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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鬥，是酣暢淋漓的拳拳到肉，是飄逸若風的周旋纏鬥。
雲琇和陳懷緒的默契好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
然而時間越長，實力不足的劣處很快就開始暴露。
速度比不過，力量比不過，他們撐到現在，全靠人數和對自身精準的掌控力。
每次的攻擊和躲避，都是他們的全力。
但是他們的精神極度集中，將牽制，做到了極致，全程沒有任何一次失誤，但哪怕如此，他們也抵擋得越來越艱難，受傷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以周老師的實力，被他攻擊到一回，就能讓人感受到內臟震盪和骨頭碎裂的疼痛。
但是疼痛不會影響他們的狀態。
兩人受傷的次數都不少，忍耐力強到恐怖。
再一次被一拳擊飛，雲琇艱難地爬起來，吐出一口血水和被打碎的牙齒，依舊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他們真不怕死。”秦少天佩服道。
“再打下去就該散架了，”楊林“嘶”了一聲，“光是看著我都替他們痛。”
他看向澄碧：“小丫頭，擔心他們嗎？”
澄碧搖搖頭：“不，他們會贏的，我不擔心。”
楊林搖了搖頭，看不出來，小姑娘心挺硬，哥哥姐姐都快爬不起來了，還這麼篤定，這就是信任嗎？
“可以了嗎？”
陳懷緒這句話沒有壓低，耳力極佳的學生和老師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雲琇點點頭。
而後，兩人猛地後退。
陳懷緒再次劈下平平無奇的一劍。
這一次，死物似的劍彷彿有了生命，發出一聲錚鳴，下一刻，一道劍氣自長劍中迸發，蒼白的、羸弱的劍氣，偏偏在周老師的手臂上，落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長劍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轟然碎裂。
原來，剛剛那聲劍鳴，是慷慨赴死的悲歌。
周老師十分驚訝。
在他前不久的時候，院長告訴他，書院也該出一個闖關成功的弟子了。
所以，最近的比鬥他都有所收斂不著痕跡地收斂了許多，為的便是挑一個卓爾不凡的好苗子，做這個闖過三關的幸運兒。
這件事其實是眾位高階武者都預設的事，只不過，能夠闖過三關的弟子都是有真本事在身上，所以，這才沒有太多異議。
可是這一次他卻被逼到了這種地步。
他低笑一聲，有預感，這一次，真的會有兩個耀眼的天才出世了。
然而，最震驚的人，是雲琇。
他站在原地，雙手舒展，在空中劃出一個圓。
這時，下頭有個弟子大喊一聲“接住”，將自己家傳的寶劍扔給了陳懷緒。
陳懷緒接住劍，朝他感激地點了點頭，長劍出鞘，他兩指擦過劍身，感嘆道：“好劍！”
周先生輕笑一聲，手挽太極，剎那間，整個擂臺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半，屬於周老師的一半屬生，雲琇和陳懷緒那一半，屬死。
陳懷緒後退一步，將地方讓開。
說實話，周老師換任何一招，雲琇都會緊張，但唯有這陰陽八卦，簡直是撞到了她的長處。
她一個玩兒陣法的，若是在這上頭輸給了一個習武的，那她也該換一條路走了。
周先生負手立於臺上，對面陰風陣陣，恍若地獄，最可怕的是，這片地方，是被他的招式影響了氣場和環境，圍繞在雲琇和陳懷緒周圍的，是無數殺機。
“好強的掌控力。”陳懷緒看著穩穩遮蓋住擂臺，但是沒有超出一絲一毫的昏暗，不禁感嘆。
“不要動。”雲琇蹲下身子，在他旁邊用匕首刻些什麼，嘴裡囑咐了一句。
此時，臺下的老師們卻是臉色難看。
“他瘋了！”
“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招式，在這裡用出來就不怕失控嗎？”
“他就不怕傷害到那兩個孩子嗎？”
“多看著點呢？若是他們遇到危險，我們及時救下就行了。”
院長神情凝重道：“不，哪怕是我們，也不能干擾到現在的擂臺了，只能靠他們自己……”
聽到這群師長的話，學生們一片譁然。
還有人懷疑，周先生是不是跟雲琇他們有仇，所以趁此機會，想要報復。
很快這樣的猜測就成了主流，傳著傳著就成了事實，他們甚至已經開始猜測雲琇和陳懷緒死後周先生要如何收場了。
只有澄碧還堅信他們巫師，反而是旁邊的秦少天和楊林，神情比她還要嚴肅擔憂。
兩人甚至已經開始討論。
“要不以後這孩子你和我輪流養吧？”
“我可以帶回去，我娘很喜歡小姑娘。”
唉，小澄碧被割了舌頭，還長了一嘴醜牙齒，肯定很自卑，幸好他家裡人都是心善的，肯定能讓她很快從失去親人的痛苦裡走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雲琇竟是輕輕鬆鬆走到了擂臺的另一邊。
“嗯？不是說很危險嗎？”
被質疑的院長差點揪下幾根鬍子：“確實很危險，你看她的腳步。”
是的，雲琇看似輕鬆，但是每一次踏出腳步都經過周密計算。
不過她腦子轉得快，所以看起來就異常悠閒。
看到這一幕，周先生緊繃的神情稍緩。
幸好他沒有看錯人。
實際上他才是最緊張那個，當時一激動，想真正考驗一番這二人的水平，於是就拿出了此時能發出的最強一招。
結果，陰陽之域形成之後，他當即後悔了。
若雲琇和陳懷緒真的出了事，那他罪過可大了。
雲琇在擂臺上走來走去，關鍵是她一次她並沒有遇見什麼危險，陳懷緒等著等著，突發奇想地問了一句：“你說，如果我現在動一動會怎麼樣？”
“勸你不要作死。”雲琇沒有回頭，一邊蹲下來，在地面刻著什麼東西，一邊回答。
“信你試試。”
陳懷緒還真試了，不過他比較謹慎，只是伸出一根指頭。
然後，周圍無形無質又無害的風，猛地化為利刃，將他指尖的皮削下，而後，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周圍忽然變得危險起來，彷彿蟄伏著無數看不見的猛獸。
雲琇迅速地回到他身邊，然後拉著他換了個位置：“好玩嗎？”她溫和地問。
陳懷緒瘋狂搖頭。
雲琇讓他老實待著，繼續去忙自己的。
陳懷緒低頭一笑。
不鬧一場，怎麼能讓他們知道他姐姐的本事呢？
他聽不得他們胡說八道，好像只是前頭的路太平坦，所以雲琇才能這麼輕鬆。
她的努力和辛苦不該被一言抹去，哪怕她不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