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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堅持日月珠,豁見滄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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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雪本來預計了兩週適應高原氣候的時間,原以為兩週後就可以正常給學生上課,迎接這個學校新學期新的開始,也是迎接自己職業生涯新的開始。可是,她估計有偏差。兩週後,她的身體還沒有康復。還是很虛弱,渾身無力,走路腿發軟發顫,腳步不穩。

開學的前一天,她知道第二天是開學的日子。但自己的不爭氣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她心如火焚。這天教務主任又過來看望。教務主任看著桑雪的氣色還不太好,關切地說:“你接著休養吧,再繼續調養一週。”桑雪卻笑著說,“我身體已經調養得很好了。氣色不好,可能我本身膚色就是這樣。”

這天雖然早已經立秋,但沒有進入秋季。這天黃昏,西邊天際潑灑著橙色的斜斜的光暈,像被打翻的橙汁。這橙汁四處溢位,讓遠處的山巒,樹林也披上了橙色的紗巾,輕盈而又透明。當山嵐與樹木披上紗巾的時候,依然那麼純潔,那麼清潔。

桑雪的心裡似乎也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在這離開家裡的兩週半時間中,除了前幾天父母天天頻繁打電話催自己回去,連續很多天,不再聯絡自己。可能父母對自己徹底死了心。或者,這一次前所未有地深深傷害了父母,以致於他們不認自己這個女兒了。“百善孝為先”孝心,也主要體現在體貼並順從父母的心意。可是,自己卻明明知道這樣不僅會違揹他們的心意,更重要的是讓他們為自己擔心,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教務主任對自己的關心無微不至,但是,這不能代替從父母那裡得到的親情。

本來應該明天到崗的,可是自己的身體沒有康復,是不是還需要繼續休養呢?桑雪知道,以後還會有其他老師被差派過來,自己一定要給後來的老師樹立榜樣。

桑雪就帶著虛弱的身體去給學生上課了。在進入課堂之前,腿還是發軟,胸部還略略有點發悶。頭也有點眩暈。她只好用潛意識發射的力量,來給自己打勁兒。但是,當她站在講臺上的時候,望著講臺下那些天真的面孔,那些紅撲撲的小臉上的閃爍著夢的光彩的純澈的眼睛,就無比欣慰。這些眼睛中投射著無限的希望。正如當年希望工程的代表性的小姑娘大眼睛蘇明娟。

桑雪在這裡的時候26歲(2010年),呆到1年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裡的氣候、環境生活習性等,中間因為母親病危,無奈中,27歲返回老家,由於老家沒有合適的工作,北京找工作,因為自己不是應屆生且沒有工作經驗(桑雪在西域的那工作是不太大眾的工作,不能算進工作經驗中)。北京很多事業單位或者企業,優先考慮應屆畢業生或者具有工作經驗的。桑雪都不符合。即使有工作,也是待遇不好、不感興趣的。無奈中,桑雪在媽媽病危的“高壓”下,繼續深造,不負父母所望,考博,28歲進入北京一所名校讀博士(2012年)。桑雪在班裡邊年齡也是很大了。在桑雪博士畢業(2015年)前,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媽媽的病在現代醫療條件下治療得差不多了。媽媽開始為桑雪的終身大事發愁。桑雪卻不著急,即使為了自己的那美麗的、翅膀閃爍著斑斕晶瑩的夢,終生不嫁,也無怨無悔。

桑雪三年順利博士畢業後,已經32歲了。桑雪還是背起行囊,向著遠方的夢。正如三毛的風格。三毛的風格總是一種超過現實,超越實用主義判斷、超越點點滴滴的生活實際的、超越平常人對於生活的基本的追求的那種超越性,那種流浪,其實不是身體的向著一個未知或者不確定地方的位移的流浪,而是靈魂的生出的那雙翅膀,飛越於現實的天空,向著天空以外另一個世界。

桑雪第二次來到那片美麗的比“香格里拉”更要潔淨的世界,已年過32週歲了。她知道,一般年齡超過而立之年很難嫁出去。和第一次出來一樣,她還是給家裡留下一封信,同樣的攔阻。後來,父母一看實在無法阻止自己女兒,也就一氣之下斷絕聯絡了。

但是,她還是執著地選擇遠方。很多時候,為了維持“夢”的不枯萎仍具有生命力是需要代價的,有時候,代價很沉重。桑雪自己也清楚意識到這一點。她在整個過程中,也會反覆追問自己這樣執著值不值得。她還是這樣選擇了。正如《倉央嘉措》中,還是孤獨地走向了那不被理解,只有屬於他自己的選擇的道路中。其實,在追尋夢的過程中困惑是非常正常的。困惑並非是對持守“夢”的初心的不堅定的表現,而是體現了夢的難以持守,體現了維繫夢的生命、夢的不枯萎所付出的代價、所要承擔的重擔之重。因此,更加體現了持守夢的執著。

桑雪第二次來到此處的時候,是在夏天。由於在祖國西部地區,天亮的不是特別早。桑雪雖然第一次來,用了半年時間才適應了這裡的氣候(尤其是高原反應)。但是,博士畢業的桑雪第二次來這裡,時隔5年,雖然這次來高原反應沒有第一次來明顯,但還是身體很不舒服。當時讓桑雪在8月20日報到。桑雪知道,自己如果在報到前兩三天才到,由於高原反應會影響教學。因此,她提前兩週就到了。這兩週沒有工資。不過學校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學校領導知道,桑雪第二次過來的時候,比正式報到提前兩週是為了適應環境,不耽誤學生,深深為桑雪這種負責態度和對學生的愛所感動。因此,學校領導在桑雪過來這兩週給桑雪發了一些工資。

在一個黃昏,接著殘餘的微渺薄淡的光,一個熟悉的身影。個子不高不低,略略有點瘦。她上前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原來是,自己第一次來這裡當教師的時候、教過的那個非常調皮的學生。當時,因為他的調皮,差點闖了禍。可是,這時候,桑雪卻發現他並不像之前那麼靈動,而是在日暮下沉默著。在日暮中站立成為一尊雕塑。她非常不理解。便上前去問:“小龍,你怎麼了。”小龍揚起童真中略帶著一點灰暗的小臉,“桑老師,您回來了!”接著,他臉上又盪漾開笑意。“我早就覺得您一定會回來的。”還是在本性中的那種活力中扮了一個鬼臉。儘管是笑臉,桑雪卻明顯感受到這笑和曾經是那麼不同。

桑雪仔細詢問,才得知,小龍的爸爸在外邊打工,出車禍去世了。媽媽患有癲癇,一直沒有勞動能力。自己即將輟學,到外邊做童工。桑雪聽到這個訊息,淚水奪眶而出。她雙手把小龍的頭抱住,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小龍像一個被主人愛撫的小貓咪,在悲傷中得到一種莫大的安慰。桑雪便把小龍的情況向學校反映,並給當地的縣政府反映,請求政府扶助。同時,把自己的不多的每個月工資狠狠心抽出50元(桑雪每月只有3000元工資,其中2200元要郵寄給父母,給自己僅僅留下一點。)

桑雪把每一個學生都看做自己的孩子,自己眼前有這麼多孩子,就不需要結婚生孩子了。桑雪要效法那位女艦長,那為為了夢想持守一生,終身未嫁的勇敢的女子,女英雄。所以,桑雪對於婚姻沒有什麼追求。桑雪難道作為未婚的女子,絲毫對於異性沒有感覺嗎?為了自己的遠行的夢想,就甘心放下那種情感上的萌動嗎?其實不是的。何況桑雪是從古典文化中走出的女子,沾染了唐詩宋詞的那幽幽古韻,其實是多情種,比平常人更重情的。究竟是什麼讓桑雪有這樣的心志:為了自己的純潔的夢,甘心終身不婚?讀者朋友們,我們後文會揭曉其原因的。

有時候,當她再次翻開《當倉央嘉措遇到納蘭容若》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對於愛情的獵奇心。因為,在這本書中,悽美的文字流淌出他們兩個絕代風華的詩人的情感歷程。“過了開花的時光,蜜蜂兒不必心傷,既然是緣分已盡,我何必妄自斷腸。她的愛情,在倉央嘉措離開的那一刻,已經化作彩虹,飛到了雲天上。在無限的時空裡,靜看世間的一切愛情。她的愛情沒有死,只是在那一刻,被湮沒在離別裡。”“誰說最大的痛苦,不能生成最大的平靜呢?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可是,桑雪是家裡的獨身女,父母自然不會放過她的不結婚的想法的。在桑雪第二次來到四川阿壩後,已經週歲32歲了。基本上媽媽每天給她打電話催她回去,畢竟在這荒蕪冷僻的地方,接觸的同齡人少,很難找到物件。桑雪不敢跟媽媽說,自己做好一生不結婚的準備。只能安慰媽媽,這裡還有其他知識分子過來做支教,還有不少男青年。可是,媽媽怎麼能相信呢?在邊遠地區做支教已經很少有人願意,何況一般小學女老師居多,男老師更是屈指可數。桑雪第二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父母一怒之下,暫時和她斷絕親人關係。直到中秋節,桑雪主動聯絡父母。媽媽在電話中依舊慍怒未消,雷煙火炮。

桑雪深深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讓媽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自己在四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裡後不到一年的時候,媽媽因為自己來這裡生氣加上擔憂,大病一場。桑雪知道,“百善孝為先”。可是,這夢,在桑雪心中佔的分量太重太重了。在一個個寧寂的夜,桑雪在竹樓外望著那一輪從山邊升起來的蒼渾的月。那月披著輕紗,流淌著憂鬱,比“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更加凝謐,同時也更加淒冷。遠離親情,遠離市區的便捷的生活,再加上深深傷害自己最親的人的心,桑雪也一次次地在心靈深處叩問,這樣選擇是否值得。很多時候,我們做出選擇後,就無法追問“值得不值得”了。太多選擇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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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雪很愛她的學生。她的學生都來自附近的山村。這些學生似乎都是呼吸著西域純淨的氣息長大的。比起桑雪在城裡見過的孩子們,他們的雙眸都是格外的明澈。讀者朋友們不要誤會,倒不是說城裡的孩子的不好。而是說明這樣純澈的環境,以及被純澈環境哺育下的人,正是適合桑雪不知何時以來的心中那抹執著的對於純潔的追求。九寨溝距離他們這裡不遠了。大家說,景區的風景非常好。桑雪其實在高中時候,聽到卓依婷唱的《九寨溝的春天》的時候,就對九寨溝充滿了嚮往。本科畢業後就想來四川阿壩這裡做支教。但是,本科沒有勇氣維繫自己的夢想,被淹沒在黃沙中,直到碩士畢業後,用那勇氣的強勁的風吹開掩蓋在夢想上邊的黃沙後,才來到這裡。可是九寨溝景區的門票當時就300元,可能後來幾年門票稍稍便宜了一些。桑雪工資微薄,(碩士是自費。花了家裡很多錢。而來這裡父母又竭力反對。)她的這次選擇深深傷害了父母。在四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為了彌補對於父母的虧欠,她省吃儉用,微薄工資中盡力節省下來的一點點錢,每隔3個月就給父母轉賬過去。她是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規定每個月必須給家裡轉賬1000元,而她的工資只有每個月1300元。雖然住宿費不用花。可以住在學校給支教老師提供的極其簡陋的8個人一間的宿舍,是通鋪。可是每個月結餘1000元下來確實不容易。她由於不適應當地的氣候,生了場大病,花了200元醫藥費(國家對於高層知識分子支教還是有恩待的,病假是不扣工資的)。可是這個月結餘下來就不夠1000元。為了彌補,她前後兩個月每個月比之前少100元生活費。200元生活費。雖然,四川阿壩地區屬於邊遠地區,消費水平很低,但,每個月200元生活費還是捉襟見肘。

到第二年春天,第二學期剛剛開始的時候桑雪由於在教學以及在照顧學生方面表現出色,被評為優秀老師,獲得500元的獎勵。桑雪欣喜萬分,夢寐以求的九寨溝終於可以一睹真顏了。可是,這時候,她媽媽重病,催她回家。她只好帶著還沒有和九寨溝相約的遺憾,離開了四川阿壩。

時隔4年,博士畢業後,她不顧家裡人的反對,大膽地做出了持守夢想的選擇。四川阿壩,久別重逢,她還是一直嚮往著到九寨溝景區。她以為自己的學生生長在這片土地,有不少人去過。但是,經過詢問,只有一個家庭經濟條件比較好一些的學生去過。貧困,這裡確實是被貧困禁錮著。她不忍心撇下自己可愛的學生們,也就是自己視為的孩子們,自己一個人去九寨溝。班裡有15個學生,如果每個人包括自己都去九寨溝景區,需要4800元門票。自己一個月工資僅僅3000元(比四年前稍有提高)。何況還要給父母郵寄錢。帶著自己所愛的學生們,也就是非血緣的孩子們一起去九寨,成為那美麗的心願。但又遙不可及。正因為遙不可及,這夢才更加瑰麗。正如黎明之際,翩躚的曉雲在天邊的舞劇,仙氣悠悠。但,遙不可及,只能遠遠駐足觀賞,不可採擷,在心底投射出格外的美麗。正如一個美麗的姑娘擦肩而過,驚鴻一瞥,消逝在人群中,在心底留下窮追不捨卻又無法追到的那種追念,才如此銷魂攝魄。桑雪又想起了《當央倉嘉措遇到了納蘭容若》這本書中,那央倉嘉措和心儀的姑娘仁珍旺姆的故事,最後,仁珍旺姆遠去,成為遙不可及的影子,即使每夜每夜在夢中縈繞,卻依舊是空。留下央倉嘉措暗自空嘆。“一自魂消那壁廂,至今寤寐不斷忘,當時交臂還相失,今後思君空斷腸。”

其實,桑雪也很想家,雖然比起家,自己的夢在心中的分量更重,但是,每天夜裡,她總是仰望著北斗星,那勺子把總是轉向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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