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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王府的拜帖在晚膳的時候送到了顧府。
顧豫回府還帶來了另一個訊息。
“大人，風流堂的訊息說，三日之後，承王在府中設宴，竟然宴請了秦少主，說是為了兩國睦鄰友好，和睦相處。”
“嗯？”饒是顧成歡心思活絡，也無法一時間消化這麼多訊息。
看來秦雁的入京，引發了不小的動盪。
大瓷只有太子和承王兩位皇子，竟然一個要殺秦雁，一個要宴請秦雁。
這皇子之間的爭鬥，就這麼擺到檯面上來了？
“陛下那邊有沒有動靜？”顧成歡輕聲問道。
“暫時還沒有。倒是皇后經常去給陛下請安 ，每次都要說聯姻的事情，還有幾次帶著昌和公主一道去。”顧豫頓了頓，“陛下也沒有不耐，只是好聲好氣安慰兩人，說此事容後再議。”
“嗯。”
顧成歡定了定神，嘴角又噙起一分笑意，“真是奇怪，堂堂王爺，竟敢在府中設宴宴請別國少主，這一出是做給誰看呢？”
顧豫：“什麼意思？大人，您還是說明白些吧...屬下不懂...”
顧成歡目光微微一動，抬手指了指外面，“承王寧睦生風流成性，向來不與朝堂大臣來往，在府中成日玩樂，幕僚門客無數，這次設宴的目的，恐怕不在秦雁身上，”
“而是我。”
顧豫震驚臉，“可是您是太子師，再怎麼說，您也不可能站在他那邊啊！”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先看看這場宴席，秦雁是否能活著離開。”顧成歡眉頭微微蹙起，而後又淺然一笑。
“是。”
顧成歡思緒漸漸飄遠。
承王寧睦生比太子寧瞬白大了十歲，若是寧瞬白沒有出生，這太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可誰知，皇后多年無子，會在後面有喜，生下寧瞬白。
不過可惜的是，皇后的身子大不如前，宮中太醫診斷說皇后以後很難成孕，所以才將曲貴妃的女兒養在名下，也算是兒女雙全。
曲貴妃只有寧芊芊一個孩子，生的時候難產，差點兒母女俱亡。
還好她挺過來了。
她對寧芊芊的感情很深，可是已經成了嫡公主的寧芊芊，連見曲貴妃一面都難。
時間久了，曲貴妃的期盼便一次次落空，現下已經病入膏肓，在錦繡宮內日日以淚洗面。
顧成歡嘆了口氣。
曲文濱是他的恩師，曲貴妃也將他當自己孩子一般疼愛。
可事到如今，曲太師薨逝，他若再護不住曲貴妃和寧芊芊，他會恨自己一輩子。
“大人？”察覺到顧成歡的失神，顧豫小心翼翼開口，“大人，您又想起曲太師了嗎？”
顧成歡扭頭看他，慢慢點頭。
他略微懶散地向後靠了靠，微微眯起眼睛，腦子裡全是曲太師去世前的樣子。
那個小老頭精神好得很。
除去教導太子的時間外，最喜歡的便是拽著顧成歡去釣魚。
夏日的時候，顧成歡還不用坐四輪車，也能和曲太師在外面走走。
小老頭總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小顧啊，你可不知道，若馨今日又派人來曲府，說是看著我，讓我少吃些醃菜。”
顧成歡笑彎了眉眼，“您確實該少吃些，鹽分太重。”
“可是很好吃，”曲文濱一邊擺弄著魚竿，一邊不服氣地說，“鹹鹹辣辣的，不比那些清淡如水的東西好吃？”
顧成歡溫和一笑，雙唇揚起微小的弧度。
人說“老小孩”，曲文濱確實年紀越大越跳脫。
“誒小顧，老師同你講啊，明日皇長子便要封王去宮外開府了，你該送的禮送一下，人就不必去了。”
顧成歡點頭，“老師，我明白，您是怕有心之人看見，對曲家名聲有影響。”
“說什麼呢！”曲文濱回頭瞪他一眼，“你剛剛以狀元身份入朝堂，便去赴王府的宴，這太傅的位置，你還想不想要了？”
顧成歡心頭一驚，瞬間明白了曲文濱的意思。
太傅太傅，是太子師，所作所為都該以太子為主。
不過封王罷了，再怎麼也越不過太子去。
若他去了，怕是難得到太傅之位了。
“學生明白了，”顧成歡謙卑行禮i，“多謝老師教導。”
“其實你一直很聰明，悟性頗高，但朝堂的事情，你還是不太...喔！上鉤了！”
曲文濱話還沒說完，便指揮著顧成歡幫他一起拽魚竿，“喔這一定是條大的！”
果然，拽上來的大青魚足足有十斤！
“喔喔喔！！！！”曲文濱開心的不得了，“我這可是第一次釣到一條這麼大的！”
顧成歡也很驚奇，幫他一起抓著活蹦亂跳的大魚塞進魚簍，“這麼大怕是一兩頓吃不完呢。”
“明日和我一道入宮，送到御膳房！”曲文濱滿含笑意的眉宇間，有一股很明顯的書卷氣，“正好！就當慶祝你高中了！”
顧成歡：“學生能有此成就，多虧老師多年栽培。”
“哎呀哎呀...”曲文濱滿臉堆笑，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你能連中三元，也是老師的榮光。”
顧成歡伸手撐著額頭，想著以前的事情，眼前恍惚了一瞬，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若不是曲太師，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曲太師不止是他的恩師，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對他的恩情，幾輩子都報答不完。
“大人？”每次看到顧成歡這副恍惚的樣子，顧豫都於心不忍。
“您放心，風流堂一定會一直追查下去，曲太師不會枉死。”
“只要我活著一日，我就不會放棄為恩師報仇，”顧成歡雙眼內寫滿了認真之色。
“可是大人，曲太師去世這件事無從查起，這都半月了，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說到這裡，顧豫也愧疚了不少，“是屬下無能。”
“不是你無能，也不是風流堂無能，而是害人的人手段太高，恐怕不是我能對抗的。”
顧成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開始，我要入宮上朝。”
朦朧的雙眼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很好的掩飾下了那份哀傷，顧成歡一字一頓，“有人在借刀殺人，有人想請君入甕，有人慾迫我入局，”
“那就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