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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御苑砧聲向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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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以菻這樣反常的動作,讓許老師既吃驚又驚喜。難道她真的認自己這個哥哥了?許老師撫摸著以菻的因為腎病而發黃乾枯的秀髮,以菻沒有反抗,她眼睛半睜半閉,從長長睫毛的縫隙微微透出一線迷離的光,就像雲翳中的那種若隱若現的光影。許老師驚喜中,順水推舟:“妹妹,你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都怪哥哥不好,多年漂泊在外,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受苦了。”

以菻撲在許老師懷中,“哥哥…….哥哥……”呼吸急促,胸部一股一股地上下起伏著,說不出話來。她靠在許老師身上,“無力薔薇臥曉枝”一樣無力,她的腿彎曲,腳也耷拉著,虛弱的站立不穩。許老師輕輕把她身體托住,讓自己強壯的膀臂託著以菻身體的重量。以菻“哥哥…….哥哥……”親切的稱呼,頓時讓許老師感到如此明麗,如同在頂峰,那愜意的風襲來的感覺。

此時,初春的夕陽餘暉透過角落的靠上的小窗戶射進來,儘管小窗面積很小,但灑下一片明媚。不知何處的鳥啼傳來,唱著春天的童謠。許老師望著窗外的零零散散搭在柵欄的帶著細細新葉的樹枝,那麼可愛,每一片新葉都是一個音符。

在這個充滿患難、充滿眼淚的世界,仍然有溫存,為悲涼塗抹暖意。許老師一邊為胞妹突然認自己而欣喜,一面又為沒能好好照顧她而自責。自己的親生媽媽白血病,家裡的災難,胞妹腎病重病纏綿。他頓時感受到生命如此沉重。一個人完全可以從自己至親的生命的沉重中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沉重。生命客觀的關聯性決定了對於生命主觀感受的關聯性。抬頭望自然的風景,或多或少給人一種釋放和輕盈,但是,低頭看現實,卻又無法逃離那種生命的沉重。

她迷離的目光,小口春風中花瓣一般的頻頻顫動,鼻孔中那種輕輕的氣流,看出她此刻意識處在咪蒙的狀態。

許老師感到不太對勁,便摸了一下以菻額頭,滾燙滾燙,他頓時明白了。心一下子像紡絲的流水線中那種熱熔絲浸沒在凝固浴,原來,以菻叫自己“哥哥”是在神志不清中。難道她在頭腦清楚的時候不能認自己嗎?許老師發現,世界上很多驚喜其實是一種虛假,一種暫時的安慰,安慰之後是最大的失落。親愛的讀者朋友,不知你是否有這樣的體驗,當你落魄時候,受到一種安慰,但是,後來這種安慰是虛假的,消逝的時候,是更大的失望失落和無助。還不如這種安慰未曾臨到過。

許老師抱起以菻,放到車上,送到自己的家,也就是中科院為研究員尤其是許老師這種“百人計劃”海外引入先進人才安排的住宅——中關村人才苑。由於疫情期間,不方便就醫,許老師便給她輸液(許老師在國外,為了省錢,和舍友們都學會輸液,一旦誰生病,買了藥物自己輸液)

以菻感冒發燒,沉沉睡去。由於是一居室,許老師便睡在客廳沙發。

第二天早上,以菻甦醒後,許老師不敢再提親人關係的事情,害怕她再次拒絕認自己這個親哥哥,而引起心靈更大失落。很多時候,人往往明明知道事實是怎樣的的,但是,總是從事實前繞道,不願意讓事實的沉重給自己心靈再次留下傷口。人的心靈往往因為太容易受傷,所以,為了應對心靈容易受傷的特點,演變出一種適應性,就是總是用逃避事實的方式來避免自己再次受傷,但是事實在自己心中高懸著,自己用意念編織一塊布,擋在事實前。從本質上,也就是自欺欺人。

以菻發現自己竟然和許老師同居一個家,便大哭。狠狠的目光望著許老師,許老師明白,基督徒的“清規誡命”。但是,他不能看著以菻生病而不管,同時他也不想再驚動秦覲竹老師,去年以菻多次昏厥,且給秦覲竹老師找了很多麻煩。秦覲竹其實昨晚一直陪著以菻睡著。秦老師發現晚9點以菻還沒回來,撥打以菻手機關機,便給許老師打電話,因去年秦覲竹和許老師多次一起照顧以菻,自然結成了“以菻救護小聯盟””

秦老師有急事,一大早出去了。

許老師坐在以菻身邊,看著以菻的態度,傷心至極,轉過臉哭泣。他的寬大的背部,微微顫動,和後腦勺顫動頻率很相似。以菻透過迷離的眼睛,看著許老師的每一個顫動,就是自己心的那種顫動。她知道自己不認骨肉之親,讓許老師傷心,她不想承認自己是許老師的胞妹,因為她不想連累他。許老師是青年才俊,前途無量,將是中國在生物基因技術科研的領軍人物,她不想成為許老師航船朝著輝煌前行的暗礁。於是,她便用盡可能冷的態度對待許老師,當然,她也知道,如果相認,她可以更好地給許老師傳福音,讓許老師得救。她還是在猶豫著

許老師把中藥端來,他腳步輕輕的,很像溫柔的女僕。他打算用勺子一勺勺子喂以菻喝藥,但是,以菻卻執意自己端,不肯讓許老師給自己喂藥。

於是,藥碗其實不重,但是,對於如此虛弱惡以菻來說,許老師擔心她端這麼沉的碗會把碗打了,碗倒是小錢,熱騰騰的藥灑出來會燙到她。她如深秋中不堪風雨蹂躪的搖搖欲墜的蔫了的花瓣,一丁點的傷害都不能禁受。於是,取來很輕的小杯子,把碗中一部分湯藥倒入小杯子,遞給以菻。以菻儘量把小杯子貼到自己臉部,遮住自己的臉,她喝了一口,就感到藥的味道和秦老師家喝的一模一樣,聰明的她頓時明白一切。她的淚落入了湯藥中。

元旦那天,教會組織聯歡。以菻上午要做家教,下午和晚上實驗。不來了。墨菊和擔心以菻的身體,一直在宿舍樓等以菻做完家教回來。等了好久不見以菻,直道以菻做完家教直接去實驗室了。墨菊到實驗室樓門攔住她。她給以菻打電話,以菻沒有接,向門衛含著淚說明情況,門衛被以菻的遭遇打動,破例讓墨菊進入。墨菊到了以菻實驗室,只有以菻一人,還在裝置前奮戰。她穿一襲白衣,天使一般。頭上沁著細細汗珠。行走穩,疲憊且虛弱。還微帶著上氣不接下氣。在她彎腰取東西,直起身子的一瞬間,身體突然向後一仰。墨菊正好在她身後扶住了她。把她扶在摺疊床上。當實驗室只有以菻一個人在的時候,以菻故意把摺疊床放在實驗室裝置前,這樣,當她萬一再次暈倒,可以直接倒在床上。墨菊非常擔心,在實驗室和在家教路上,以菻這短短3個月已經暈倒了5次了。這次若不是墨菊,墨菊給她遞了熱水,給她喝了藥。

以菻在床上喘不上氣,但稍作休息,說我沒事了,又要上戰場。墨菊把她抱住了。墨菊代替她把今天的資料採集完。

1月3日

原來以菻非常自私,被舍友疏遠,但自從4月26日復活節在教會,以菻的生命發生驚人改變,流露出耶穌的馨香之氣。以菻因為腎功能不全,每天半夜起夜3-4次,總是吵醒舍友。自從復活節以菻信主後,就每次起夜靜悄悄,沒有吵醒過舍友。

舍友們看出以菻自從信耶穌這幾個月來生命驚人的改變,改變對她的態度。以菻和舍友麗雅結伴從宿舍向實驗室走,半路遇到許老師和閆佳楠。以菻很納悶,姐夫為何來到這裡?

“許老師,姐夫。”以菻向他們莞爾一笑,以清脆的聲音打招呼。

“許老師”麗雅也附和。

以菻走到佳楠近前:“姐夫,你怎麼在這裡?”

“我做一個科研專案,你難道不記得我和你們是同一個領域?”

“當然記得。姐夫,你要待多久?”以菻問。

“不確定,也許待到除夕前,說不定等到明年還過來。”閆佳楠回答。

“我們實驗室要打卡,先走了。”

許老師微笑望著她們,尤其讓目光在以菻身上停留很久。以菻嬌弱且美麗的身體,是世界上最美的驛站。

等以菻她們走遠,許老師問佳楠:“閆老師,以菻是你小姨子?”

“是啊,她堂姐是我愛人。”

“真是比書還巧。”許老師樂了。

“以菻怎麼樣?”閆老師自從國慶期間到醫院探望以菻母女倆後,知道以菻冒著生命危險為媽媽捐獻造血幹細胞,一直很擔心以菻。望著以菻走起路來有氣無力的樣子,非常心痛,關切地問。

許老師此時,眼睛有點發紅,鼻子發酸,嘆口氣,用傷心欲絕的口吻說:“她很可憐。她患有先天性腎功能不全,10月份為了治療媽媽的白血病,又給媽媽捐獻造血幹細胞。對於她的身體雪上加霜。從10月末到如今,暈倒了四次。三次在學校,一次在家教那家。她本身身體極度虛弱,還要晚上家教來還幾十萬元外債。很可憐。”

閆老師也心裡一動:“這麼好的姑娘竟然如此命途多舛。”

“是啊,她是個好姑娘,不僅漂亮,也非常聰明。她處境這麼窘迫了,她的導師李老師還是對她要求嚴格。還要求她每天在實驗室待10個小時。”

閆老師非常心疼以菻;“以菻再繼續晚上家教,她身體會非常危險。”

“許老師對你有意。”麗雅趴在以菻耳邊悄悄說。

以菻臉上泛起紅暈,雖然她的臉偏黑暗,但紅暈還是“滿臉害羞關不住,一縷紅暈面色露”

“你不如跟許老師交往吧。許老師去年來後,我由費老師組轉到許老師組,成為許老師的學生。他34歲了還未婚。人很好。冬天他讓我們女生白天抓緊時間做實驗,為了路上安全,晚上不要過實驗室了,在宿舍看文獻。你如果和許老師交往,75萬外債就不愁了。”

多體貼的老師,以菻暗暗想,如果自己導師也像許老師這樣,多好!也許神在磨礪自己吧。神叫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雖然自己多次禱告,求神挪去環境。但未果。

“我患有先天性腎功能不全 ,不能生育,不能耽誤拔尖人才許老師的前程。”我們前文反反覆覆地說,生命被福音改變後的以菻為別人想的多,為自己想的少。原來總是覺得別人欠自己,現在總是害怕虧欠別人。

“你已經這步田地了,還在為別人著想,不為自己著想。”麗雅也被以菻的善良所打動。

1月3日晚上,閆老師迫不及待地給父親閆總打電話,請求微信影片來談論重要事情。

閆老師用深情的口氣問:“爸爸,咱們該不該助人為樂?”

“當然應該。”閆總毫不猶豫地回答,自古都倡導與人為善。

“我想幫助一個人。”閆老師有點猶豫,不敢直接說出來。

“誰?對方有苦難就伸出援助之手是應該的。”

“爸爸,”閆佳楠眼前浮現出以菻氣若游絲、弱不勝衣的樣子不禁哽咽了:“爸爸,有一個非常善良、非常優秀的女孩,得了重病,需要50萬醫療費。可偏偏她媽媽又剛剛重病治療花去100萬,她家有幾十萬外債。這個女孩沒有辦法治……”

“別說了,是那個假新娘以菻吧。”閆總打斷兒子的話:“我早就知道了,你妻子春樺跟我提過了,哀求我幫助。”

“可是我沒有聽春樺提過您的態度。”

“不幫!”閆總從牙縫擠出這個字。

“為什麼?”閆佳楠情緒激動,幾乎血液沸騰。:“不幫,這個姑娘就很快去世!,好可憐!”

“我們要愛憎分明。她人品不好。我原來以為假扮新娘是春樺的主意。後來才知道是這個小丫頭片子。這不是明擺著在欺騙嗎?”看來閆總雖然願意助人,還是比較講原則的。

“爸爸,我們不能看一個人的過去。她過去是有一些瑕疵。但是,她現在非常善良,非常體貼人。我今年又跟她打過交道。她真的變了。”閆佳楠真誠地說。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了。以後躲遠這個狐狸精!”閆總結束通話影片。一般人一旦對他人產生陳見,就很難抹去那不好的看法。

這時候,閆佳楠放聲大哭。這麼善良、優秀、美麗、體貼人的女孩就這麼仙逝。月華如水,映在花壇水池的凍了的潭水上,泛著冷冷的光。冷風呼呼地襲來,樹枝呼呼作響,在發著幽怨。這幽怨連城音符,融化進數不盡的哀憐,化成橫垣亙古的《長恨歌》。心裡的傷感比“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李白《清平調》)還要煎熬。

此時,隨著極度輕盈的腳步聲,雲煙一般飄過一個東西。閆佳楠“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原來是以菻。以菻今天家教提前回來。當時晚上9點。像天邊的雲,飄過夢一樣的邊緣。閆佳楠的心被悲傷浸泡,不知今夕何夕,恍如夢中。“姐夫”以菻清脆的聲音響起:“我自己的事情,不想拖累別人。謝謝你的美意。”

佳楠望著憔悴的以菻,疾病的纏綿在她臉上佈滿記號,他的心如秋風中的殘葉在顫抖著:“以菻,你真的不在乎你的生命?”

“我知道神為我預備了永生與天堂,我不懼怕死亡。我不想因為有人幫助我,連累更多的人。我願意與主同去。”

佳楠聽聽以菻這麼一說,就知道她剛才在旁邊。“剛才我和我爸爸的影片,你聽見了?”

以菻點點頭:“我不怪閆伯伯這樣的態度,我能理解。況且我上次假扮新娘也做的不對。”

佳楠忍不住用手抓住以菻冰涼的、失去生命氣息的手。佳楠驚叫:“以菻,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感冒了?”我揹你進屋子。

“我從小一直手這麼涼。”

佳楠看著以菻疲憊、暗淡、疾病纏綿的身體,心一直在淌血。即使不是親戚關係,一個陌生人也會同情。而以菻如此堅強,用柔弱的肩膀在承擔著這麼重的分量、這麼殘酷的現實。佳楠不理解:“命運對於你這麼殘酷,你為何要信耶穌?”

以菻:“姐夫,可能你現在無法理解。主給我們的是平安和喜樂,勝過世上的金錢、權勢和一切人認為好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耶穌以生命的代價愛了我們,把我們從罪和死亡中救贖出來,讓我們得到永恆的福分。神為愛祂的人所預備的是眼睛未曾看見、耳朵未曾聽見、人心也未曾想過的。林前2:9-10”

佳楠還是不懂,但他發現,以菻每當提起和信仰有關的事情,總是很幸福、很興奮。

以菻說“姐夫,你如果不理解,我帶你去教會看看。”

以菻生命的改變,讓佳楠吃驚不小。於是,佳楠答應週日去教會,尋找答案:以菻為什麼在命運殘酷中仍然樂觀、堅強、堅信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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