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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以命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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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劍澤勉力坐起,左手緊緊的抓住一直顫動的右手,血氣凝滯,心脈皆弱,每喘一口氣胸口都會被牽制出一陣絞痛,頸間的血脈隱隱透著一絲青紫,根本無法再用內力療傷,若是這樣下去,不出三日,便會油盡燈枯而亡。

凌劍澤心中萬般焦急,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現在就去找顧錦宜。就在他迷茫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顧陳江遠的阻攔闖了進來,三兩下封住了凌劍澤的穴道,讓其不能動彈。

“許一承,你又來,你又想幹什麼!”

看清來人之後,想起上次的事情,凌劍澤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我來幹嘛?我也真是對凌大門主刮目相看了,怎麼次次都能傷成這樣,你小子這是要砸我招牌啊!”

許一承是昨日剛剛得到訊息趕來的,一看就是趕了一夜的路,肩膀上還沾著一片落葉,灰頭土臉的。其實若不是皎月他們實在沒有辦法了,也不會讓他大老遠的跑來,畢竟熾凌門那邊也需要有人坐鎮。

“我沒事了,你們快讓他走。”

凌劍澤對自身的狀況早已心知肚明,他本想用當年師父提到的一種秘法破釜沉舟,短時間內將內力恢復到巔峰狀態,而後去救出顧錦宜,若是僥倖不死,最終成了一個廢人,大不了就回凌溪山莊做個閒散少爺,寥寥此生。

但當他看到許一承的時候,便知許一承這次來,估計也是要用一些危險的法子,不然怎會一來就封住他的穴道,不給他反抗的機會,至此他定睛望著許一承,擔憂之心油然而生。

“你有沒有事,現在是我說了算!你們兩個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

陳江遠和皎月二人並沒有往深處想,他們的目的本就是希望許一承能救治凌劍澤,畢竟他的醫術,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

待陳江遠二人退出去。許一承正要抓過凌劍澤的手腕給他把脈時,凌劍澤又是一口血噴出,他衝開了穴道,接著躲開許一承伸過來的手,奮力翻身而起,不顧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竟抽出了放置一旁的劍,抵制許一承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

“凌劍澤!你...不要命啦?”

許一承氣憤不已,若不是凌劍澤有傷在身,他今天非要教訓他不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我的命,不需要別人來救。”

凌劍澤一手舉著劍,一手默默地扶住身後的桌案,他其實早已撐不住了,可若是就此倒下,便是前功盡棄,他只得用言語來激,竟一時天真的認為可以把許一承氣走。

“還是我們門主有志氣,要不你先坐下歇歇?我這還沒吃飯呢!我去找皎月給我弄點飯菜來,你等著我。”

許一承故意轉移話題,想讓凌劍澤的情緒放鬆下來。他轉身就要去開門。

許一承推門的空擋側目看去,餘光掃到凌劍澤低頭的瞬間,他手中幾根銀針射出,再一次封住了凌劍澤的穴道。

“你...”

這次,凌劍澤剛說出一個字,就昏了過去。手中的劍應聲掉在地上,只見他整個人立刻倒了下去。許一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哎!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看著再一次被自己弄暈的凌劍澤,許一承無奈搖頭,默默感嘆道。

許一承拿出一本發黃的書卷,開啟後,上面似是寫了一些內力執行之法,他又拿出一個藍色的藥瓶,從裡面倒出近十顆白色的藥丸,一顆一顆接連給凌劍澤喂入口中。

根據這本古籍記載,若是以血氣之術加以畢生內力相輔,若成功,便可使重傷者在三日之內恢復如初,但此法兇險萬分,稍有不慎,施術者便會命喪當場,說白了其實就是變相的以命換命之術。

此時的許一承並不害怕任何後果,只是突然有些懊惱,他甚至責怪自己,為何當初習武時不用功修煉,如今這點內力真是用到之時方恨少。

許一承定神而坐,以書上指引運起內力,不多時,他的臉色已經煞白,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流著,他還有最後一步便成功了,他收緊心神,聚氣,將僅有的內力全部渡入凌劍澤體內。

“額...噗...噗...”

許一承一時血脈噴張,直衝心脈,好幾口鮮血接連湧出,他經脈盡斷,直直的倒下,在最後一刻,他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凌劍澤,他看到凌劍澤的唇間似是有了些許血色,心中自喜,他成功了,他又一次把自己最好的兄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次他或許是真的累了,他要離開了。只見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左手無力的垂下,嘴角卻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陳江遠看了看時辰,覺得凌劍澤他們應該會餓了,便端著飯菜準備給他們送去。

“許師兄!許師兄!你別嚇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一進門,陳江遠手中的飯菜便掉在了地上,碗盤應聲而碎,飯菜撒了一地。

他一眼望去是昏迷不醒的凌劍澤,身旁竟還倒著滿身是血的許一承。只見許一承的臉色煞白,已是毫無血色,他近身探去,許一承似是已經沒有了氣息,他心中一驚,踉蹌的爬過去,跪倒在許一承面前,顫巍巍的手指探過他的脈搏。

陳江遠臉色一變,坐倒在地上,他能推測出,距許一承斷氣已經有段時間了,此刻他似乎忽然明白,為何剛才凌劍澤見到許一承時會如此抗拒。

似是聽到了聲響,凌劍澤甦醒,他伸手想要撐住床邊,借力起身,不想卻摸到了幾滴已是半乾的血液,他瞬間驚醒,映入眼簾的卻是許一承冰冷的屍體。

他恍然失神,心底一陣哀痛,突然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也咽不下,先是無聲的抽泣,而後,他雙眼朦朧,已辨不清眼前的真假,或是他根本不想去承認這一切是真實的。

他神色遊離,雙腿似乎已經用不上力氣。只見他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在衣櫥裡找出一件白色的斗篷,為其蓋上,而後也深深的跪了下去,眼淚一滴一滴的在地上留下了印記。

“許一承,你又騙了我,這一次,我不會原諒你了,也不會再原諒我自己了。”

凌劍澤跪在地上,低聲說著,一句句懺悔就如芒刺般扎進他的心底,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些話到底要說給誰聽。

凌劍澤不顧重傷未愈,連夜將許一承的屍身帶回了熾凌門。將他安置在後山的一處風景秀美之地,從那裡看去,熾凌門的一切事物都可盡收眼底。

熾凌門上下都掛滿喪幡,所有弟子換上素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說不盡的悲痛。

霄凌閣院中,凌劍澤獨自斟上了兩杯酒,對月而坐。

“許一承,你太殘忍了,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用你的性命活下去,你說話啊!你問過我的意見嗎?就你會點醫術就了不起了?是!你醫術超絕,絕到將自己都搭進去嗎?你這麼做真的划算嗎?你是不是傻,這麼不划算的事為何要做?到底為什麼!”

酒過三巡,空曠的深夜裡,似是隻聽到了凌劍澤歇斯底里的質問,他不能接受,也不可能接受,可他無論如何的撕心裂肺,這一切都已成定局,許一承,再也回不來了,而他要揹負著自己兄弟的命,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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