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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要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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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召見的廣西各地將領,陸續趕到行宮外求見,包括郝永忠等手握重兵的大將,以及督師大學士何騰蛟,全都來了。由此可見,他們大多數人對於南明小朝廷,在朱由榔這位監國面前,依舊沒忘了自己是大明的臣子。

“何大人,這殿下召見我們這麼多人,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事情需要當著我們的面宣佈?”

“莫非是要論功行賞?”

“說不準就是!”

一群武將也不顧忌是不是在行宮門口,直接就嘮了起來,但何騰蛟卻是一言不發,他是文官出身,這次也被朱由榔下詔召見,心裡面也在猜想,殿下這到底是何用意。

他們這麼多將官都齊聚桂林城,要是讓湖南江西等地的清軍知道了,那問題就大了!

不過,這顯然不是他這位大明督師能管得了的,朱由榔是君,他們是臣,君要見臣,身為臣子,怎敢不從?

君臣之道,君夫之禮,是何騰蛟這類文官最為在乎的。

很快,就有一名朱由榔的親衛出來通知眾人進去見駕。

何騰蛟理所應當走在最前面,至少現在他還是大明的督師大學士,名義上可以指揮全國各地的大明官兵,官職品級亦是在場眾人最高。

當眾人走近一看,發現朱由榔竟如此年輕,心裡面不免有些輕視。

“這就是我們效忠的監國殿下?”

“不是他還能是誰?”

“真年輕!”

“是很年輕!也不知道他見到韃子的騎兵會不會嚇得轉頭就跑!”

一些靠後的武將低聲開始編排起了年輕的監國殿下朱由榔,這些話朱由榔是聽不太清,但負責戒備的兩側親衛則是全聽了進去。

還是何騰蛟反應快,當即就領著眾人開始行禮,也間接打斷了繼續在後面說編排朱由榔的將領。

“臣等拜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第一次見,行個大禮,不過分吧?

一點兒都不過分,應該這樣。

朱由榔也一臉笑意,語氣溫和地讓眾人起身。第一印象很重要。要是一見面就板著張臉,就算你是君王,人家是臣子,也會對你有所牴觸。

“今日是孤與諸位將軍第一次見面,當然,還有何卿家你,孤也是第一次見。如今國事艱難,我大明能保住最後這半壁江山,靠的是諸位實心辦事,忠心為國。沒有你們,就沒有孤這位監國,也不會有現在的朝廷存在。”

一來就起高調,但凡是有城府的人,準知道朱由榔今天沒有憋著好屁。

但來都來了,要是現在想打退堂鼓,門外那些親衛可不是吃乾飯的!

“所以,孤首先是要感謝諸位將軍,你們都是有功之臣!”

“為大明效忠,為殿下分憂!”

場面話誰都會說,武將和文官沒什麼兩樣。

“可能你們當中很多人都私下在議論,為何孤要將你們鎮守在各地的將領都召回桂林,而且還沒有具體說是為了何事。孤這個人也不跟你們兜圈子,都是武將,不像那些個文官說話彎彎繞繞的,就應該直來直去。”

聽到這話,不少武將很是贊同,他們動心眼子還就比不過那些飽學之士。

“孤的用意很簡單,將你們召集至此,第一是為了今後向湖南、江西等地的滿清韃子用兵,需要諸位一同商議用兵的謀略。第二則是想看看諸位是不是真的效忠大明,效忠孤一人!”

最後幾個字,朱由榔刻意發音咬的很重,說完就用目光掃視著底下數十名手握重兵的將領,等著他們的反應。

一些態度散漫的武將紛紛收起了那大心臟,開始細細品味朱由榔最後那句話到底有何深意。

我們全都是大明的武將,自然是要效忠大明,而效忠殿下您一人,難道我們幹得這些事情,不是在向你效忠嗎?

您是大明朝的監國,未來的天子,一國之君,我們不效忠你效忠誰?

一些武將腦子還沒轉過來,心裡想的很簡單。

可何騰蛟敏銳地察覺到,殿下這是要他們表忠心,還有杯酒釋兵權之意。一時間,這位大明督師大學士身上冷汗就冒了出來。

打死他何騰蛟也不會想到,年輕大明監國,竟然會做事如此果斷,沒有給他們這些人留一絲轉圜的餘地。

想通了其中關節後,何騰蛟當即跪地大聲道:“臣何騰蛟願追隨殿下,驅逐韃奴,復興大明!”

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多層深義。

朱由榔就知道,何騰蛟這隻老狐狸肯定會第一時猜到自己的用意,也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不過,這樣一位只知道排除異己,任人唯親的大明督師,他朱由榔可不敢用。

不過,朱由榔倒也不打算對何騰蛟這樣的老臣趕盡殺絕,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日後還是要花點兒銀子安置妥當才行。

其餘武將見何督師竟然直接就往地上一跪,向殿下表明追隨之意,他們哪還能站得住。

不管心裡面怎麼選,是不是跟著這位監國殿下一條道走到黑,現在要是不表態,只怕很難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到這一刻,眾人才明白朱由榔的“良苦用心”。

“臣等願意永遠追隨殿下,驅逐韃奴,復興大明!”

看著跪滿一地的武將,朱由榔可沒有覺得他們所有人都對自己是真心效忠的,有的人只不過是迫於無奈,被形勢所逼罷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那些該清算,該處理的,朱由榔一個都不會放過。

“好!看來孤沒有看錯人,諸位都是忠勇為國的大明忠臣,那接下來孤要做的事也是為了大明,所以,誰要是不願意的,可以馬上提出來,孤也不會為難你!”

在朱由榔的示意下,陳子龍當眾宣讀了將廣西各地將領重新調換的命令,此外,還撤掉了一部分軍閥頭子。何騰蛟的督師也被撤了,但朱由榔也沒有一擼到底,將他帶在自己身邊,為今後的北伐出謀劃策,也是再給他一個機會。

何騰蛟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雖然督師之位被撤,可能跟在殿下身邊做一個謀士,也還有表現的機會。舞臺很大,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除了何騰蛟以外,在場最大的受益者就屬手握重兵,從闖軍投靠過來的郝永忠等部。

在詔令當中,朱由榔將整個廣西的防務都交給了郝永忠等部負責,反觀那些根正苗紅的明軍將領,不是將調到其他地方,就是降職,或者是直接撤職待定。

“大家可能很意外,郝將軍你們自己也肯定很意外孤這樣的安排!”

是啊!誰不意外?

前一刻,郝永忠等人還在想:他們都是原闖軍的部下,後才投的官軍,就算不撤掉他們,也不可能把整個廣西的防務交到他們手上,這是什麼劇情?

“你們很意外,正常。孤做出這樣的決定後,自己也很意外。但孤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有郝永忠等部鎮守廣西,孤才可安心率軍北伐滿清!你們可能有人會問,孤這樣做是不是太偏心了?的確,看起來是很偏心,可孤卻覺得是朝廷之前太虧欠郝永忠他們這些原闖軍部將。”

朱由榔的話擲地有聲,引起了郝永忠等人的共鳴,紛紛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眼含淚水,一時間無語凝噎。

自從李自成死後,大順軍就成了一盤散沙,後好不容易和何騰蛟等明朝大臣合議抗清,但卻屢屢遭受不公正的對待。

就因為他們是農民起義軍,所以,像何騰蛟、瞿式耜等朝中大臣,無一不心存芥蒂,甚至處處提防。

要是這些高高在上的明朝大臣能放下身段和當時剛剛敗退的大順軍合作,那南明也不至於沒有任何機會。

歷史已經成為過去,但朱由榔的到來,註定會將這一頁歷史重寫。

“諸位快快請起!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功臣,孤現在將廣西的防務全權交給你們,希望諸位能不負孤的良苦用心,用心辦事,為復興大明出力!”

“臣等遵命!”

除了郝永忠等人以外,還有闖軍的一些悍將,如高一功、劉芳亮,他們都在自己生命的最後堅持聯明抗清,誓不投降滿清朝廷。

朱由榔現在就是要重用這些人,重用李自成和張獻忠留下來的農民起義軍中的將領。

雖然北京城是被李自成率軍給攻破的,他的崇禎堂哥朱由檢也是被李自成逼的上吊自盡,可在朱由榔心裡,這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這大明朝姓朱,可他的朱和朱由檢的朱不一樣,他的朱是為天下百姓做主的朱,是忠於人民的朱。家天下那一套,朱由榔自始至終都沒想過繼續維護。

對大明的變革,就從我朱由榔身上開始發起,這天下永遠是人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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