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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微微傾身，注視著他的眼眸，“顧大人......”
顧成歡呆住，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薄唇張了又張，也沒說出一個字。
秦雁心神微亂，臉頰兩次開始發燙。
他急忙晃了晃頭，飛快轉身，頂著微紅的耳尖迅速跑遠。
“......”
顧成歡疑惑地望著秦雁背影消失的地方，和衛娘一道進了屋，兩人面面相覷。
“大人，您不是說，秦雁脾氣不好，應該很容易被激怒嗎？”
聽到衛孃的話，顧成歡眼底帶著一縷詫異開口，“他明明已經瀕臨發怒邊緣了......”
衛娘：“可他竟然退了。”
顧成歡也百思不得其解。
醞釀了七日的計劃，終於在今日開始，竟然就這麼失敗了？
“不過這秦少主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衛娘眼底劃過一絲驚豔，“我還以為是個毛頭小子，但他把大人您抵在門上的時候，我才看出來他比您高大不少，氣勢也完全不遜色於您。”
據查，秦雁可比顧成歡小六歲。
不知道是不是顧成歡在刻意扮柔弱的原因，她剛剛感覺，秦雁在某些方面的氣勢已經蓋過了顧成歡。
似乎年齡在兩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顧成歡抬眼看她一眼，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他莫是發現了我的計劃，所以選擇以退為進？”
衛娘眨巴著眼睛，“不能吧？我看他有點兒二啊！”
顧成歡不置可否。
說的沒錯。
畢竟七日前在金鑾殿上見到秦雁的時候，他並不像個很聰明的人。
——那時，作為北玄少主的秦雁，正與大瓷皇帝文聖帝在金鑾殿探討兩國聯姻的事情。
他的父王求娶大瓷的嫡公主，可是大瓷只有一位嫡公主，便是昌和公主寧芊芊。
但寧芊芊剛剛及笄，年齡未到，文聖帝便允了秦雁留在大瓷三年的請求。
說是三年後，再由秦雁將昌和公主迎回大瓷。
兩國聯姻，結秦晉之好。
彼時，秦雁正和身側的護衛兩人站在大殿上，為文聖帝宣讀北玄的誠意，一些帶給大瓷的珍貴禮物，和準備歡迎昌和公主嫁入北玄做的準備。
“屆時，北玄上下所有臣民都將跪迎公主，盡到北玄最隆重的禮儀，”秦雁侃侃而談，聲音清朗擲地有聲，“聖上，您安心便是。昌和公主將是北玄未來國後，規矩都少不得。”
顧成歡便是在此時出現的。
殿門口，他便沉聲開了口：“早早聽聞北玄少主才貌雙全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真大開眼界。”
侍衛推著四輪車，將顧成歡帶入殿內。第一眼，他便看到了秦雁。
單看身形，這秦亦河也算是威風凜凜一表人才。
但生的的卻有些精緻了。
眼角下勾，眼尾微微下垂，面部線條倒是流暢，自帶少年感，那雙眼雖然很是瑩亮，卻讓顧成歡在他眼中看出了一絲奇怪的光芒。
似乎...是恍惚？
他並未多想，只是讓四輪車停在秦雁身邊，後姿態謙卑向文聖帝行了個禮，“參見陛下。”
即便顧成歡是坐在四輪車上行的禮，文聖帝也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很是習慣地擺了下手。
“顧卿近日來操持曲太師喪儀辛苦了，若是疲憊便多多回府休息，畢竟你身子不太好。”
顧成歡笑道：“臣本想回府，但聽聞秦少主在宮中，便特來一看。”
文聖帝納悶道：“顧卿，你是對芊芊遠嫁這件事有何不同意見嗎？”
“是，”顧成歡臉上的笑意陡然消失，繼而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臣反對昌和公主遠嫁北玄。”
語驚四座。
秦雁忽然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顧成歡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卻並未向他轉移眼神。
他這次來，就是要告訴秦雁——他不同意兩國聯姻。
秦雁卻忽然開了口：“閣下是？”。
顧成歡面無表情，“大瓷太傅，顧成歡。”
“太傅？”秦雁呢喃著說，“可是兩國聯姻是陛下與我國國主商議好的，我也與陛下暢談許久了，顧太傅反對又有什麼......”
誰知，剛剛還和秦雁相談甚歡的文聖帝瞬間變了臉色，望著顧成歡的眼中竟然帶上了幾分討好。
“顧卿不同意？那朕便再考慮考慮吧......”
說完，他就突然起身，繞過龍椅離開了金鑾殿。
秦雁“？？？？”
顧成歡抬頭，正對上秦雁充滿迷茫的眼睛，一愣。
這秦少主怎地好像沒有他想象中那般激進聰慧......這眼神看上去傻里傻氣的......
一想到秦雁杵在那裡呆愣的模樣，顧成歡嘴角便遏制不住地瀰漫上了笑容。
“當日金鑾殿上，他的眼神便很怪。”
衛娘：“很怪？哪種怪法？”
“你見過那種大狗嗎？”顧成歡接過衛娘遞上的熱茶，笑著說，“眼珠子黑黢黢的，瞪得溜圓，就和大狗想討食吃的時候一樣。”
“好像是有點兒像...”衛娘嘟起嘴，“大人，下一步您打算怎麼辦？”
“守株待兔失敗，便請君入甕。”顧成歡起身，往榻邊走去，“我先回府，有變故再通知我。”
衛娘點點頭，出門喚來了顧成歡的貼身護衛顧豫。
顧豫從房樑上跳下來，像個傻大個兒似的杵在門邊，直到聽見房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之後才敢開口，“大人？”
裡面傳來顧成歡清冷的聲線，“可以了。”
他這才進去，熟練地抱起四輪車，兩人順著暗道離開了水袖坊。
——若顧成歡猜測沒錯，秦雁很快就會出現在顧府附近。
第一個計劃失敗，現在就只能兵來將擋了。
只要秦雁敢出現，他就能再次抓住秦雁深夜私闖顧府的把柄。
他就不信，秦雁作為北玄少主如此失德，文聖帝還能允准安願公主遠嫁！
——可這一等，竟然等到了亥時。
冬日天氣冷，窩在暖烘烘的屋子裡本就容易犯困，加上顧成歡身子不太好，早就困得淚眼婆娑，可顧豫還是沒有遞來訊息。
難不成秦雁真就這麼機靈，能預料到他的每一步行動？
忽然！
房頂傳來咚咚兩聲。
顧成歡瞬間打起精神，眸中睏意一掃而空。
這是顧豫在向他傳暗號，示意他們在等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