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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內，寧瞬白倒是先開口問了聯姻這件事。
對寧瞬白，顧成歡沒有刻意隱瞞什麼。
曲文濱才是從小教導他的老師，於情於理，寧瞬白都該尊敬。
於是，顧成歡告訴了他，他反對昌和公主聯姻的原因。
可寧瞬白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
他坐在高椅上，拄著下巴，慢條斯理地說：“老師，我聽說那北玄少主昨日去了顧府，晚膳過後才離開？”
顧成歡緩緩道：“是。說是來拜訪微臣。”
“可我聽說，拜訪是假，傾慕老師才是真。”
聞言，顧成歡搖搖頭笑道：“殿下，這種閒言碎語，您聽到的還少嗎？”
寧瞬白沉默了一會兒，“老師，冬日天冷，你每日都要入宮實在不便，不如便在文和殿住下，待天暖下來再回府。”
顧成歡再一次慢慢搖了搖頭，嘴角泛起淡淡笑意，“殿下，這不合規矩。”
寧瞬白暗暗攥緊拳頭，臉色不太好，“那老師，你先用了藥膳吧，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謝殿下好意，但微臣的藥方也是宮中太醫開的，一直在喝身子已習慣了，別的藥膳屬實不敢下口，望殿下恕罪。”
這回，寧瞬白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他扭過頭，死死咬著牙關，胡亂晃了下手，“那老師這便回府休息吧。”
“是。”
顧成歡不卑不亢，只看了寧瞬白一眼，便讓顧豫推著他離開了東宮。
他一走，寧瞬白便砸了手邊的茶盞，臉色也變得難看無比。
“來人！！”
“奴婢在！”一個瘦弱的太監飛快跑上前，在他面前躬身行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秦雁住在什麼地方？”
太監沉思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說：“殿下，陛下似乎在宮外賞了一座府邸給他，最開始說的是讓他這三年安穩在京都，現下不知如何了......”
寧瞬白眼眸裡的光變得狠戾，一絲罕見的怒氣漸漸洶湧而上。
秦雁...
區區北玄少主，竟敢對他大瓷當朝太傅有這種齷齪心思！
而顧成歡作為太子師，不想要昌和公主遠嫁，大可以來找他，而不是想自己去解決。
他是太子，是唯一的儲君，是這大瓷未來的皇帝，顧成歡為什麼不找他？
他不配嗎？
寧瞬白冷笑一聲，聲音發悶，“派人，去尋隱閣中人，本宮要秦雁身首異處！”
瘦弱太監嚇得渾身一抖，什麼話都沒敢說，立刻起身出了門。
*
顧府的馬車不但豪華，還足夠高調。
在長街行了一路便收穫了一路的目光。
顧成歡鮮少出門，一出門便會引發京都之內的風波。
沒有辦法。
想攀上這根高枝的人太多。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無一不想靠近顧成歡。
不說別的，單那張臉，就讓見過的人魂牽夢繞念念不忘。
包括秦雁。
此時，秦雁正直直地望著窗外大門口的方向，眼裡的期盼是任誰都看得出來。
“少主啊...”秦雨星在一旁小聲說，“你這不是強迫嗎？那顧大人明顯不願意搭理你。”
話說得太直接，直接到秦雁的表情都變了一變。
他緩緩扭頭，“可是他沒有辦法。他想要昌和公主留在大瓷，就不得不與我打交道。”
秦雨星：“少主你好無恥，你這不是趁人之危嗎？”
“一來，我沒有真正強迫他做什麼，二來，我沒有失信，趁人之危這個詞，太重了。”
“是......”秦雨星心虛地撓了撓頭。
說的也對。
只是他現在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
秦雁在他面前和在顧大人面前彷彿兩個人一般。
前日在顧府，秦雁竟然被顧大人兩句話說哭了，這怎麼都有些匪夷所思。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家少主一邊抹眼淚一邊抿著唇往外走，腳步虛浮地跟在後面。
成為秦雁的貼身護衛十六年，他比秦雁小兩歲，算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可是十六年，他都沒見過秦雁的臉上有那種表情。
那種又委屈又可憐的表情。
在北玄，秦雁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良將，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帶兵作戰了。無論是山賊還是流寇，哪怕河盜，秦雁都能處理妥當，沒有打過一次敗仗。
北玄少主十分欣賞他，連北玄的百姓們都口口誇讚，贊秦雁是百年難遇的不世奇才。
可是！
可是就這樣的一個熱血兒郎！被顧成歡罵哭了！
越想，秦雨星的眼神越有些恍惚。
他不得不開始琢磨，難不成秦雁是真的看上那顧成歡了？不然要是旁人敢這樣兇他，他可能都抄著劍殺過去了！
“少主！”秦雨星忽然開口，語帶急切，“少主你不會真的對顧成歡有心思吧？您之前說的話不是玩笑話嗎？”
“我何時說是玩笑話？”秦雁嘴角微翹，漫不經心，“我對他，很有興趣。”
秦雨星更慌了，“可是少主，你們身份真的不合適，他還是男子！就算大瓷可以，北玄也是不允許的！”
“可他就那樣坐在那裡，淡淡地開口說話，優雅地吃東西，我的目光都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挪開，”秦雁的聲音有些不穩，似乎內心的情感也在波動泛起漣漪。
“雨星，我從未見過顧成歡這種人。”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睫毛輕顫，垂落身旁的手蜷縮了一下。
“我真的很好奇，他為了阻止昌和公主嫁來北玄，還有什麼手段。”
顧成歡...當真與眾不同。
樣貌傾城，思維縝密，為了抓他錯處，耐心十足地請他入甕，失敗了也沒有放棄，甚至還在步步為營。
好聰明。
真的好聰明。
秦雁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他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尤其是像顧成歡這種生的俊美又地位高的聰明人。
這會讓他久違的起了好勝心和鬥志。
“好吧...”秦雨星也沒再多說什麼。秦雁想做什麼他也不敢管，隨他去好了。
正巧這時，秦雁一眼看到了顧府的馬車，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淡然變成了欣喜。
秦雨星瞠目結舌。
不是，他為什麼能隨時切換表情啊？
上一秒還在深沉地與他說話，下一秒就笑眯眯地咧開嘴角。
“我要與他同遊了，”秦雁深吸一口氣，臉上帶上了熟悉的傻氣，大步便走出了房間。
“誒少主！戴上貂裘啊！”秦雨星心急地抱著外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