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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徐晃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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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的調令比正常的時間遲了幾天才到河東郡太守府,倒不是送信的快馬不得力,而是在洛陽和長安耽擱了;一個是徐晃的官職不好定,何太后的意思是見過人再說,可是公文上不能這麼寫,最後大將軍府給了徐晃一個上蔡都尉的職務。

再加上河東郡的驛館,可以說是司隸地區最差的驛館,董卓從涼州帶來的驛吏壓根就不問事,處理公文和董卓一樣拖沓,送公文來的驛卒不僅得不到一點好處,有的時候甚至連吃飯和餵馬的草料都成問題。調令在長安走了一天多流程,才被一個自認為倒黴的驛卒送往河東郡。

好在最後公文還是到了河東郡太守府,洛陽的資訊讓李儒嚇一跳,倒不是何太后直接插手什麼,而是點名要河東郡的一個吏員徐晃,嚇著李儒的是徐晃的描述;興許是怕同名同姓有人冒充,調遣的公文不僅註明是徐晃徐公明,而且說明使用的武器是大斧,前往汝南郡是去打仗的。

這份公文到了河東,李儒也是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才查到該人,徐晃是河東郡楊縣人,剛剛被太守府徵調,平日十分不起眼,沒人見徐晃用過兵器,但是見過徐晃的人都說,這個人孔武有力。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何太后怎麼知道徐晃使用大斧的,李儒首先想到的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名單;只是李儒沒想到,自己費了半天的力氣,跑到董卓那兒被忽視了。

“兩軍交戰,軍情瞬息萬變,徐晃要是劉辯的人,理應繼續潛伏在河東才對。”董卓似乎主意已定,他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孔武有力的人,對於一個名不經傳的吏員並不在意:“也許是裴茂他們推薦給劉辯的,無需阻攔,影響我們的大計……”

門外來人的腳步聲打斷了董卓的話,敢於這樣不經通報就直接闖進來的人並不多;董卓看清楚是三弟董旻,不快的表情一閃即過,張開大嘴笑道:“什麼事急急慌慌的?”

“二哥,那邊來訊息了,冬至。”董旻故作神秘,李儒心頭一驚,眼看著春節過了,都到了春天,還要談論什麼冬至;李儒立即反應過來,這是一個約定的訊號,李儒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怎麼一個個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好歹自己也是靈帝佈下的棋子,董卓麾下的第一謀士,難道現在弱爆到這個地步。

看董旻欲言又止,董卓哈哈大笑道:“無妨,李儒是自己人,什麼話儘管說。”

“我明白。”董旻笑嘻嘻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卷宗說:“行軍路線都給我們準備好了,二哥,你看,何時動身?”

董卓直接把卷宗交給了李儒:“李儒,你給個意見,說實話,這幫人動作太快,反而讓我對於此事,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李儒怔了一下,自家的岳父董卓從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混世魔王,連漢靈帝的旨意都敢不聽,還有什麼事能嚇住他的?只是看董卓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李儒急忙去看那份卷宗,董旻說得沒錯,對方行軍路邊標註得很詳細,附註了當地軍隊的情況與行動備桉,包括在關中和洛陽的接頭方式。

李儒自己多次設計過奇襲洛陽的方桉,不得不說,指定這個計劃的人高明;李儒頓時明白了董卓的擔心,能有這樣大手筆的人豈是等閒之輩,要是反過來,足以把整個河東軍給坑進去。

董卓看李儒沉思,難得地解釋道:“李儒你別想多了,和我們聯絡的人是你三叔的故友,人絕對沒問題……他要求我們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擔心的是,他從未打過仗,有的事想簡單了。”

“岳父,我不是因為這個。”李儒訕訕道:“岳父,你看看這個行軍圖,制定計劃的人是個熟手。”

董旻打了個哈哈說:“李儒,那就更說明我們這個盟友的能力,是不是?”

董卓匆匆看了一遍,抬頭已經是平常神色,笑了笑道:“我們不能讓朋友見笑,三弟,告訴對方,我們準時出兵。”

董旻答應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李儒低聲道:“岳父,我總覺得有些玄乎。”

董卓擺了擺手,道:“只要我控制了洛陽,一切還不是我說了算,李傕已經帶著人馬回來了,我打算留下牛輔鎮守河東,你和董旻都跟我去洛陽,我親自帶著李傕、郭汜、張濟、樊稠一萬騎兵為先鋒,你和胡軫統領中軍一萬人,董旻、李肅帶領五千人押後。”

董卓最信任的人還是自己和牛輔,李儒有些欣慰,點頭說:“我明白,徐晃的事怎麼辦?要麼殺了,要麼讓他趕緊走,否則他一旦看到大軍調動,必定會報告洛陽。”

董卓沉吟良久:“讓他一個時辰內啟程,立刻滾去洛陽,免得打草驚蛇。”

徐晃的文才並不出眾,在吏員中也不怎麼顯眼,可是朝廷調遣的事就落到他頭上;徐晃聽到調令和董卓的命令,不由得眉頭緊鎖,對於自己升官沒有一點喜色,徐晃打心眼裡不喜歡何家的人,可是太后是怎麼曉得自己的情況的?

早春時節,春寒料峭,涼意入骨,一聽說董卓發怒,徐晃必須限時離開,原先的同事全部跑得看不見人影;唯一留下來賀喜的伍習拍著徐晃的肩膀說:“別想了,別給董卓改主意的機會。”

董卓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徐晃感激地點點頭說:“我會立即動身的,伍習,這裡也不適合你,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洛陽;要是擔心刺激某人,我在長安等你,就是上次我們去辦事住的那個霸橋客棧。”

伍習大喜:“就這麼說定了,我在傍晚出發。”

伍習不傻,現在河東郡全部是董卓的舊部或者涼州人當家,伍習武功文才一般,很難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跟著徐晃則不一樣,可以像藤蔓一樣,順著大樹慢慢地往上爬,大樹長多高,藤蔓就能爬多高。

伍習是下班以後才出的城,已經可以看見河東軍中的西涼士兵正在回營。這些西涼兵都是董卓從涼州帶來的,平日裡自以為高人一等,軍紀散漫,四處惹事,天黑前回營幾乎是沒有的情況。

唯一的可能,就是董卓的命令,伍習帶著疑惑回到一路縱馬東行,卻看見官道上的快馬比平時多了好幾倍,有的是信使,有的是巡邏的斥候,一直到長安城,都是一副大戰即將來臨的架勢。

在霸橋客棧,徐晃聽伍習一說,也有點摸不著頭腦,白波軍都在北面,董卓向東面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做什麼;可是休息一夜,第二天兩人出發的時候,發現長安附近有幾條道路已經被官軍攔住禁止通行,徐晃頓時嚇出一身汗,難道董卓是要前往洛陽?

徐晃不敢多說,只能催促伍習加快速度,搶在天黑前過了潼關,連夜趕到洛陽城下;城門一開,兩人就進了洛陽城,徐晃首先就找到得意樓要見掌櫃,徐晃不是傻子,幷州商號的傳聞早就傳到河東,何太后點自己的大名,那隻能是皇上的主意,有些不能對外說的話,只能在皇上這邊試試。

張世平一聽說是徐晃,當即就笑道:“皇上對徐將軍是寄以厚望,只是皇上還沒有回來,如果有事的話,徐將軍要不介意,我帶你們先去見荀爽。”

徐晃當然不介意,荀爽的名氣在那邊,徐晃也沒資格在意;伍習一聽就知道自己賭對了,徐晃的官職還沒有正式任命,作為皇上狗腿子的張世平就這麼客氣,說明皇上劉辯真的對徐晃器重。

路上徐晃問張世平:“皇上怎麼知道徐晃的?”

張世平奇怪地看看徐晃,想了想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當初劉備也是像你這樣被皇上找來,就向皇上推薦了我,誰知道皇上連我面都沒見就同意了。應該是,有人預先跟皇上說起過我們這些人。”

徐晃捂了捂腦袋,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張世平帶著兩人來到西園,荀爽自然想驗證一下劉辯的眼力,看見徐晃,荀爽只能說給劉辯名單的那個人毒。徐晃連寒暄的話都沒有,就直接說出河東和關中的不對勁,荀爽的臉立即嚴肅起來;荀爽可是曉得劉辯一直擔心洛陽有變,這樣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荀爽立即寫了一封信,對徐晃說:“你馬上和張世平去見車騎將軍,把信交給長史樂隱,你們立即出發;你擔任騎都尉,伍習委屈一點,先做你的副手。徐將軍,伍將軍,說白了,車騎將軍何苗是皇親國戚,沒有多少從政和打仗的經驗,能在汝南立足最好,不行的話,保著何苗平安回來,同樣是大功一件;其他的不用多慮,皇上看好你們。”

徐晃、伍習雙雙躬身:“末將明白。”

荀爽也不敢確定河東那邊的變故就一定是針對洛陽,讓何苗走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荀爽是無法把這件事公佈於眾的;但是何太后與唐姬,是一定要照顧周全的,洛陽可以丟,這兩個女人不能出事,否則劉辯就會面臨一個怎麼選都是錯的選擇題。

荀爽讓張世平去通知鄭玄後,又寫了一封信,然後來到未央宮;何太后正在觀看奏章,聽說荀爽來了,立即召見。荀爽遞上自己寫的信說:“太后,皇上來信,說七柳丘別院的事需要您出面處理一下。”

大太監郭勝殷勤地傳遞一下,卻被荀爽把信翻到背面對上地動作嚇一跳;何太后笑吟吟地接過信,對郭勝說:“看樣子是皇上的秘密,你們都下去吧。”

郭勝懂啊,七柳丘莊園的事,連鄭玄、荀爽都處理不好,還不讓皇后唐姬出面,非要勞動何太后,肯定是頂級的秘密啊;只是何太后說了,郭勝不好違命,揮揮手帶著所有人走了。

何太后拆開信一看,也是嚇了一跳,竟然是坐在對面荀爽寫的,說董卓有可能潛至洛陽,要是關中真有人策應,董卓應該夜裡就能到達,並且洛陽一定有掌握兵權的大人物接應。

荀爽的意思,何太后去七柳丘別院,那裡不僅有牽招的騎兵,還在城東,便於逃走;倘若這個猜測是錯誤的,過上一兩天再回來。何太后同意荀爽的分析,可是洛陽掌握兵權的也就那幾個人,何進、袁紹、丁原;與其胡亂猜測,不如靜觀其變。

何太后看了兩遍信,示意荀爽點燃一個粗大的蠟燭,把信在蠟燭上慢慢燒掉,笑著說:“荀大人,皇上就是看我太無聊了,盡給我找事。”

荀爽在心裡給何太后點了個贊,配合著說:“這樣的事,皇上也只相信太后,其他的人,還都不好說;就是老臣,看見金銀珠寶,有時候也難免動心啊。”

何太后大笑道:“荀大人,你要是這樣的人,世上哪還有君子。也罷,我就去一趟,對了,回到西園,向唐姬說一聲,讓她準備一下,我今天要是忙完了,明天她也來別院,一起看看春色。”

厲害,何太后這麼做,就是怕自己同時安排唐姬出城驚動其他人,不過何太后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要真是那幾個人中的一個,現在西園和何太后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人家的視線之中,荀爽只能微微一笑:“遵旨。”

好在回到西園不久,荀爽就聽到了好訊息,何苗動身了,與辭官回去的蒯越同行;蒯越在大將軍府的地位日益尷尬,看出劉辯和袁家都要在南陽佈局,乾脆主動向何進辭官不幹,要是換做以往,何進絕不會答應,但是這一次,何進同意了。

何苗的車隊有三十多輛馬車騾車,從南門魚貫而出;而在南門七百步左右的

柳陌巷,就是趙忠的府邸;與一年前車水馬龍的氣象完全不同,現在幾乎看不到什麼來拜訪的人,但是今天,一輛驢車停在趙府的大門口,顯然是有貴客上門。

來的是西園的總管畢嵐,此刻正在書房裡和趙忠在密談,所有的人都不允許靠近書房的四周,包括趙忠的養子趙溫六;趙無幾已經和劉德然一起去了幷州,趙忠的另外兩個養子,趙不三在負責生意,趙老四回了趙忠的老家鄴城,現在只有趙溫六在趙府管事。

趙忠帶著懶洋洋的笑容問畢嵐:“你拿到了配方?”

“屁。”畢嵐臉色陰鬱地說:“七柳丘的人已經開始把工坊往幷州搬遷了,現在造紙坊賣的都是庫存白紙,只留下一批工匠繼續生產蔡倫紙;荀或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一個機會,沒想到是一個寂寞。我就納悶了,皇上至於這麼怕何進與袁紹嗎?”

“你呀,”趙忠笑指著畢嵐說:“還不明白?把你在洛陽的家產都趕緊賣掉一部分,你跟著七柳丘搬家啊;你要明白,我們只有跟著皇上,才能保住自己的腦袋。至於配方,你拿到手敢開工坊生產嗎?我看你就死了這個心思;對了,鄭玄這個人怎麼樣?”

畢嵐服氣地說:“比荀或還要精明,他和荀爽分了工,荀爽負責西園的事,鄭玄負責把七柳丘那邊的工坊什麼全部搬去晉陽;難道皇上真的不打算回洛陽,還是盧植能在幷州呆一輩子。”

這是最顯而易見的道理,劉辯不能在幷州做皇帝吧,盧植最多也就三五年,這麼搬來搬去為什麼?趙忠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說:“盧植不幹了,後面還有鄭泰、蓋勳、鄒靖、曹操這些人,十年以後,就算還是何進掌權,幷州是水都潑不進去。我喊你來,是跟你打個招呼,我也要走了,回老家鄴城。”

“什麼?你也要走?”畢嵐直接跳了起來:“趙忠,你和皇上一定有事瞞著我。”

趙忠示意畢嵐稍安勿躁:“洛陽畢竟是何進與袁紹的主場,要弄死我們太簡單不過,皇上是生命無憂,可那些配方真的能長期保密嗎?皇上既然做了承諾,何進恐怕不死都不會讓皇上親政。

我們能看到,其他人也能看到,你說,那些人會站在誰的一邊?你再仔細想想,西園的羽林軍中就沒有別人的眼線?你手下的小太監和宮女都是忠心不二的?但是到了幷州,皇上就能做到這一點。”

畢嵐被趙忠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沒了底氣,羽林中郎將潘隱就是大將軍何進的人,那些羽林軍的軍官都是來自世家,恐怕一大半都是何進與袁紹的人;只不過劉辯讓劉備、楊鳳、鄒靖帶來不少人,才讓左監的八百人基本上是聽從西園的。小太監和宮女,畢嵐想起了自己的過去,苦笑道:“那些小太監和我們當初一樣。”

趙忠點點頭:“皇宮太小,宮裡的故事一代代不會有多大的變化,現在你應該清楚了,皇上是什麼心思;至於你走還是不走,你自己決定。從皇上救了我那天起,我就決定跟著皇上的步子走,趙不三陪我回鄴城,溫六會留在洛陽,你有事可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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