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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
顧成歡作為朝堂重臣正一品,自然在人群的最前方。
文聖帝十分關照他,連上朝都允許他坐在四輪車上,不像別的大臣,只能站著。
但顧成歡並沒有接受文聖帝的好意。
他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即便上朝時間很久,他也會和旁的大臣一道站著。
上朝其實就是一些大臣與文聖帝商議國家要是,顧成歡也並不會參與地方上的事情,除非有人將話題拉到了他身上。
比如現在。
“陛下,臣有奏。臣要彈劾當朝太傅,顧成歡!”
顧成歡挑了挑眉,回頭望向那說話的人。
——諫議大夫,關良才。
名字不錯,人嘛......
文聖帝一愣,“彈劾顧卿?”
“是,”關良才走上前,微微躬身行禮,“顧太傅公然在金鑾殿上反對兩國聯姻,那北玄必定對大瓷心存芥蒂,陛下,微臣以為,顧成歡此舉,明顯是置皇權,置大瓷於無物!”
顧成歡垂頭輕笑了一聲,好整以暇道:“照你這麼說,你是贊同兩國聯姻了?”
關良才也一愣,“顧太傅,我何時說過......”
“你既然彈劾我,便說明你與我的想法相悖。陛下和皇后娘娘只有昌和公主一位嫡公主,若遠嫁,豈非血親相隔千里,終身不得相見?”
顧成歡雲淡風輕道:“而我不過是不忍看陛下和皇后娘娘傷心罷了。”
這一段話說的關良才臉色通紅。
他哆嗦著手,指著顧成歡,“你強詞奪理!你不願兩國聯姻明明是因為曲......”
“關卿,”文聖帝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大殿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
“陛下!”關良才顯然不服氣,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個響頭,“顧成歡心記憶體著私心,這種人怎能為太子師?陛下!”
“哦?”文聖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關卿的意思莫不是說,顧卿無法好好教導太子?那太子如今賢德出眾,性子溫和,便都是假象了?”
這話一說,關良才霎時間臉色煞白!
誰不知道,太子如今的賢德之名無人不知。
誰不知道,文聖帝最在意的便是太子,最欣賞的也是太子。
敢在大殿上說太子,便是真真找死!
關良才駭的不停磕頭求饒,“微臣絕無此意啊!陛下明察!陛下明察!”
文聖帝一擺手,低聲說:“諸位愛卿,與顧卿共事多年,他的為人你們是知曉的。”
眾大臣齊聲:“是,陛下。”
“太子如今出類拔萃,少不得‘狀元郎’的教導,你們若不是善妒,又怎會對顧卿有意見?”
“狀元郎”這三個字,文聖帝特意加重了語氣。
果不其然,那些大臣的臉色一個兩個都不太好。
他們中確實有的中過狀元,但沒有一個如顧成歡一般,連中三元。
文聖帝的話,明顯是在維護顧成歡。
眾大臣只能三緘其口。
“來人,”文聖帝冷笑一聲,“關良才,對太子不敬,打入天牢。”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關良才被兩個侍衛拖出了金鑾殿,“陛下明察啊!!陛下......”
片刻,殿中恢復了寂靜。
顧成歡慢悠悠走上前,“陛下,太子殿下學習的時辰快到了,臣先行告退。”
“去吧,”文聖帝溫聲道。
顧成歡最後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金鑾殿。
顧豫等在門外,見他出來,急忙推著四輪車上前,又將狐裘罩在他身上,“大人,您怎麼臉色不太好?”
接過顧豫遞上的手爐,坐到四輪車上,將手爐塞進懷中後,顧成歡才輕聲開了口,“無事,去東宮吧。”
“是。”
往東宮走的一路上,顧成歡都有些心不在焉。
原因無他。
文聖帝似乎有些太護著自己了。
難不成就因為自己是太子師嗎?
可是自己在入宮前,曲文濱才是真正的太子師。
雖然後來曲文濱的官位成了虛職,但也無法否認,他才是將太子從小教導到大的老師。
而自己,只教導了太子不到六年而已。
同樣的太子師,曲文濱的下場是連身後事都草草辦了,自己卻被公然袒護。
這究竟是為什麼......
難不成——
顧成歡眼神一冷,眸色漸漸深沉了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恐怕除了太子和承王,還有人想要自己入局。
“大人,到了。”顧豫輕聲開口。
“恩,”顧成歡抬起頭。
文和殿。
這是獨屬於太子上學的宮殿,也是這麼多年來宮中他最熟悉的地方。
想必寧瞬白已經在殿中等著他了。
顧成歡深吸一口氣。
今日,他要教寧瞬白——為君之道。
大瓷未來的皇帝,絕對不能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他必須心懷天下,心懷子民,否則枉為君。
想殺秦雁這件事,他不能挑明瞭講,只能迂迴來說。
希望寧瞬白能聽得懂。
“顧太傅到——”門口的太監見到他,立刻尖聲喊起來。
“老師!!”寧瞬白又一次從殿中衝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撥開顧豫的手,“下去吧,本宮推老師進去便是。”
顧豫“......”
顧成歡心內複雜,乾脆由著他去。
只是在看到寧瞬白乖巧的模樣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恍惚。
這麼聽話的太子,竟然會對秦雁下殺手。
風流堂的訊息不會有假。
畢竟風流堂與隱閣多年不睦,隱閣有什麼風吹草動,風流堂門兒清。
同理,風流堂給出去了什麼訊息,隱閣也清清楚楚。
兩股勢力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可惜都不會對對方動手。
因為稍有不慎,就是兩敗俱傷。
顧成歡緩緩彎起唇角,一如往常溫和,“抱歉,臣今日來晚了。”
寧瞬白無所謂地道:“老師,和我不要這般見外好不好?在老師心裡,我是會因為這種小事降罪的人嗎?”
顧成歡:“殿下說的是,是臣多心了。”
“老師,”寧瞬白將人推進宮殿,推到書案前,自己動手給他斟了杯茶,嚇壞了在一旁候著的丫鬟。
“老師,我一直覺得,您對我疏離了不少。”
聞言,顧成歡眸中閃過一道異色,“殿下此話何意?臣以為,臣與殿下是......”
“是最正常不過的君臣關係?”寧瞬白忽然開口。
顧成歡慢慢點頭,“是。”
“可是我們應該是師生關係不是嗎?”寧瞬白將茶遞向他,“老師,您也有恩師,為什麼您可以與恩師一起喝酒聊天,我卻不能?”
顧成歡緊緊盯著他,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
他面無表情開口,“太子殿下,究竟誰才是你的恩師,你不清楚嗎?”
這話說的實在太過大逆不道,旁邊候著的丫鬟太監們齊刷刷起全部跪了下來。
寧瞬白淺笑一聲,“老師,先喝杯熱茶吧。”
看著在自己唇邊的茶杯,顧成歡搖頭,“不必了,多謝殿下好意。”
“老師連學生倒的茶都不喝嗎?”寧瞬白臉上無半點笑意,手繼續往前一伸,茶杯沿磕在了顧成歡的薄唇上,和牙齒一碰撞,絲絲血跡順著上牙床流了下來。
“老師對不起!”寧瞬白表情一變,慌慌張張地彎下腰,“老師疼不疼啊?”
顧成歡冷冷地看著他,“太子殿下,微臣今日身子不適,先回府了。”
說完,他便自己操縱著四輪車,快速轉身往殿外駛去。
寧瞬白沒有阻止,只定定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裡才陰森森地勾起唇角。
果然,他的老師現在不願意理他了。
自從秦雁來大瓷,顧成歡入宮的次數都少了起來。
據說他們一直在一起,難怪。
寧瞬白狠狠閉了閉眼,接連深呼吸了好幾口。
*
顧成歡心情很不好。
他本就因為寧瞬白派人殺秦雁這件事心有芥蒂,打算好好找寧瞬白說上幾句,卻沒想到寧瞬白現在的性子這般陰晴不定。
和寧瞬白一比,秦雁好像一下子可愛了起來。
至少秦雁有什麼說什麼,光明磊落坦蕩的不行。
顧成歡按捺下心中的思緒,乾脆利落地離宮回了顧府。
既然寧瞬白不需要他教他什麼,他自然沒有留在東宮的必要。
只是......
顧成歡滿臉疑竇地聽著顧府下人的彙報。
下人比他的臉色還詭異,似乎想笑又愁悶一般,“大人!秦少主把大黃偷走了!”
大黃,就是那隻大黃狗敷衍的名字。
顧成歡“......”
把狗偷走了?啊?秦雁在幹什麼?
堂堂北玄少主,來他太傅府一次,把府中的大黃狗偷走?
他剛剛還覺得秦雁的性子不錯,秦雁就幹這種事?
一時間,顧成歡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顧豫都擔心地多看了他好幾眼,“大人?大人?”
顧成歡修長的指尖在眉心輕按了幾下,眉眼間盡是無奈,“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個方向?”
下人規規矩矩彙報:“大人,秦少主似乎回了自己的府邸。”
“行吧,”顧成歡道,“去秦府。”
顧豫:“哈?大人您去秦府做什麼?去找秦少主嗎?”
顧成歡咬牙,“去把狗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