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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瞞你們說，然後我就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的手上已經戴上了手銬，面前是一老一年輕的兩名警員。
他們冷冷的看著我，彷彿在直視我的靈魂，我被盯的渾身發毛，坐立難安。
“你們……有事？”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年輕警員輕哼一聲，他拿起桌上的卷宗就開始讀了起來：
姓名：顧煒
性別：男
民族：漢族
籍貫：四川遂寧人
文化程度：大學本科畢業
調查報告：根據屍檢報告，被害人張清靈(女，26歲)(以下稱為張某某)致命傷於心髒，傷口呈尖銳狀，血液為噴濺型，考慮為匕首類銳器刺入所致，現場發現嫌疑人(男，22歲)手中所持匕首與傷口吻合，初步判定張某某為嫌疑人所殺，進一步屍檢發現張某某生前曾被侵犯，於體內發現他人精液，送檢後與嫌疑人DNA比對成功，在被害者張某某指甲中發現嫌疑人皮肉組織，在案發地不遠處發現黑色塑膠袋，其內裝有甲基苯丙胺(冰毒)5kg，其上發現嫌疑人與被害人指紋。
犯罪過程：嫌疑人顧某於二零二零年十一月五日夜裡運送冰毒，在案發地偶遇被害人張某某，因為某種原因，張某某接觸嫌疑人手中的黑色塑膠袋，並且發現了冰毒，張某某大驚失色，開始逃跑，逃跑過程中被嫌疑人追上，嫌疑人見色起意，將張某某強姦，過程中張某某強烈反抗，與嫌疑人發生發生爭鬥，爭鬥過程中在手指中留下嫌疑人皮肉組織，最後嫌疑人將張某某殘忍殺害，因為不明原因倒在原地，直至被抓獲。
直到他讀完整個卷宗，我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我殺人？
這都哪跟哪啊？明明我是差點被殺死的那個人，怎麼現在還給我但戴上一個強姦殺人運送冰毒的罪名！
冤，比竇娥還冤！
“不是，兩位警官，你們搞錯了吧？不是我殺人，我是被殺的那個人啊！”我立即反駁。
“你是被殺的那個人？那你為什麼還活著？”年輕警員微眯雙眼看著我。
在這關鍵時刻，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為什麼還活著？對啊，我應該被那個怪物殺了啊！
年輕警員突然猛拍桌子，嚇了我一大跳。
他站起身來，指著我喝道：“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你最好老實交代！”
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老警員拍了拍年輕警員，示意他冷靜，他接過卷宗，但沒有看一眼，反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我，許久之後才問道：“你需要辯解什麼嗎？”
辯解？我他媽當然要辯解！不對，我這叫陳述！
我開始如實將那天晚上的經歷說了出來。
年輕警員死死盯著我，似乎在聽一個囚犯為了開罪編出來的荒誕的故事。
雖然確實挺荒誕的，但這不是故事，是事實啊！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看著他們的表情，聲嘶力竭。
我知道，他們根本不信，不過現在想來，換作我我也不信。
老警員眉頭微皺，他看著我的表情，若有所思，他拍了拍年輕警員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而後年輕警員滿臉疑惑，最後走出了審訊室。
“你說你遇到了怪物？”他從旁邊抽出一根菸，用打火機點燃了它，猛吸兩口。
我連忙點頭。
他吐出一口菸圈，繼續問道：“你說怪物還殺了一個男人，那男人的屍體呢？”
“我不是說了嗎，被吃了！”
“哦。”老警員點了點頭，他漫不經心的問道：“那為什麼怪物不吃了你們？”
“或許他吃飽了？”我不知為何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合理。”老警員點了點頭，“那你怎麼解釋女人身體裡的精液？”
……
這個我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當時暈過去了，我哪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許怪物是個變態，喜歡看著別人……”我突然蹦出這樣一個念頭，不過剛說出這句話，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更加詭異的結論。
我瘋了……
老警員眼中閃過明滅不定的光芒，他將頭伸過來死死地打量著我。
我嚥了咽口水：“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一個送外賣的，為什麼要殺他們。”
“你知道1千克冰毒多少錢嗎？”他冷不丁的問道。
啊？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開始自問自答：“市場上的平均價格是1克1000元，那你說五公斤是多少？”
五公斤，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五公斤就是……五百萬！
“我手上提了五百萬！”我失聲叫了出來。
對於一個月六千的外賣員來說，五百萬似乎就只在電視上或是小說中見到過，這是我送一輩子外賣都無法企及到的數字。
“哦？”老警員神秘一笑：“你承認你手上的東西是冰毒了？”
我猛然回過神來，不對，我當時手裡拿著的根本不是冰毒，這個看似和藹的人在給我下套！
“你……我……”我氣急敗壞，說了大半天也沒擠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老警員也只是笑著看著我，自顧自的抽著手中的香菸。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大門開了，剛才離開的年輕警官重新走了進來，不過不是一個人，此時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我嚥了咽口水，這陣仗我哪見過，難道是要嚴刑逼供？一想到這，我的腦子裡瞬間閃過自己在電視裡看過的審訊片段，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師父，這些都是請來的專業人員。”年輕警員說道。
老警員點了點頭，他連忙起身握住了領頭醫生的手，滿臉歉意。“這次要麻煩你們了，主要是案件比較複雜，上面很重視。”
“裴警官，這是我們該做的。”領頭的醫生也不客套，微微頷首。
從這時候我才知道這個老狐狸姓裴。
說完，這群醫生就坐在了我的面前，他們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一臺儀器，將儀器伸出來的線夾到我的手上和腦袋上，然後問了我幾個奇怪的問題，不時關注著儀器。
許久之後，他吐了一口氣，將儀器收了起來，他轉身對著老警官說道：“結果出來了，他的精神看起來有點虛弱，但是還沒有到精神分裂的地步。”
什麼玩意兒？他們把我當成精神病了！
“你才有精神病呢！”我破口大罵。
老警員沒有搭理我，他笑著將幾位醫生送出了審訊室，然後才慢慢走了回來。
“顧煒，我原以為你精神方面有問題，所以才會說出這麼荒誕的故事，可是現在你精神沒有問題，那就只能說明你編故事的能力不太高明。”
我編你大爺！我肺都快氣炸了，但是他並沒有理睬我，只是自顧自的說道，神色嚴肅。
“你知道嗎，強姦殺人，運送冰毒，不管哪一條都夠你槍斃了。”
我愣在了原地，槍斃？我會被槍斃？
不對，我反應過來，語氣鬆軟了下來，立即解釋：“裴警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知道嗎，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你，僅憑你的一面之詞，無法作為證據。”他淡淡開口，語氣之中似乎帶著一絲嘆息。
或許是我聽錯了。
“你的案子很大，大到上面的人幾乎都在盯著這裡，所以我們必須要用最快的時間擒兇結案。”
“師父……”旁邊的年輕警員面色變了變，立即插話打斷了老警官。
老警官揮了揮手，他看著我，混濁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悲哀：“你能聽懂我說的什麼嗎？”
我愣了愣，用著已經麻木的腦袋盡力分析著他說的話。
案子很大，所以要儘快擒兇，而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我，我卻說出了一個荒誕的真相，就算他們相信我說的話，去查證也需要很多的時間，況且就算我說的是真的，一個怪物真的會被抓獲嗎？相比起來，抓獲一個有百分之九十九作案嫌疑的外賣員似乎是最優解？
想到這，我毛骨悚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要將錯就錯！
可這裡是警察局，真的會將錯就錯嗎……
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堅定，冷漠，平淡，他們衝擊著我的大腦，我知道了，他們真的會這樣做。
驟然之間，我崩潰大哭，我看著兩個警員，哀求道：“裴警官，我還不能死，我還有親人等著我，我……我真的不能死，我求求你了……”
老警官抽完最後一口煙，他將菸頭踩滅，又撿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兜裡，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我徹底崩潰了，我這時候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麼，我只想看看我的父母親人，整個人似乎丟了魂魄。
“你如果真的不想死，或許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試試。”老警官突然扭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我猛然驚醒，似乎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跪在地上，激動的看著他。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過幾天會有人來這裡帶走一批死刑犯，但是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不一定能夠被選中，而且就算被選中到那裡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我願意，我願意試試。”我立即開口，對我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比死亡更加可怕。
老警官點了點頭，他走了過來，將卷宗扔到我的面前，又將一盒印泥丟了進來。
“先畫押吧，畫了押我再給你申請。”
我愣了愣，看著上面胡編亂造的罪行，最終還是將手印按在了那張紙上，我看著將我全身割的血淋淋的文字，我知道，從今以後，我變成了一個死刑犯。
但我希望我能活著。
老警官拿走卷宗，他仔細看了看，朝我扔下一句話：“等著吧。”
我癱坐在地上，彷彿用光了全部力氣。
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件事沒做。
“裴警官。”
“嗯？”老警官停住了腳步。
“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違背原則的事我不會做。”
“幫我告訴我的女朋友，叫她不用等我了……”我聲音顫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心臟如同被千刀萬剮。
老警官愣了一愣，扭頭嘆了口氣：“好，我會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