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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你怎麼了?”
秦漢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點開手電筒照向周顧白,起身看到他靠著牆壁一臉驚駭。
周顧白嚥了口唾沫,“鬼,有鬼。”
“鬼!”
本就沒睡著的鄭不悲翻身坐起來,拿被子裹緊自己,露出一雙眼睛掃視宿舍說:“哪,鬼在哪?”
秦漢用手電筒掃了一遍宿舍,無意識的放輕聲音說:“周白你確定咱宿舍有鬼嗎?”
周顧白狠狠點頭,鬼就站在他床頭,他當然確定。
——啪。
是陸長鳴開啟了宿舍的燈。
燈光之下,建築工鬼的身體呈半透明狀,周顧白此時也看出他與之前見到過的厲鬼不一樣,他的身上沒有那麼重的戾氣,揪著被子的模樣看起來還有點可憐。
“陸長鳴,是他,他怎麼找上門了?”周顧白問。
“是藝體樓那個鬼嗎?”秦漢好奇的問。
“周白,他不會是來找你伸冤的吧。”鄭不悲突發奇想。
“去你的。”
周顧白注意到男人嘴巴一直在動,但又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什麼?”
陸長鳴走到男人身邊,聽到男人的喃喃自語:“我想……我想……”
“他快消散了。”
周顧白:“消散,什麼意思?”
陸長鳴說:“普通的鬼魂是無法長時間待在陽間的,他憑著一股執念留存在陽間這麼長時間,現在已經撐不住了,他快要消失了。”
“鬼魂,會消失。”
周顧白不是很明白:“是去投胎還是……”
陸長鳴:“是消失。”
周顧白皺了下眉,“那他現在是在幹什麼?”
“他應該是來求助的。”
男人的鬼魂快要消散,導致他神志不清,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藝體樓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只有周顧白能看到他,所以他才會半夜來找他,向他求助。
陸長鳴抬手按在男人的顱頂,周顧白看到一縷黑氣從他的體內流轉到男人的身體裡,男人身體一震,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陸長鳴:“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開口:“我叫……王、大柱。”
“你是怎麼死的?”
“我……死了?”
王大柱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長滿老繭的、皸裂的手,他回想起自己死前最後的記憶:“對,我死了。”
時間倒回到十年前,王大柱跟著同村的人來城裡打工,正好趕上江城大學要建藝體樓,由於工期緊,招了個很多農民工趕進度,王大柱就是其中一個。
那個時候已經到了初冬,學校要求在年前竣工,施工隊白天晚上都在趕工,工地旁邊支了個帳篷,工人們晚上就睡在裡面。
條件是艱苦了點,但是王大柱一想到幹完過年回家就有錢了,到時候能多買些年貨,給爸媽和老婆孩子都買身新衣服,熱熱鬧鬧的過年,來年孩子的書本費也有了,想著這些他也就不覺得累了。
“大柱,過來坐會兒啊。”
一個同村的人向他招了招手。
王大柱端著一個茶缸,茶缸裡是他今天中午的午飯,熬白菜和三個大饅頭,他坐到鐵架上,啃了口饅頭。
“大柱,你看馬上也到年底了,到時候拿了錢打算怎麼花啊?”同村的男人問。
“買點年貨,剩下的帶回家。”王大柱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幹一年活了,你就不想著出去玩玩。”另一個男人對著王大柱擠眉弄眼的說。
“去一邊的,你別帶壞俺們大柱,你問問俺們村的人,誰不知道大柱是個顧家的好男人,要玩你自己玩球去。”
“哈哈哈哈。”
“誒大柱,出來一年了,跟家裡邊聯絡過幾次?”
“我可跟你說,這女人離不了男人,像咱們村那誰誰,爺們出去幹兩年活,回家老婆跟人跑了,你得小心點弟妹,沒事多往家打幾個電話,聽見沒有。”
“國柱哥,小霞不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記著就行。”
國柱把碗裡的鹹菜往王大柱的茶缸裡撥了點:“你家小子多大了來著?”
“8歲了。”
“那你還得再熬幾年,等孩子考上大學,你就能等著享福了,你看看這些大學生,多好,還是上學好啊。”
“嗯。”
“趕緊吃,吃完幹活了誒。”
工頭在喊了,王大柱和國柱兩三口吃完手裡的饅頭。
國柱拍拍王大柱:“行了,幹活吧。”
王大柱從鐵架上起來,沿著外圍的架子往回走,前一天晚上降溫,外邊結了不少霜,王大柱走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一滑。
“大柱!”
“……我從樓上摔下來,死了。”
陸長鳴將王大柱的話轉述出來,周顧白三人聽了一陣沉默,鄭不悲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好慘。”
“所以,你的執念是什麼?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周顧白問。
王大柱抬眼看向周顧白說:“我想回家。”
他死之後,家裡來人把他的屍體帶了回去,但是他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遺留在了藝體樓裡,他死亡的地方。
他在這個地方徘徊了很久,他想要回家,但是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沒有人能看到他,也沒有人幫他。
他想要回家。
他只想回家。
“我想回家,求你幫幫我。”
十年,他都沒能回家。
周顧白有些糾結,說好了不管的,可是他真的忍心不管嗎?
“你想幫他嗎?”陸長鳴問。
如果他不想幫,有陸長鳴在,沒有人能強迫了他,王大柱會回到藝體樓,直到消散。
但——
如果只是幫王大柱回家的話,應該不會有危險。
面對王大柱懇求的目光,周顧白問:“你家在哪?”
王大柱欣喜若狂:“十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