房門。“她的房間平常都是反鎖,保姆沒有鑰匙,她也不允許保姆進她房間。是我們專門撬開的。”
“撬開的?”我飛快的問了一句。
“對。我們在她桌面的筆記發現了這個。”楊成說著往桌前走去。
房間還有兩名警員,向我們打了聲招呼後,就分別拍照取證,用紫外線燈和刷子大範圍掃著屋內的指紋,搜尋有用線索。
整個房間帶著一股黴灰味,就像是許久沒有開啟和透氣。
整個房間頂部呈錐形,下方是普通長方體,只不過面積稍大,別墅的兩根橫樑穿插其中,也許是別墅外貌的個性特殊設計導致的,這在許多有特點的別墅中屢見不鮮。
“二十七個人的記錄。”楊成遞過來一個本子。
“什麼人的記錄?”老雷搶先拿過本子,翻看著。
“和死者發生過性關係的人的記錄。”楊成此話一出我和龍陽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我們對比過她在學校的字跡,應該是她本人的字跡。”
我環視了一眼房間,房間牆上大片貼著許多動漫及可愛的壁畫,床上也擺著不少可愛的玩偶,整個房間都帶著些許少女般的粉嫩。
楊成的話簡直不敢讓人相信。
老雷看完之後,我又飛快拿到手裡翻看著。
羅小小的筆記裡,記錄了每一位嫖客的名字,年齡,還簡略描寫了外貌,收錢的多少。
但最讓我覺得刺眼的是,她甚至記錄了他們用過的每一個體位,和一些嫖客的特殊愛好,和性癖。
我簡直不敢想這是照片中那個長相帶著幾分清純可愛的女孩子寫出來的。
我飛速的翻開了整本筆記,羅小小几乎來者不拒,無論胖瘦,我看到最小的嫖客都還沒有成年,還有一個五十歲,體型幾近兩百的油膩胖子。
羅小小對一些細節記錄的極其詳盡。但是我很快就發現她有一個規律,就是一位客人最多發生三次關係。
我翻看了整本筆記,幾乎別無二致。
她就像個在研究每一個人一樣。或者說這就像是她的一種怪異至極的癖好。
“她根本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啊。”龍陽邊翻著筆記邊說道。“一個月光是她父親給的錢,一週七八千塊就算高消費也完全夠用啊。”
“她不是為了錢去做這事的。她有性癮癖。”我低聲喃喃道。
“性癮癖?”
“這本筆記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是一種對大腦分泌的多酚和恩凱酚霖上癮的心理疾病,性癮癖一般都是為了精神上的依靠,使自身受到安穩和鼓舞,減少生活的壓力。”
“她就是像是在這種行為中尋求慰藉。簡單來講就是,每個人都是要靠某些東西才能活的下去,就像那些有神論者,而這就是羅小小的理由。可能和他成長經歷有關。而且通常有性癮癖的人無法憑著意志力停止這種性行為。”
“那兇手為什麼要單獨針對她?”楊成問道。
我揉了揉頭。“我不知道。我們一直推斷不出他和李光明的關係……我更覺得……”
我話還沒說完。清理現場的刑警便打斷我慌張的開了口。
“我估計你們想先來看看這個!!”
我們幾人同時快步往書桌前走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
“什麼?”老雷問道。
搜尋指紋的警員抬了抬手中的紫外線勘照燈打在玻璃桌面上。
我們幾人同時往低頭看去,但是卻什麼都沒看到。
老雷裡外看了半天,有些不耐煩,剛想開口,卻注意到我低下了身子。
他們才同時反應過來,我們沒看到可能是玻璃反光的緣故。
我一偏下頭,就感覺心中一凜,背脊發涼。
整個房間沒有搜尋到多餘的指紋。
但是這桌上卻有著大量指紋!
指紋整整齊齊印出來的三個文字。
最讓我腦袋發矇的是我有種錯覺,這字跡和我家留下的紙條一樣!
工整的令人髮指。
我身子顫了顫。重重的吞了口唾沫。
玻璃桌面上用指紋寫了三個字——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