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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成歡在午時前便醒了。
他靠在軟枕上,失神地想了許久。
為什麼,寧瞬白會從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賢德太子,變成如今這般瘋狂又心狠手辣的太子?
難不成,真是他從沒有了解過寧瞬白嗎?
本以為寧瞬白請罪,且按照他的話去做,是真的知錯了。
可沒想到,那女刺客竟然在文聖帝面前當場改口,一絲都不猶豫。
怪他。
怪他沒有第一時間給女刺客錄口供,給了她改口的機會。
怪他當時真的相信了寧瞬白。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皇子爭鬥停下來了。
承王雖然做事也不乾淨,但莫名被汙衊,定是不甘心的,日後做事恐怕會更加激進。
這這可...該如何是好。
咯吱一聲,門忽然被從外面推開了。
門口傳來兩個人小聲的嘀嘀咕咕。
一個是秦雁:“小聲點兒!他在休息呢!”
另一個是秦雨星:“誒誒誒少主手別抖,這湯盛的太滿了吧!”
“噓噓噓...別說話,先放桌案上!”
“哦哦哦!”
顧成歡愣了愣,忍不住彎起唇角。
秦雁這個人當真有趣。
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被秦雁逗開心。
這份獨屬於小孩子的純真,確實很難得。
即便六年前的寧瞬白身上,也從沒有過這種奇怪的魔力。
能讓人想到,看到就心生喜悅的魔力。
“咳咳...”顧成歡故意掩面咳嗽起來。
“顧郎!”秦雁一個箭步衝到榻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顧成歡笑著看他,“沒有,你們進來之前我便醒了。”
“正好,我給你煲了湯,這會兒正熱乎,嚐嚐唄!”
也不等顧成歡說話,秦雁便自然而然地伸手將他從榻上扶下來,又異常熟練地將人環抱起,一路走向桌案。
還好秦雨星早就溜出去了,否則被看到這一幕,顧成歡臊都要臊死。
他默默捂住臉,“秦少主,你什麼時候能學會自重?”
“學不會了,”秦雁厚顏無恥,“如果自重就是看著顧郎這樣對待自己,就是看著顧郎難過卻不能伸手的話,我這輩子都學不會。”
顧成歡怔怔地從指縫中看他。
他發覺,他好像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秦雁。
以前只覺得他是個小孩子,是個喜歡纏人又幼稚的小孩子。
沒想到現在看著,好像成熟了不少,眉眼間的那股英氣更明顯了些。
“顧郎快嚐嚐好不好喝?”秦雁將瓷碗推到他面前,然後就眼巴巴地瞅他。
基本已經習慣秦雁的眼神了,顧成歡現在也不會有最開始的那種窒息感。
他淡定地喝下一口湯,然後給予了很真實的評價,“很不錯,但稍鹹了些。”
“顧郎平日裡吃的東西都這般清淡嗎?”秦雁默默地說,“我還特意少放了鹽來著。”
“北玄吃的東西都放很多鹽嗎?”顧成歡問。
秦雁猛搖頭,“不會的,等顧郎和我一道回北玄,我一定吩咐御膳房,按照顧郎的口味來做。”
顧成歡“......”
莫名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顧成歡垂頭,試圖掩蓋住,結果卻忘記反駁秦雁的話,讓那小狗狗一下子搖起了尾巴。
秦雁倏地起身,又一次滿臉憧憬地自言自語。
“顧郎到時我帶你去邊塞玩耍啊!那邊有很多正在操練的軍隊,還有很漂亮的風景可以看!”
顧成歡埋著頭,不肯作聲。
“北玄也有很多好吃的,就算沒有,我也可以給你做,”秦雁興致勃勃,“等你身子好了,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誒到時候我們將曲太師挪到北玄安葬如何?再給他辦個風風光光的喪儀,日後你祭奠他也方便!”
忽然提到曲太師,顧成歡又想到,曲文濱的身後事潦草不堪,眸色再次哀傷了起來。
“顧郎,”秦雁忽然在他身側蹲下,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他,“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你不必心有顧慮,你也不必覺得自責,都是我自願的。”
顧成歡紅了眼眶,深吸一口氣,繼續埋頭喝湯。
秦雁將頭靠在他腿上,喃喃著繼續說:“我真的好喜歡顧郎,好想顧郎能和我在一起。”
“但我不想給你壓力,”秦雁輕聲細語道,“只要你讓我在你身邊待著,讓我能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這些話,似乎不是第一次從秦雁的口中聽到。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聽著,卻讓顧成歡的心臟急速跳動起來。
他接連喘了幾口粗氣,強壓下思緒,低聲開口,“你將來是北玄國主,怎麼能說去哪兒就去哪兒?不要這麼幼稚。”
“北玄都是我的,憑什麼我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秦雁語氣帶上了笑意,“我不知道旁人為什麼想做皇帝,但我想做皇帝的理由,便是希望我能更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
“沒有人敢忤逆我,沒有人敢反駁我。”
“幼稚,”顧成歡失笑不已,“當真幼稚。”
“顧郎說幼稚就是幼稚,”秦雁像只大狗一般,用頭蹭了蹭顧成歡的腿,咕噥著說,“反正你甩不掉,這個幼稚鬼就粘著你了,一輩子粘著。”
顧成歡輕聲笑了。
他抬起頭,望向了窗外。
早上的時候天空還陰沉,上午的時候也在下雪,沒想到這到了中午,會忽然晴朗了起來。
今日天氣確實很好。
而他,也終於能清空腦中所有思緒想法,第一次放空一切,安安穩穩地在房中待了一會兒。
或許...
真的與秦雁有關。
他從未見過秦雁這種,成日裡都開開心心的,像個圍繞在你身邊的,只為你一人散發溫暖的小火爐。
你想變冰冷,他第一個不同意。
從四肢到心,從裡到外,他能將你溫暖的徹底。
幼稚...也確實是幼稚。
但溫暖,也確實是溫暖。
很久,顧成歡才將那一大碗湯喝完。
而秦雁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竟然從蹲在地上變成了坐在地上。
他一隻腿曲著,一隻腿直接搭在地上,然後頭就那麼靠在顧成歡腿上,睡著了。
顧成歡輕咳了兩聲,“秦雁?”
秦雁猛地一機靈,從地上彈了起來,“怎麼了怎麼了!顧郎你怎麼又咳嗽了,不舒服嗎?快快去躺著!”
顧成歡一愣,望著他,漸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忍不住道:“傻狗。”