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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二不是第一次上山,他有自保的本領,行事也有分寸,不過他沒有解釋這些,而是抬眼看向她,幽幽道:“我的安危,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吧……”
“我是你姐,怎麼沒有關係?”
雲琇這句話說得十分理直氣壯,壓根沒有頂替了別人身份的自覺。
畢竟,以她的年紀,別說一聲姐姐,就是一句老祖宗她也當得起。
“可是,你真的是我姐姐嗎?”
嗯?
雲琇眼神心虛地飄了飄。
被發現了?
此時的陳小二,簡直像個披著小孩子皮的老怪物,認真篤定地將她的偽裝拆穿。
雲琇收起臉上故作的憤怒,反問:“那你又是誰?”
“我自然是陳小二。”
雲琇擺明了不信。
哪有九歲孩子像他一樣精明?就算再聰明,閱歷不夠也是枉然。
雲琇肩膀瞬間垮掉:“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晚。”見到她的第一面。
他姐姐經歷單純,哪裡會有她身上那種從容。哪怕裝得很好,但作為半個同類,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而這份改變年紀外形的本事,也只有修行者擁有。
雲琇哼笑一聲:“真是難為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姐姐,還裝模作樣地帶著我四處瞎逛。”
陳小二淡聲道:“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叫她傻子。”
他猜到她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而姐弟一場,他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讓她能在眾人正常的目光中,安心離世。
雲琇眉頭擰了擰,恍然道:“所以,你認為你姐姐是我害死的?”
陳小二沒有否認。
雲琇環手,逼問道:“我們不是同類嗎?”都是李代桃僵,他以什麼立場來審判她?
“不,我們不一樣,我一直是陳小二。”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孩子不一樣,有很多事情,他天生就懂。但他很聰明,所以一直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聰明些的普通孩童。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陳小二,自出生到如今,沒有別人,只是他。
雲琇明白了。
這世上有一詞叫“宿慧”。所謂宿慧,就是擁有前一世的記憶,陳小二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她想起什麼,略帶深意地問:“那你說要送給我的東西?”
陳小二攤開手,他的掌心裡躺著一根平平無奇的藥草。
雲琇將這株草拿到眼前,好一會兒才從記憶裡找出幾句簡略的記載。
有草一息,長於石心,葉細長,無根,無色無味。
一息草對凡人毫無影響,但是這種東西被修行者吃下去後就會散作無數孢子,寄身在修行者的筋脈、血液、丹田甚至識海中。而修行者最後會連血肉骨頭都保不住,徹底成為一息草的養料。
不過,一息草是服用越多,毒性越強。這一株也只能對低階修行者有用,哪怕雲琇修為倒退重傷纏身,它也只是能給她造成一點麻煩而已。
陳小二看她沉思,撓撓頭,有些尷尬地低聲解釋:“這東西我也是第一次見,但我就是知道它是什麼,長在哪裡,該怎麼用。”
“呵,”雲琇冷笑一聲,十分自然地將一息草收到自己的儲物芥子裡,平靜地解釋, “我沒有殺害你姐姐。”
難為他找得到這麼冷僻的東西。
嗯,就當做他給她的賠償。
陳小二頓了頓,樂道:“嗯,現在知道了。”
她會不辭辛苦地來找他,就證明不是個濫殺的性子。
“是嗎?”雲琇冷下臉,驟然靠近,右掌扣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背後的石壁上,“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就是來殺你的。”
然而,這句話說完,此處洞府似乎察覺到她的惡意,四面八方傳來陣陣壓力,似是要將她碾成齏粉。
雲琇飛快鬆手,毫不意外地嘆了口氣:“果然。你還真是受此處主人的偏愛。”
她討厭偏愛。
陳小二似是篤定她不會殺他,或者說有恃無恐,所以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雲琇在心裡罵了一句小妖孽,難怪在書中他對女主角的態度那麼差,恐怕也是察覺到什麼,以至於女主後來幾乎是迫不及待離開這個家。
說不準,他還真對女主動過手。
她撇開亂七八糟的思索,將話題扯回來:“你家裡人很擔憂你。”
陳小二斂容,直起身子。
他是被困在這裡的。
這處洞府的主人要他接受什麼傳承,而且還得完全接受後才能出去,他只是個凡人,第最後一個石室待到一半就已經承受不住,所以被洞府放到旁邊石室休息。
誰知道雲琇會找到這裡。
“待我將東西拿完就出去。”
雲琇跟在他身後,想看看他要做什麼,結果兩人七繞八繞最後竟然回到了那間刻滿字元的石室。
看著暗淡的字元,陳小二陷入沉思,雲琇在一旁樂得笑出了聲。
陳小二猜出來因果,卻沒有錯失機緣的遺憾。
也或許,他根本不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離開地下之後,陳小二放慢腳步輕輕問:“她怎麼死的。”
“你姐姐本就魂魄不全,活到這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不用誰去害她。你放心,她去世的時候並不痛苦,”雲琇頓了頓,將裝著骨灰的盒子鄭重地交給她,“這是骨灰。”
她沒有告訴他,他姐姐的身體本就是他人算計好的容器。
修行者不看重入土為安,畢竟修行者爭鬥不斷,埋在地下也不安全,說不定別人路過時在那兒打了一架,屍體又被衝撞得翻了出來。
況且,陳大丫的屍首留著對她而言是隱患,誰知道會不會有修行者掐算出不對。
她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只能把屍首燒了。
能留下這些骨灰,已經是她最大的善心。
陳小二縮了縮下巴,驚異地看著她:“你把我姐的骨灰隨身攜帶?”
被他那看變態一樣的眼神一掃,雲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修行者的東西大多都是隨身攜帶。”
“行了,”雲琇看他還準備張口,連忙將骨灰盒子往前送了送,不耐煩地低吼,“你還要不要?”
“要,但是暫時放你那兒,我總不能把這東西明晃晃拿回去。”
雲琇也沒說什麼,利落地把東西收好。
最後一件事說透,兩人沒再逗留,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