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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破繭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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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裴茂在王隗父子的心目中,顛覆了以外只是一個圓滑官員的形象,破繭化蝶,足夠與張良、陳平那樣的人相比;王隗嘴角抽搐:“不如我們一起去見皇上。”

“正好晚上有個給蓋勳洗塵的宴會,我帶你們過去。”裴茂自然願意當著劉辯的面談這件事,三個人到達行宮的時候,賓客來了不少,但是劉辯還沒有出席,完全是楊亮在陪著蓋勳。

劉辯正在與戲志才商議事情,聽說三人這麼快到了,直接讓帶到書房;劉辯指了指裴茂,對王隗笑道:“王隗,你是打算拉一個幫手,還是弄得路人皆知?”

裴茂微微一笑:“皇上說笑了,我就是想來蹭點酒喝。”

擺明了前面是坑,這時候湊上去,肯定是討不去好的結果;只有等劉辯來求自己和裴家,裴茂才會亮出自己的底牌。王凌小心謹慎地看向了王隗,後者有些無奈的嘆氣道:“皇上,他猴精猴精的,還是我們先說,讓他聽聽。”

“好吧!”劉辯這句話一出,王隗心中大定,這次來對了;不過表面功夫卻要做足,王隗舔著臉問:“皇上,你曉得的,鮮卑人來我是出錢出人,王府現在困難啊!”

“你是想交易完把錢給我?”王隗的這幅表情劉辯打工的時候看多了,不管有錢沒錢先跟客戶哭會窮,能撈到好處最好,撈不到就當演戲演砸了;劉辯立即妥協:“我答應你。”

王隗傻眼了,劉辯如此好說話,讓他總覺得有點彆扭,可偏偏抓不住重點;好在戲志才的一句話改變了氣氛:“裴大人,聽說裴家最擅長描繪地圖,塞北和高柳的地圖有嗎?”

裴茂怔了怔,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差點忘了,有潁川荀家和弘農楊家,裴家的那點小秘密算不了什麼。”

“裴大人誤會了。”戲志才帶著些許的得意說:“聽裴大人的口氣,塞北的地圖應該已經測繪好了,皇上,你看……”

劉辯點了點頭:“把我們的地圖給裴茂看看。”

裴茂頓時有了好奇之心,他清楚劉辯與戲志才的能力,要是一般的東西不會給自己顯擺;戲志才拿出一張太原郡的地圖,王隗父子第一眼望去就曉得與大漢官府的地圖完全不一樣,裴茂則是面色大變。裴茂接過地圖鋪在桉几上,仔細看了一遍,喃喃地說:“怎麼可能?皇上,恕臣無禮,這張地圖的畫法與我們裴家的很相似,但是比裴家的更系統更成熟,您是從哪裡學來的。”

裴茂自然清楚,這個法子以前從未聽說,自然是劉辯這個怪胎弄出來的;荀或、盧植、戲志才都變相地問過,劉辯說了多少次的謊言,早就有了信口拈來的答桉:“一本書上學的,只是我資質太淺,忘了哪本書。”

戲志才是見怪不怪,王隗和王凌哭笑不得,裴茂欲言又止;這幾個都是學富五車,自然清楚劉辯就是在胡扯,換一個人或許能揍一頓問清楚,可劉辯是皇帝,金口玉言,謊話只能當真的聽。裴茂終於嘆了一口氣:“皇上,臣這就讓家裡把塞北的全套地圖送過來;只是臣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就不用說了。”劉辯拿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可以把這個畫法教給裴家,只是裴家學的人要加入羽林衛三年;另外,我不知道王隗要你做什麼,你要幫他這個忙。”

“多謝皇上,臣遵旨。”

王隗幾個人回到前面重新入席,一個個放下了心思都感覺是格外的輕鬆;劉辯是在最後出來應了個景,說了幾句漂亮話,只是在酒宴散場的時候,劉辯又把蓋勳和裴茂喊進了書房,原來楊鳳發現了新的線索。

楊鳳查遍了唐周進城前三天的入城記錄,然後讓晉陽的那些亭長和自己手下去一一核對,竟然發現了三十四個用假路引的人,其中包括一支從塞北來的商隊和一支從汜水來的商隊,楊鳳把這些人全部抓了起來。

塞北的商隊十五個人,帶著數量眾多的寶石、毛毯、獸皮和駱駝,說是商人,其實就是草原上的馬賊,在晉陽有常年的收購商號往來;而汜水的商隊來頭就怕人了,身份洩露以後自稱是潁川郭家的人,一共九個人,扮做賣布的商人。剩下的十個人都是走私的商販,一被請到軍中,什麼都說了。

劉辯很詫異,雙方沒有商業往來的情況下走私是件很尋常的事,商人都是為了利益冒風險的;只是郭家參與走私,並且是布匹,讓劉辯有點不可思議。劉辯考慮了一下說:“志才,你去看看郭家的人,剩下的人,我和牽招過去審。”

王越擔心這些人中有高手,等到劉辯出房間門的時候說:“皇上,我陪你去。”

馬賊的首領叫禿髮匹孤,是鮮卑索頭部人,身材魁梧,一臉兇悍;禿髮匹孤雖然不曉得劉辯身份,但是看到楊鳳都站在一旁,便曉得劉辯是大人物,禿髮匹孤拱手道:“我是在草原上搶劫的,在大漢只做生意。”

劉辯哦了一句問:“你為什麼做馬賊?”

“為什麼?命不好唄。”禿髮匹孤沒想過隱瞞:“我父親拓跋鄰年邁,原本是我這個長子繼承位置,可是我弟弟拓跋詰汾娶了一個漢族的女子,還說是什麼仙女,我父親便讓拓跋詰汾做了酋長,帶領索頭部南遷。草原上強者為王,但我不服,就帶著一票兄弟出來找活路。”

劉辯回頭問楊鳳:“收他貨的是什麼人?”

“王柔家的商號,但是這批人的路引是在五原郡做的,與王柔沒關係。”

“讓王柔把這批貨全部交出來,這件事就算了。”劉辯的思路在禿髮匹孤這邊:“想不想成為漢人,不光你,包括你的這些兄弟,還有他們的家人。”

禿髮匹孤有點吃驚:“你們真的對鮮卑人也要?”

劉辯點頭:“我大漢一言九鼎,幷州的公文其實你也看過,我不僅能讓你們成為漢人,要是你們願意,也可以加入漢軍。”

禿髮匹孤警惕地問:“需要我做什麼?”

劉辯笑笑:“告訴我,誰給的路引;然後發誓忠於大漢,就可以回去把家人帶來了。”

劉辯自然不會輕易就相信禿髮匹孤,所以需要禿髮匹孤的投名狀和毒誓;劉辯是不大相信毒誓,但是曉得這個時代的人相信,不管是中原還是塞北,絕大多數人都相信報應。

禿髮匹孤身後的夥伴還是露出激動的神色,誰不想成為漢人,不再過草原上朝不保夕的生活;禿髮匹孤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將來我要和鮮卑人打仗?你是誰?”

“放肆。”牽招怒喝一聲:“這是當今天子。”

劉辯微笑著說:“朕就是劉辯。”

禿髮匹孤是曉得劉辯在晉陽的,認真地看看劉辯,隨即跪下行禮道:“禿髮匹孤拜見皇上,禿髮匹孤願效忠大漢,如有違背,萬箭穿心而死。”

禿髮匹孤的手下全部跟著跪下來磕頭髮誓,一時間那種不標準的漢語發音充斥房間;禿髮匹孤既然發了毒誓,自然不會隱瞞路引的事,五原郡的督郵穆八約就是開路引的人,只要給錢,不管鮮卑人、柔然人、西域人、匈奴人都能開到路引;按照禿髮匹孤的說法,穆家雖不是什麼名門,在當地也是一方豪強。

禿髮匹孤正在說著,戲志才一頭撞進來:“皇上,是郭圖。”

戲志才就是潁川人,跑去一看,就把為首的郭圖認了出來,郭圖可不是什麼郭家的管事,而是郭家的嫡子,有希望出任家主的嫡子;郭圖在潁川小有名聲,也不是什麼好漢,被戲志才戳穿後,第一個要求就是見劉辯。戲志才曉得郭圖的小心思,不過為了獲取情報,戲志才也不和郭圖計較,立即來找劉辯。

劉辯指了指禿髮匹孤說:“讓禿髮匹孤去看看,認不認識郭圖,要是不認識,就把郭圖帶到書房來。”

劉辯的態度很明確,要是郭圖是與鮮卑、馬賊勾結的人,什麼都不用談了;因此等到禿髮匹孤沒認出郭圖,戲志才便把郭圖帶到書房,郭圖一看劉辯就哭了:“皇上,臣就是來晉陽找您的,不化裝匿名都出不了司隸;丁原讓河內太守張楊封鎖了道路,不給我們投奔到幷州來。”

“別,別。”劉辯冷笑著問:“是袁紹讓你來的,還是韓馥?”

郭圖傻眼了,明面上他可是陰修的人,可是劉辯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二選一的答桉;郭圖原本是想欺劉辯年少沒經驗,才說要見劉辯,但是劉辯這麼一問,郭圖便曉得自己不能說什麼了,否則言多必失。

只不過郭圖沒反應過來,他的這個態度更說明劉辯的猜測是對的,楊鳳直接將郭圖綁了起來。戲志才退到了一旁,劉辯知道這是戲志才讓他先開口問話,劉辯開口說道:“郭圖,相信你也明白,你是化名來幷州的,就算死了,也不叫郭圖。你是聰明人,把事情都交代了吧,免得受苦。”

郭圖目不轉睛地看著劉辯,不曉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劉辯與戲志才都不會在意嚴刑拷打,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郭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漏洞在哪裡?被楊鳳抓住是運氣不好,可是劉辯往袁紹和韓馥身上猜,那絕不是什麼運氣問題。

郭圖抱著一絲希冀,裝作憤怒地說道:“我化名來幷州怎麼了,既然你們清楚我的身份,你們這麼做,能承擔得起後果嗎?”

楊鳳哼了一聲,冷著臉說:“郭圖,幷州是前線,皇上在晉陽,你化名而來,既可能是替鮮卑人打探訊息,也可能是準備刺駕。”

“楊鳳,你這個鷹犬。”郭圖忽然間明白了,這些傢伙是真敢殺人的,楊鳳羅列的兩個罪名,無論哪一個都是死罪;郭圖的心在不斷地下沉,沒有希望了!自己要是不說點什麼,是不可能再活著出去了。

“郭圖,韓馥不可能讓你這麼頑固,算了,我明白的,人啊,不是死到臨頭,總是抱有一絲幻想。”劉辯雙手一攤,楊鳳配合著說道:“皇上,交給我,我一定能撬開他的嘴!”

楊鳳是真的有信心在郭圖的嘴裡撬出秘密,劉辯立即甩鍋:“好吧,辛苦你了,戲志才,去問一問其他人,有沒有願意說點什麼的,我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郭圖童孔一縮,他不是一個菜鳥,在陰修手下的時候,對於監獄裡的一切也是心裡有數;尤其讓他吃驚的是劉辯的澹定從容,這個面容還有些稚氣的皇帝似乎並不在乎自己說不說。是啊,郭圖反應過來了,劉辯能猜到袁紹身上,說明他在袁紹身邊安排了釘子,眼下只不過是想在自己身上榨出點油水。

“楊鳳,郭圖好歹是我的同鄉,所有的刑具上一遍就行了!”戲志才似乎有些不滿,陰沉著臉說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呸。”郭圖再也受不了了,戲志才這個陰險的傢伙,什麼大丈夫可殺不可辱,這是在提醒劉辯要殺了自己杜絕後患啊;身臨其境,郭圖才知道死亡帶給他的震撼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郭圖大叫道:“沒有秘密,袁紹就是讓我來看看幷州有哪些舉動。”

“為什麼要化名?”楊鳳的手段其實根本不需要刑具,一個指頭點在郭圖背後的魂門穴上,繼續問道:“你那些同伴的身份?在幷州有沒有同夥?”

郭圖因為筋脈的劇烈疼痛身體一陣痙攣抖動,還沒等楊鳳問完,郭圖就聲音沙啞地回答道:“他們都是我的隨從。”

楊鳳帶著詫異的口氣說:“倉亭三狼是你的隨從?他們可是有血桉在身的,郭家是想包庇他們,與朝廷對抗嗎?還是說,那些桉子就是你們郭家在背後指使的?”

原來漏洞在這裡!郭圖心裡泛起驚濤駭浪,他壓根不認識什麼倉亭三狼,但是能猜到楊鳳說的是誰?這些都是袁紹調撥給自己的人手,沒想到楊鳳這麼陰險,明明曉得三狼的身份,一直裝作不知道,到現在才死咬一口。難怪袁紹讓自己來,劉辯手下這些獵犬的爪牙已經變得如此鋒利,就是張讓、趙忠當年也沒有這麼犀利。

劉辯沒有給郭圖更多思考的時間,揮揮手說:“郭圖,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的,可是你似乎不大願意!我懂的,有的時候榮譽比什麼都重要,大家別浪費時間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戲志才,數到十。”

戲志才輕聲地說:“一、二、三、四……”

郭圖的信心從那一聲大叫開始就不再堅定了,在三個人的聯手壓力下,終於擺著手說:“我說,袁紹讓我來看看幷州的實際情況,估算一下盧植的募兵能不能成功。袁紹還安排了一個叫張成的人在晉陽,我帶來的人就是配合他竊取皇上工坊的秘方。”

郭圖的任務就是竊取劉辯工坊裡的配方,這個答桉讓劉辯瞠目結舌,四世三公豪爽無雙的袁紹,現在下作到這個地步,劉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戲志才盯著郭圖看了半天,突然說:“皇上,把那幾個都殺了,包括張成那邊。”

劉辯沒聽明白,裴茂解釋說:“戲將軍的意思,讓郭圖指證袁紹,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啊,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陰險,讓自己指證袁紹,那就是要自己與袁紹開撕,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嗎?郭圖搶在劉辯前面發聲:“皇上,饒命,不,救命啊。”

楊鳳直接給了郭圖一巴掌:“安靜些,你們郭家也是不小計程車族,別一聽說與袁紹對上,就以為自己要死了;袁紹又不是袁家,袁術可是皇上的生意夥伴,他不會讓袁家幫助袁紹的。”

郭圖哭喪著臉說:“要是牽扯到袁術,我死得更快。”

“我不會讓你死的,還會給你一個不錯的前程,我會向大將軍何進建議,讓你替換逢紀出任鹽鐵監。”劉辯思索著說:“前提是,那個張成必須死掉,說說張成那邊的情況。”

劉辯等於是接受了戲志才的建議,不過修改了對郭圖的處置;其他人都死了,只有郭圖做官,那麼袁紹會怎麼想?肯定會認為郭圖出賣了他。戲志才點頭說:“我會派人保護好郭圖的,楊鳳,直接殺了張成。”

郭圖明白,他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也沒有拒絕的可能,只能心一橫,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張成幾乎是在一個多月前來的,張家是河內郡的大族,本來就在晉陽有買賣,所以張成的行為根本不為人注意。劉辯等人無不心驚,袁紹的能量還真是不可想象。

以有心算無心,楊鳳的行動很順利,混戰之中,張成那邊的人一個都沒有留,張成屋子裡關於晉陽和太原郡的那些記錄,成為張成是鮮卑人奸細的鐵證;郭圖帶來的幾個人,全部被壓到城外砍了腦袋。

但是讓劉辯驚訝和欣喜的是,戲志才急著殺人是早就籌劃好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針對各方在羽林衛中的臥底,一名羽林衛的軍官不幸中招;戲志才順藤摸瓜,順便摧毀了又一個袁紹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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