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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這會兒窩在老式沙發上，舒舒服服的窩著，顧湛就坐在身邊，熟悉的雪松氣味，讓他安心。
程雀就沒忍住，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了？”顧湛問。
程雀揉了揉眼睛：“還好。沒事。”
傅老想讓兩人留下來，可是程雀明天早上還要出診，等明兒趕過去，時間來不及。
這邊離醫院太遠了些。
程雀挺著精神，給傅老捏了捏肩。
傅老想喝茶，都已經深更半夜了，再喝茶，晚上該睡不著了。
程雀一個精神，“傅老，不能喝茶，你剛剛才吃了藥，天色也很晚了。”
傅老倒也是很聽程雀的話。
......
程雀坐回沙發不久，就被顧湛有意無意的順著背，時不時捏捏手指，全是放鬆的暗示，本來就有睏意的程雀，這會更是被哄得愈發睏倦。
沒一會兒，頭就按在顧湛的肩膀，睡著了。
傅老之所以不打擾，就是知道，顧湛刻意為之的背後，是因為有話想跟他說，而這些話，還不能讓程雀聽到。
這才放任著，一直也安安靜靜的沒開口說話。
傅老：“毯子在沙發後面。”
顧湛拿了抖散開毛毯，給程雀蓋上了，又把人放平，讓睡著的小麻雀枕在他的腿上。
將程雀安頓好之後，顧湛這才抬起眸。
已經沒有了在面對程雀時，鋒芒盡收，只現溫柔的情意了。
傅老開口：“想說什麼？有什麼是雀雀不能聽的，非得哄得人睡著了才說。”
在看到程雀能夠安然的在顧湛懷裡睡過去，傅老還是很刮目相看的。程雀一個連覺都睡不好的人，竟然能這麼全然無防備的在顧湛身邊睡過去。
傅老雖然心裡很不爽，畢竟當初為了程雀的睡眠，可是苦惱了很久。
可是另一方面，傅老又很高興，這恰恰說明了，顧湛當初的話，沒有騙他。
他是能給他幸福的。
程雀這孩子，前半生實在太苦了。
顧湛捂著程雀的耳朵，一點縫隙都不留。
他看著傅老，神情變得嚴峻了起來，“程雀的睡眠是怎麼回事？還有他的胃，怎麼會糟踐成這樣？還有他的身體，一天之間，幾乎都是冰冷的，儘管捂了好久，最多也只是不那麼冰，連正常的回溫都沒有......”
顧湛一口氣就巴拉了那麼多，彷彿每一件關於程雀的事情都記住了，只要是有關程雀身體狀況，只是一次，他就能夠一直記住。
傅老猝不及防被一連串的問題砸懵了。
他手揉了下眉心，“臭小子，你這是不是欺負我老人家，記不住那麼多？一下子問那麼多，你要我怎麼回答？”
顧湛收了音，可是態度確實絲毫不讓：“那就煩請您一個一個慢慢回答。”
男人在面對程雀的事情時，顯得格外有耐心。他連賺錢的時候，都是一副怎麼快速解決怎麼來的架勢，合作方稍微有點墨跡，他就一臉不耐煩，配上他那副除了面對程雀，對誰都面癱的臉，簡直是另一種程度的可怕。
傅老挑著眉，這臭小子，明明剛剛吃個飯還敢跟他搶人，一副不尊老的樣子，這會卻為了程雀，帶上了尊稱，連一聲您字都出來了。
傅老不像程雀，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顧家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即使當時的事情，被極力的按壓了下來，但也不是真的就沒有人知道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顧湛這人，對他們家那顧老頭都沒有這麼尊敬過，甚至還很憎惡，傅老知道，這要從顧湛嘴裡聽到一聲“您”，是有多麼的困難。
連當初上門來讓他牽線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尊敬過。
當初，傅老也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顧湛，所以才會有了今天的場面。
顧湛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傅老目光落在了躺在顧湛腿上，睡著了的程雀身上，神色變得慈祥了起來。
更多的是心疼，老人家的眼神，一點也沒有在為了搶程雀的時候，說得那般，視力退化看不清了。
他的目光盯著空中的某一點，追溯著過去，似乎，變得很遙遠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雀雀是福利院的出來的吧？”
這個顧湛知道，他調查過，再加上，席玉也是福利院的，自然也瞭解到一些事情。
說到這，顧湛的拳頭攥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令他憤怒的事情。
可是他還是剋制的點頭，“我知道。”
傅老頷首，並沒有意外，畢竟以顧湛現在的能力，想查一些事情，其實是輕而易舉的。
“那你應該也查到了，雀雀在那個福利院的那些事情。”
顧湛沒有說話，預設了。
傅老卻突然說：“我遇到他的時候啊，他差點死在街頭了，渾身幾乎皮包骨，一點兒孩子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那時候，程雀剛從“裡面”出來，在他們這個社會，可沒有什麼所謂的未成年人殺人不用坐牢這種事情。
管你幾歲，只要殺了人，都給你弄進去。
這樣的律法一頒佈，曾一度，讓所有人歡喜，覺得世界變得更公平了起來，惡有惡報。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一切，不過是表象而已。
在普通人所不知道的背後，又有多少無形的手，在操縱著一切。
他們沆瀣一氣，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幾乎能在所有的行業分一杯羹。
抹黑事實，歪曲真相，正當防衛，為了保護自己而揮出的利器，變成了受害人的錯誤，而那些罪魁禍首，因為事情的敗露卻要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就因為，一個連父母都拋棄的孩子，一無所有，一片空白，毫無招架之力。
而罪魁禍首，背後有人。
其實事情可以變得很簡單，只要稍微用點心，花費時間和精力，就能夠連根拔起，讓事情真相大白。
然而......
事情往往不如人意。
程雀沒有得到平反伸冤的機會，而是得到了一次步入深淵的機會。
他進去了。
在他那時候，才九歲的年紀。
他見到了世界上最黑暗的事情，對他充滿著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