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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寒風簌簌，店內熱氣騰騰。
“拿一瓶可樂。”
周顧白拎著大瓶可樂回位置的時候路過一桌女生，其中一個穿格子長裙、扎馬尾的女生站起來攔住他。
“帥哥你好，你也是江城大學的吧，我們也是，方便加個微信聊聊嗎？”
周顧白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搭訕，抬眼看到女生明媚的笑容，他掏出手機：“我掃你吧。”
加了美女微信，周顧白心情格外的好。
回桌位的時候，秦漢和鄭不悲正把腦袋湊到一塊不知道在聊什麼。
周顧白擰開瓶蓋問：“聊什麼呢？”
他倒了一杯可樂。
鄭不悲說：“我們是在說你剛才在那拿著手機自言自語什麼。”
“什麼自言自語，你沒看見有人加我微信。”
“沒有啊。”
秦漢誠懇的說：“我們就看見你突然停住，拿著手機自己不知道在說什麼。”
周顧白一口可樂噴了出來：“咳咳咳。”
他指著那桌女生：“你們看不到？就那桌女生啊，那個扎馬尾的。”
秦漢和鄭不悲相視一眼，搖頭道：“那桌沒有人啊。”
周顧白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恐起來。
眼神盯著那桌女生，心想他是不是又見鬼了。
然後他看到服務員走過去為那一桌續了湯底。
周顧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漢和鄭不悲笑著擊掌。
“騙你的。”
“是不是以為自己見鬼了哈哈哈哈。”
周顧白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你們真是閒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周顧白無奈的撇撇嘴，目光瞥到一聲不語的陸長鳴，嘟囔道：“你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就知道吃。”
陸長鳴好似聽到他的吐槽，放下筷子看向他。
周顧白立即換了副表情，夾了幾筷子牛肉放到陸長鳴碗裡。
“吃，多吃點哈。”
陸長鳴沒有動筷子，而是開口：“你們最近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
秦漢：“為什麼？”
“下元節快到了。”
“下元節？”周顧白疑惑，“我只聽過中元節。”
鄭不悲：“啊，我知道，七月十五鬼節嘛。”
“陰曆十月十五，下元節，是凡人祭祀祖先的節日，雖然不像中元節有‘鬼節’之稱，但下元節前後夜間煞氣聚集，走夜路容易撞鬼。”
一聽說容易撞鬼，周顧白連忙說：“那我們趕緊吃完回去吧。”
另外兩人雖然不像周顧白有陰陽眼，但是幾次見鬼經歷讓他們不敢挑戰鬼怪的威嚴，三人一拍即合，閉上嘴埋頭苦吃。
街道上已經亮起霓虹燈，陸長鳴一走出火鍋店，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竟然是焦雪麗打來的電話。
接通之後，是一分鐘的沉默。
周顧白見他接電話，指了指手機，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陸長鳴搖了搖頭，沉默的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
又過了會，焦雪麗忐忑的聲音響起：“你……這週迴來嗎？”
陸長鳴不清楚她的意思，所以沒有立即回答。
電話那頭又說：“我是想你上次去學校沒有帶厚衣服，現在會不會覺得冷。”
“我不冷。”
豎起耳朵偷聽兩人對話的周顧白聽到陸長鳴的回答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的對他比劃。
焦雪麗似乎也被他這個回答無語到了，沉默著沒有再說，但是電話沒有結束通話。
看周顧白鬍亂比劃了一通，陸長鳴後知後覺意識到焦雪麗打電話來不是真的問他冷不冷，她應該是想見他了。
見他這具身體。
他說：“我明天回去。”
“好，好，那我明天去學校接你。”
掛掉電話，周顧白“哈”了一聲：“我真是服了你了，還‘我不冷’。”
“我說你當初到底跟叔叔阿姨怎麼說的，佔了人家孩子的身體，總要盡了子女的義務，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陸長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沒回家。”
“咱倆能一樣嗎，我家那麼遠，一來一回多少路費。”
他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提醒我了，我應該回家拿幾件過冬的衣服了。”
“你們這周都要回家啊，我也回。”秦漢雙手插兜，“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我要拿來我的羽絨服。”
“有那麼誇張嗎？”鄭不悲火氣足，立冬之後穿著單薄的褂子也不覺得很冷。
秦漢點頭：“有！”
第二天。
週六。
焦雪麗真的開車來接陸長鳴回家了。
車上，焦雪麗時不時的看向坐在副駕駛的陸長鳴，眼圈微紅。
“在學校待得還習慣嗎？”
“嗯。”
“吃得怎麼樣？”
“很好。”
“最近降溫，冷不冷？”
“不冷。”
焦雪麗咬了咬唇，忍下湧上鼻尖的酸澀。
陸長鳴此時有些後悔了，他知道焦雪麗問的是石明明，思念的也是石明明，他只是陸長鳴。
他當初是不是不該佔用石明明的身體，不該回到人間。
兩人心思各異的回到家。
聽見玄關的聲音，石靖放下筆記本，起身迎過來：“陸先生回來了。”
焦雪麗聽見石靖的稱呼似乎哽咽了一聲，低著頭迅速上了樓。
“我去換身衣服。”
注視著妻子的身影上到二樓，石靖解釋道：“其實……”
“我知道。”
陸長鳴說：“我以後會常回來。”
石靖頓了頓，苦澀地笑了：“她還是接受不了。”
“我理解。”
世上哪個父母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陸長鳴看得出焦雪麗的糾結，她一邊清楚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她的孩子，一邊又沉浸在這樣的假象裡，可心裡又在內疚，責怪自己怎麼能夠讓別人替代自己的孩子，做自己孩子的替身。
這對誰都不夠尊重。
午飯是焦雪麗親自做的，她一改上午的悲傷情緒，溫柔的笑著問陸長鳴喜歡的口味。
吃飯時候也一片和諧。
飯後，焦雪麗拉著陸長鳴坐在客廳的沙發，柔和的燈光下，她不斷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人，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看著看著，她的眼圈又紅了。
“為什麼越看，你越不像我的明明瞭呢？”
分明就是同一具身體，可是神態、動作、眼神，一舉一動都看不到石明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